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有没有准备充分，期末考试终于来了。
三天的考试，换来半个学期的终结，留了寒假作业之后，算是彻底结束。
当然，因为这很可能是高中时期最后的寒假，老师们都没少留作业，按照赵欣的估计，写的慢的，要么抄，要么差不多每天都得写，才能写完。
终于能稍微休息下了！
背着一大堆书回到废品站，她累的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就不想起来，主要还是脑子累，而且这些天每天都在看书，华兴的设计图都落下好多了，得在假期补回来。
这么一想，她还有好多事要做，想想就累，还是让她先偷个懒，多躺一会儿。
“白大哥，今天你做饭可以吗？买着吃也行。”
听到他应了句“好”，这心这才抱着猫美滋滋继续休息。
放了假距离年关也不远了，擦玻璃、扫房子、买年货，各种琐碎的准备工作都得做起来。
“远山，你在家吗？你快点带赵欣回去吧，她妈不行了！”
当时赵欣正忙着做午饭，终于不用吃学校食堂里那些东西了，当然要好好犒劳下自己。
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她手一抖差点把自己切到，那个人不是前不久来过的那什么陈叔吗？
他刚才说什么？她的母亲、赵寡妇不行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嘀嘀咕咕说着，赵欣推开门。
“白大哥，你跟陈叔进来说，到底怎么不行了？”
一开门，冷冽的北风便刮的她脸颊生疼，也冻住了她的表情。
院子里的他们对视一眼，白远山侧过身让他进去，他了解赵欣，既然这么说了，而且这么大的事，瞒着是不行的。
陈叔应该也是着急忙慌赶过来的，不过进屋里连水也不喝，就给他们讲起始末来。
原来他上次过来的时候，赵寡妇就已经身子不太好了，只是没想到病情恶化的那么快，而之前想到她们母女的关系，他并没有详细讲，既然白远山说赵欣的意思是不回去，就走了。
“唉，要不是赵寡妇真的不行了，我是不会再跑这一趟的，她说临走前想见你一面。”
原来自从赵欣跑了以后，赵寡妇后来就再也没找过她，政策越来越宽松后，她做起那种生意来，也越来越没什么顾忌。
身上穿的衣服比以前更好的，进她门的男人也各式各样，甚至住上几天的都有。
连山村的人个个都瞧不起她，土地都是自己的了，只要好好种地比以前富裕多了，可她依旧不肯，做那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事。
其实上次王瘸子发现了赵欣、要回彩礼钱后，就嚷嚷的全村都知道，说赵欣跟白远山在县城里过的可滋润了，明朝暗讽赵寡妇就是个大傻子，以前对人家那么不好，现在人家过的好了，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管她。
村里人都以为赵寡妇会问清地址后，立刻去望县找人，没想到她根本不理，继续做自己的生意。
“好像是在从今年秋天还是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记得了，谁还天天盯着她呢，赵寡妇做生意就没以前多了，之后好像还去过医院检查，但检查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这不，突然就收到消息说人不行了，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都说是那种脏病，但看那样子不像是假的。”
陈叔又看向赵欣，“孩子，就算以前她对不起你，那到底是你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反正也是这辈子最后一面，还是回去看看吧。”
一时间，屋里谁也没说话，都等着她的决定。
赵欣看看白远山，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还是点了头，“好，我回去。”
之前她被赵寡妇踹的内脏轻微出血，是白远山骑自行车带她去医院，后来她逃跑，是半路搭的牛车。
其实望县到连山村已经有车路过了，这回事情急，陈叔就是坐那个车来的。
赵欣看看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
对，不需要收拾，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只往口袋里多带了些钱。
她楞楞地站在屋里，忽然身子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
白远山尽量温柔地说道，“别害怕，我陪你回去，正好也该亲自去给我爷爷奶奶上坟了。”
她点点头，她也想白爷爷白奶奶了。
白远山又帮她把围巾、帽子都戴上，确认不漏风后，这才带着他出去。
陈叔看看两人，似乎想看出什么来，最后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等车。
一路沉默，赵欣坐在靠着车窗的位置，扭头看着外面有些熟悉的路标，随着距离连山村越来越近，她攥着白远山手的力气也在加大。
白远山没吭声，任由她攥着，他知道她很紧张，这也是她鼓足了勇气才做出的决定。
下了车，距离连山村还有一段距离，有人骑着个三轮车等在那里，看到陈叔打了个招呼，接着一直盯着赵欣跟白远山看。
尤其是赵欣，毕竟她本来就比以前漂亮多了，更别说穿的衣服还好。
白远山往前走了几步，挡住那人的视线。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带我们回去，赵欣，你先上去。”
陈叔拍了那人脑袋一下，白远山扶着她上去，自己坐在她后面，帮忙挡风。
三轮车使劲一蹬，车子慢慢往村子里行去。
今天天气不太好，风大，村里的人没事也懒的出来，因此看到他们的倒是不多。
偶有见到的，也几乎没办法将赵欣跟当年那个总是穿着破大衣、脸上黑乎乎的孩子看成同一个人。
三轮车停在房前，赵欣抬头，打量她住过十四年的房子，好像比记忆里更破旧了，门上也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脏乎乎的。
“赵寡妇应该就在家呢，你们两个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
白远山拉了赵欣一下，谢过陈叔，拉着她往里走。
“白大哥。”她停下，忽然叫了他一声。
白远山侧头看。
赵欣抿抿唇，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这是赵欣离开后第一次又这个家门，站在门口，之前丢掉的勇气好似回来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