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赵欣都没睡好，在工厂门口等到顾征，连厂子都没进，就又去了许红英家。
正好赶上许红英端着盆到外头泼洗脸水，看到他们，不仅没有一丝做贼心虚，反而得意地笑。
“哎呦，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还以为能再过段日子让我多赚点钱呢！”
也不知道离开华兴这些天她吃了什么，都出了双下巴，这么一笑，脸上的肉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挤的更小了。
赵欣看到她这态度气得差点要上去跟泼妇似的打人，说到底她其实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平时再沉稳，都是因为经历的比同龄人多，不过心性还是那个心性，遇到特别生气的时候还是想上去打一顿再说。
不过她死死地把那股冲动还是克制住了，嘴唇紧紧咬着，用疼痛提醒自己打架根本没用，还会让对面这个真泼妇更找到理由撒泼。
“这些衣服是不是你让人做的图样，图样谁给你的？”
赵欣将两件衣服扔到她脚边，正是昨天那两个女工买来的，她自己出钱又买了过来。
许红英低头看看，笑道，“是我让人做的，我自己想出来的不行吗？没人规定就只有你这黄毛丫头会设计新款服装，我也会啊！”
“许红英，你好好说话，到底谁告诉你的！”顾征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同样询问。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大清早的，站人家门口这么吓人干啥，让人看笑话。给我图样的还能是谁，当然就是赵副厂长喽，你自己设计的东西自己最清楚，要不我会把衣服仿制的这么好？”
“哎呀，我给说漏嘴了，这些都是你们还没卖的新款衣服吧，这才买了几天我就转了好多，赵欣，回头别忘了上我这里来跟我分钱啊！毕竟要不是你给的设计图，我也做不出来呢。”
“你胡说八道！”赵欣都气疯了，许红英就是跳疯狗吧，见谁咬谁。
顾征也不信，可不管他们再怎么问，她都咬定就是赵欣。
“顾大厂长啊，这有啥可不明白的？就前两个星期，赵欣过来找我，说华兴给她的工资太低了，她需要钱，就找我合作卖衣服，虽然你们衣服质量好，可价格高啊，好多人根本买不起，做次货肯定赚钱。”
“然后给我一些钱，委托我去买几台旧缝纫机，那东西真心不好买，就算是旧的也很少有人愿意卖，还是顾厂长有门路，以前能买这么多回来，就村里那几个我都跑断了腿，赵副厂长回头记得多分我点辛苦费！”
许红英说的煞有介事，非常详细，详细的让好多听说有热闹看来围观的人都信了。
“原来是华兴的人给的啊，怪不得她这边的衣服那么好看。”
“那个赵欣忒不是东西，这算是泄露工厂秘密了吧？”这是有亲戚在国营厂子里上班的。
“我觉得老许说的没错，那样的衣裳我家闺女也想穿，可舍不得买啊，有质量差点的我就能买了，反正都是赚钱，为啥不赚？”
……
赵欣脸色难看，她惊讶地发现，好多人都信了许红英的话。
“顾征，这绝对不是我干的！”
除了质量很好的布料以外，华兴目前最重要的机密就是服装设计图，一旦被人提前偷走泄露，就是巨大的利益损失，如果这个罪名给她按上，那她就是华兴的罪人！
“没事，我信你。”
顾征拍拍她的肩膀，若不是条件不允许，都想抱抱她安慰下。
那些图样全都是她夜以继日、冥思苦想地反复修改后确定的，下了多大的心血他都知道，这件事明显是有人策划要拉赵欣下水，当然也可能对方的目标是华兴。
只要他们的设计图一直泄露下去，工厂的效益就会被拖下来，说不定是有人眼红服装市场这块大蛋糕，见不得华兴在望县一家独大。
见顾征相信，赵欣总算镇定一些，他是工厂里头最大的，哪怕她是副厂长，也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在华兴打拼两年多，赵欣对那里已经有了感情，她不想离开，更不想让这样安稳的生活被打破。
“顾厂长，你真是傻，我都说了就是赵欣策划的你还不信，她啊，不仅是为了钱，还觉得你就给她个副厂长不乐意了，想一分钱不花就独占厂子、想多赚钱，你要是开除赵欣，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把她接我这儿来，干脆我们就合伙了！”
周围人们的情绪也被影响，有的骂赵欣不是东西，也有的讽刺她真会动脑子做生意，舆论大部分都向着一边倒，吵吵闹闹，根本已经不适合顾征和赵欣解释。
顾征只能护着她挤出人群先离开。
“她怎么会说是我，真不是我干的。”
两人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赵欣双手抱着头，情绪有些失控，书上说流言猛于虎，她也早就体会过流言的威力，哪怕不是她干的，越来越多的人说，就有更多的人相信，就算身上长满了嘴都说不清。
“我相信你，别咱们自己先乱，许红英就是这个目的啊！”
赵欣点点头，不过情绪还是不太高，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儿来。
“要不今儿你就先放个假？休息下吧，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咱们肯定能找出那人。”
虽然不愿意，可也没办法，这个状态确实没法上班，她只能同意，顾征先回厂子里，而她没回家，也没有去找白远山。
赵欣沿着土路走了好半天，一直走到一大片的红薯地前。
红薯都已经冒出了嫩绿纤细的茎叶，有几块田地里头站着人，拿着小筐子弯腰掐红薯叶。
叶子长得太多不好透气，掐下来之后还能当菜吃，也算是一道菜了。
感觉脚有点酸，随便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直到田地里干活儿的农民越来越少，带着半筐的红薯叶回家做饭去，她这才跟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会路过工厂附近，赵欣想避让开来却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上还拿个袋子，看不清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奇怪，那不是去世了小女孩的王家吗？
她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