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桓的脸色僵了僵,见她从他袖中掏出了药瓶,讪讪的笑道:“嘿嘿,方才一时难过,给忘了!”
秦苏白没好气的打开盖子,闻了闻,见他已经自觉的扯开方才包扎的伤口,便替他上药。
赵璟桓疼的龇牙咧嘴,秦苏白倒丝毫不留情面,见血已经止住了,又替他包扎好,道:“我们快走吧!万一你晚上发热便麻烦了!”
赵璟桓回味着方才她的气息,舔了舔嘴唇,道:“扶我起来!”
秦苏白转身望了望他,见他比方才脸色还差,只能蹲下身子将他扶起,废了好些时间才将他扶上马,让他靠在她的肩上。
草原上没有方位,赵璟桓方才为了逃命也是胡乱走的,眼看着太阳快要下山,她只能靠直觉走着。
因着他的伤势,秦苏白跑的极慢,直到太阳落山,两人才出了草原,而赵璟桓虽然虽然止了血,但因为伤口感染再加上一路颠簸,已经无力支撑。
“赵璟桓,你看前面有人家!”她感受到肩头愈发的重,心情也越发沉重起来,幸好上天没有绝了她的后路,就在她没有希望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一户人家。
那栋房子显然是有人在住,在朦胧的夜色中露着微弱的光,赵璟桓闷哼了一声,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她心下一横,也不管前方是否有诈,驾着马往那户人家去了。
开门的是个老头,见是两个年轻男子,一个还负了伤,本不想开门,见秦苏白笑得和善,犹豫了半晌才让两人进房。
“多谢老伯,只是我这大哥受了伤,不知附近可有大夫?”她安顿好赵璟桓,转而问道那老头。
老头摸约耳朵不好使,听了半晌也没听清楚秦苏白的话,转而去另一间叫了一个老妪出来,那老妪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况,直接对她道:“我们这儿哪还有人!这些日子又是打仗,大夫早就去甘州城了!我给你烧些水,晚上你给他擦一擦,挨过今晚便好了!”
她望了望一贫如洗,破烂的房子,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辛苦婆婆了。”
老妪见她说话做事文绉绉的,眼睛亮了亮,“公子看样子是读书人吧?”
她点了点头,那老头本来无甚反应,此刻眼睛也亮了,“公子帮我们写封信吧!”
秦苏白望着老两口,还未开口,老妪又道:“我们三个儿子都去当了兵,前些年这里还有人的时候,我还能让识字的给写封信……”
秦苏白心里难过,只能重重点了头,那老两口见她答应了,立马笑得合不拢嘴,赵璟桓见秦苏白不管他,又哼哼起来。
秦苏白无法只能打发两人下去,转而去看赵璟桓。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他说着俨然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子,秦苏白见此有些哭笑不得。
“那婆婆说你只要挨过今晚便好了!”她说着又将赵璟桓的伤口解开,见又渗出血来,赶紧又替他上了药,她望着瓶内所剩无几的药,有些担心,“你真的没有其他药了?”
赵璟桓疼的难受,这几天紧绷的神经让他有些烦躁,“我又不是来送死的!带这么多药干嘛!”
她叹了一口气,出去替他打了一盆水,一边帮他清理血污,一边问道:“你是怎么知晓我被人绑了?”
听见她说起这件事,赵璟桓有些得意,“就算你化成灰,本王都认得!”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转过身去眼眶红了,赵璟桓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道,纵使他们政治立场不同,她还是很感激他,可是仅此是感激而已。
气氛有些凝固,赵璟桓张口想说什么,望着她清瘦的背影,却也闭了嘴。
“我去给你换水!”她低着头说着便出了门。
当她再次进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手中还拿着一块饼,“这是那老妪给我的,你将就着吃点吧!”
赵璟桓此时也不矫情,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在不进食可能熬不过今晚,但他显然低估了贫苦人家的吃食,咬了一口却咽不下去,秦苏白见他脸色有些难看,拿了一个破碗给他倒了些水,将饼泡在水中,给他喂下。
“你到底挺熟练!”肚里有了东西,他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说话也有了底气。
“以前常这样吃!”她淡淡的说着。
赵璟桓有些震惊,她作为虚妄的弟子,天师的弟子竟然什么常吃这些?
“乾壁山只有我与师兄,师父不在的时候,我们便是这样吃的!”她说着眉眼便柔和了许多。
赵璟桓脸色有些难看,他自认为上天不公,让温漓占尽了先机,让她所有的回忆都有了他的影子。
秦苏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只好换了话题,想起把最后口粮给自己的老妪,她开了口,“你知道为何当初我没有选择你吗?”
赵璟桓摇了摇头,这也是他一直不明白的,论手段谋略他根本不输给赵璟桓,但她却偏偏选择他。
“这户人家本来有三个儿子,他们本该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就因为无穷无尽的战争,他们的儿子都参了军,许是死了,许是活着……”
“所以你便认为只有赵瑾陌能够救这天下?”他反问道,显得有些不甘心。
“殿下你是云端之人,你不会明白一场战争对百姓的伤害,你与太子都只想着争权夺利,诚然赵瑾陌手段不如你,但他却是最能体会苍生苦难的人!”
赵璟桓笑了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他才道:“你太天真了!”
秦苏白笑了笑,“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赵璟桓脸色白了白,许是被她气着了,咳嗽了几声伤口又流血了。
秦苏白认命只能替他重新包扎伤口,见他脸有些烫,心头一紧,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她望着空荡荡的房子,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