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赵璟桓?”她拍了拍他的脸,只听见他叽叽咕咕埋怨着她,她赶紧出去打了一盆水,替他擦拭身体。
他的脸越发的烫,眉眼间的戾气渐渐消失,显出脆弱来,察觉到秦苏白替她擦拭身体,他哼哼了一声,索性将她抱得紧了些。
秦苏白有些尴尬,好在没过一会儿赵璟桓便又觉得热,将她推开,她得了空正要去给他换水,一把被他拉住。
“小白,不要走!”他几乎用了请求的语气,整个人缩成一团显然很是痛苦。
她愣了愣,只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熟悉,“我……我去给你换水!”
赵璟桓哼哼了一声,却没有放开手,她有些无奈,正想挣脱他的手,却见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娘!”
大脑一片空白,她愣在原地心里却掀起了惊涛巨浪,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见他正还说着什么,便凑近了些。
“娘,你不要走,我好疼……”
她拍打着他的后背,对方感觉身边有人,便安静了不少。
而她却更加震惊了,眼前的人她很早便认识了!
世人皆知赵璟桓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宫女,生了皇子便成了后宫之人,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多,元嘉当初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后来她便没了消息。
再进入世人眼中时,便是因为她的儿子赵璟桓,据说赵璟桓写了一篇针砭时世的文章,机缘巧合被元嘉看见,从此他便一路高升……
她不知道他与良妃做了什么事情,她只记得乾壁山下,那个小镇里曾经有一户人家,一个小男孩时常与她玩耍,她曾经视他为最好的伙伴,后来他发了高烧,她偷了虚妄好些丹药给他,没过几天便听说他死了,而那户人家也就搬走了,再后来温漓便来了,她也逐渐忘记了那个小男孩。
她记得那个小男孩是叫守拙,是虚妄给起的名字,那时候他常说要给自己改个好听的名字,说要做个威风的人……
她哽咽的将他额尖碎发整理好,凝望着他的眉眼,小声的叫了一声,“守拙?”
赵璟桓忽然睁开了眼,露出警惕的眼神,意识到面对的人是她后,眉眼又柔和下来,“你终于想起我了!”
她拼命的点头,眼泪夺眶而出,第一次主动抱紧了他。
赵璟桓无力的笑了笑,趴在她的肩头,道:“当初在戏园子,我可是一眼便认出你了!”
秦苏白喜极而泣,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垂着他的背,“我还以为你死了!”
赵璟桓听她这么说,咳嗽了几声,笑得有些勉强,“守拙早就死在那年冬天。”
一旦牵扯到皇室子嗣,便格外敏感,她不知当初那个带她捉蛐蛐,在田间撒野的守拙是怎么变成了今天的荣王,也不知那个抱怨写字难的男孩是怎么练出一手遒劲有力的小篆,她只知她最好的伙伴竟然没有死!他如今还活的很好!
许是赵璟桓作恶太多,上天都不愿收他,他竟然挺了过来,凌晨时分,他终于退了烧,而秦苏白早已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下去。
当她醒来时,赵璟桓已经下了地,她慌忙下了床,却见赵璟桓正替那老两口写信,他察觉到她起来,将信递给她道:“看我写的还不错吧!”
她点了点头,那老两口也不识字,只觉得写的十分工整,随之赶紧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收好。
秦苏白见他身子好了些,便向老两口辞行,牵着马便向甘州方向去。
若赵瑾陌没有出差错,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甘州,可王洲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她望着没有人烟的道路,眉头皱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呢?
赵璟桓见她担忧澜州情况,便道:“昨日我得到消息说宇文怀煽动了北国的将士,澜州已经陷入了混战,为了保险起见,我便先行一步,竟然发现王洲与北国人有接触,我便悄悄尾随他们,就发现了你……”
澜州?她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如果宇文怀胜了,那温漓怎么办?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的抓的紧了些。
赵瑾陌知晓她的心思,苦笑一声道:“朝廷的人马已经到了甘州,我们先去甘州吧!”
她望着他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有对天祈祷,一路上却不断为温漓祈祷,她期盼着能在甘州见到赵瑾陌的身影,这样便能说明温漓是安全的,可是当他们赶到甘州时,心却沉到了谷底。
甘州城依然空荡荡,只有赵璟桓带来的几千人马驻守着,守城的将士认出了他们,连忙开了城门。
王洲早已不知所踪,得了风声溜了,她安顿好赵璟桓,独自一人上了城楼。
望着苍茫的原野,任凭风吹打着她的发丝,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安定,而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执念,她在想哪怕有人前来报个信也好!
守城的士兵换了几班岗,而她却还是一动不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的脸色也冰冷道极点。
后背一暖,她僵硬的转过身,见赵璟桓站在她身后替她披上了披风,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淡淡的说道:“若澜州失守,北国一定会乘胜追击,绕过甘州攻打青州……”
秦苏白的心紧了紧,长长叹息一声,“若真的失守,我便是千古罪人了!”
“你会相信他们输吗?”
她摇了摇头,她自然是相信温漓与赵瑾陌的,只是一场战争所包含的因素实在太多,她不敢确定,也不敢多想。
赵璟桓叹了口气,许是城楼风太大,他使劲的咳嗽起来,秦苏白赶紧替他顺气,忽然她用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两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那声音逐渐大了些,两人都静静的盯着澜州的方向,不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终于一个红色的身影率先冲了过来,手中摇曳着燕山军的大旗。
她远远望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眼泪渐渐湿润,随之而来的便是整齐的军队,他们高举着燕山军的旗帜,整个队伍彰显着肃穆与庄严。
她赶紧下了城楼,吩咐人打开城门,待那红色身影近了些,她这么多天的担忧,终于化为了泡影。
赵瑾陌穿着红色铠甲,在枯黄的草原中熠熠生辉,守城的将士看清了燕山军的旗帜,也都欢呼起来,这一刻,天地在这个年轻将军的面前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