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郡主。”
“国师不必虚礼。”
浮盈见来人是他,心情好了大半。对于南卿,她还是挺有好感的。
先不说之前是他护送自己回京,就这几次的碰面她都觉得他是个风格独特的美男子!
南卿起身,不经意地问道,“郡主为何面有怒意?”
“还不是因为这个愚钝的仆人?给我送这样次等的狐裘,到时候我可是要穿这个见珩哥哥的,难道你想看我丢脸不成!”
想起这件事,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怒斥那名浑身发抖的宫人。
“郡主饶命,小的不敢······”
“我看你不仅胆子大,还一点也不恭敬。你们还站着做什么?把他带下去!”
“是!”
眼看那名宫人被带走,浮盈嘟囔着,“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真让人生气。”
“女子爱美,再寻常不过的事。没办好是他们的问题,郡主又何必在意?何况郡主仙人之姿,又怎会因为一件衣服失了风华?”
“是吗······”
听到他的夸赞,浮盈难以抑制嘴角的笑意,“国师可真会说话,你这样的人,仰慕你的女子一定不少吧。”
“臣素来清心寡欲,至于别人的眼光,那便不是臣之事了。”
“说来奇怪,你这般优秀的男子为何入宫做国师?我听先辈说,国师可是要一身效忠皇室,干到老死,婚姻嫁娶都是不可能的。”
浮盈摒退众人,跟他一路走一路聊。对于他的身份,她还有几分好奇。
“若臣说是为了一个人,郡主可信?”
“一个人,可是女子?”
南卿笑而不语,又听她猜到,“能让你甘愿进宫的人,定非俗人。可是宫中贵族我皆知一二,除了已婚夫人,我再想不出别的人了······”
说着,她陷入了沉默,似乎这是件很值得让人探索的事。
“郡主无需多想,你只需明了,凡是果,皆有因。”
“凡是果,皆有因······”
浮盈还没琢磨透这句话,已是到了延极殿。
“臣到了,先行告退。”
“好。”
目视着他走入朱红大门,浮盈心里的疑惑只多不少。
*
慢慢进入深冬,院里的绿色几乎看不见。一阵阵的寒风如夹了冰汽从北方来,所过之处皆铺满冷意。
深巷里鲜少见到多的人,冷凄凄的,全然不复以往的热闹。
木匾上沁园二字结了霜,孤零零挂在石墙上。院子里君璟独自站着,身边就是枯萎的梨树,曾经跟她待过的地方。
那时阳光融融,她枕在树上,巧笑嫣然。似乎这一幕就在眼前,他还能感受到从她心间传递的喜悦。可是回过神来,仍然是一地的萧瑟和冬风。
自他那日进宫向奕羽告辞,已经三日了。
“公子?”
张叔向几个下人打听了,才知他在此处。
单是从外面看着,就能感到他周身的孤寂。
君璟转首见是他,勉强扯了下嘴角,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忧郁。
“早先去了趟集市,这些日子京城愈渐冷了,许多铺子都关了门。公子要的东西我都备上了······”
“嗯,辛苦你了。”
张叔看着他,一时难以开口。君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口转移了话题,“不知道外面为何那么吵。”
“外面都是商铺的老辈们,前些日子知道您进了宫请辞,都吵着要见您。那些个老家伙们公子不是不知道,但凡有一点折利的事就在乎得不行,遑论公子这次是辞了官。”
“家父在世时,他们也倾注了许多心血在君氏,想必都想来劝劝我这不识好坏的侄儿。”
“公子何必放在心上?您做事自由考量。”
闻言,他慢慢转身,轻声道,“张叔也想知道其中原由。”
“老奴······唉,虽不知是什么让公子做此决定,可只要公子心安,老奴也心安。”
君璟长长舒出口气,风在院中肆虐,他又想起了那人。
“不知公子准备何时?”
说到日子,君璟想起了上一次的疼痛,似乎每个月他都会经历一次,每一次痛过之后似乎就忘了一些东西。最开始只是一些零碎的东西,后来连她也忘掉了。
若不是那次天牢大火······
“初七。”
张叔微有些讶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初七,不就是后日?
“把那些长辈请进来吧,外面天凉。有的事,也是时候交待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他离开了沁园。身影在冷风中甚是萧索。
*
缃帙那日离开穆城后,孤身一路向西。
她早就想好了,来京城的半年经历了诸多事端。
最开始离开神仙岛来这儿,所求不过是把山河看遍,领略世间万象。最后却被羁绊留在了京城。
想起那段苦乐参半的日子,她的心思说不上的复杂。
接触过的每个人,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映像。最开始是君璟,然后是月婵湲、奕珩、浮盈郡主、皇上、德胜公公、蜜儿、贺楠、治跃、张叔······
当然最让她忘不了的是那个孩子。
还未谋世就死于腹中的孩子,难以抹去的印记,永远也无法抹去!
“······姑娘,前面就是西凉了,那里有军队驻守,你恐怕要在此下了。”
车夫撩开帘子,露出了那张饱含沧桑的脸,布满皱纹,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却像个中年人。都是因为常年混迹西北的原因。
这是缃帙一路上找的第三个车夫。
她买的马儿到了这蛮荒之地没过多久就晕倒了,把那匹马留在驿站后,她决定跟过往的商队一起。商队经年在西北与京城之间往返,乘骑都是沙漠的骆驼,相对来说可以行得更远。
听到车夫的话,缃帙感激一笑,下车的时候给了他一锭银子,“多谢!”
“姑娘是要去西凉城?”
那车夫见她调头就往城门走,不禁叫住了她。缃帙不知其中缘由,疑惑答道,“正是。”
车夫眯着眼看了会远处城门的守卫,最后视线落到她身上,犹豫着说,“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那西凉城除了凉城卫便是些三教九流、你一女子之身独往,怕是不合适。”
闻言,缃帙好奇地望着远处黄泥砌成的城墙,那城墙上站着三两守卫,红缨枪在骄阳下还有些刺眼。如今虽已是冬季,可这里的气候却干燥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