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外,察觉到屋里的两种气息,缃帙思忖片刻,推门而入。
一进门,几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凝结。
“呜呜!呜呜!”
陵章一见到她,就如同沙漠渴死的人见到了水源。他支吾着,激动地就要往她靠去,却被奕珩一把拦住。
见到两人,缃帙无力地在心里吐槽。还真是到哪儿都甩不掉这两个冤家!
索性一屁股坐下,冷声道,“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笑话,就那骆驼的速度比得上本殿的千里马吗?”
奕珩冷笑,想到她的不辞而别就气愤不已,“云缃帙,你这女人真是个超脱三界的存在啊。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得我垂怜,你却对我毫不在意,真不知是你不具慧眼还是眼睛长到了天上。”
“得了吧,你这么厉害,受人追捧,不好好待在你的金丝笼里,又何苦不远千里来找我?”
缃帙一语中的,让人更是牙痒痒。想到方才小二说的话,她忍不住戏谑他一番,“为我这么个‘蓝颜’,殿下可是用足了心思!”
奕珩定定地看着她,恨不得钻进她的脑子里,这个女人,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他都已经表示得这么明显了,她还不为所动?
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闲谈,陵章的俊脸憋得通红。拜托,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询问他这个小可爱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他祈祷的时候,缃帙‘终于’注意到了他,撇嘴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随我一同来认领某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缃帙视若罔闻,上前解开了他的穴道,陵章才得以自由。
“缃帙!可算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他有多丧心病狂,见你消失后,一路捆绑我,枉我一个花季少年,竟被人禁锢、剥夺了自由,你可要评评理啊!”
看他神情激愤,活脱脱一个被虐待的少年。缃帙却觉得头大,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溜出来,结果后脚就被逮住,试问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她无奈地叹气,看向那个自她进屋就一直没移开过视线的男人身上,“奕珩,我也算鬼门关走了一遭,如今有机会出来溜达溜达,您就不能大人有大量,放我一回吗?”
闻言,他的眸光一动,想起了她当日虚弱的模样。缃帙,非我不给你自由,只是从那次之后,我便不能让你一人承担。何况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做我的人了。
“你想出门看看,自是可以。不过这天大地大,你也管不着我做什么吧?我看这西凉倒别有一番风情,本殿也甚是欣喜,不如你我结伴在此游历?也算一番经历。”
缃帙皱着眉头,这家伙是变着法的要留下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真的要落在他手里?
“喂,你们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问问我的想法?”
陵章见再一次被当成空气,不禁戳了戳缃帙。
“出门左转,不送。”
奕珩打开他的手,礼貌性的笑笑。
如今人已经找到了,她是逃不掉了,所以这个搅屎棍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陵章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知道缃帙没事就好。
“嘁,我早就说过,缃帙在那儿我在那儿。”
他炫耀似地挽住她的胳膊,脸上臭屁的笑容别提有多欠揍。
“是吗?你可别忘了,我的人还在找你的亲妹妹。我要是你的话,就该乖乖听话,好好巴结······”
奕珩抛出杀手锏,伤害值一时达到最大,陵章悻悻然放下手,轻哼一声,转身出了屋。
见状,缃帙起身欲走,却被他拉住。
“喂,好不容易跟来,你就不能,”他抿了抿唇,犹疑道,“不能对我好些吗······”
此时的奕珩宛若变了个人,缃帙差点以为是陵章上身了。她回头打量了他片刻,探探他的额头,嘟囔着,“也没发烧啊。”
恍惚间,有乌鸦飞过,奕珩没好气地放手,别过头,恢复了平常的高冷姿态,“我不管,反正我来都来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纵观平生,她再没见过比奕珩更‘厚颜无耻’的人了,真是想不透他在想什么。缃帙嗤笑一声,“再怎么你也是一国皇子,怎么还跟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儿一样?”
“你也知道,你于我比蜜更甜吗?”
他突然回头,目光炙热,与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以前他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说的话也足以把人气个半死,不过她知道他的本意并不坏。相反,她眼里的奕珩只是个外强内柔的人,并非外人口中那般纨绔。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他眼里的光华流动。
缃帙愣了一会儿,敛下目光说,“你爱待着便待着吧,过不了几日,我便去京城,等找到陵妍就该回岛上了。”
见她松了话口,奕珩心中一悦。至于她提及的回岛,他会尽量拖延时间的!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想得开,只要她一天还在他身边,他就有机会!
缃帙见他突然容光焕发,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决定?
*
离开京城已有十日,这些日子以来,凡所到城镇,茶肆酒馆,定能听闻人们谈论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
其中自然少不了他的请辞还有与月婵湲的和离。
夜渐深,路上行人匆匆,赶在街上最后一间客栈关门之前,君璟住了进去。
房间里烛火跳动,火芯发出噼啪声响,在深秋静默的夜里格外明显。
他放下了包袱,拿出一卷画轴在桌面铺陈开来许多,连目光都温柔了下来。不过这份温柔更像是因为画中人。
离府前,他分摊了君氏所有资产,房屋铺面、田契积业大多匀给了君氏的老一辈,还有的便是划给了月家。给张叔留下了四分之一的资产,这些年他经历过君家许多变迁,这是他应得的,至于剩下的费用便交给他用作遣散府里的下人。
谁能想到,以往富可敌国,独掌一面的君氏竟然这样分崩瓦解,不是因为被国征用,也并非流作外人田,而是由当家自己分解开了。
以前他总是没日没夜的运作,亲力亲为,这些年将君氏发展成大陆上最强大的氏族,不过眼下他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