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帙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睁开眼,还是这熟悉的环境,她忍不住叹气。
“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脱离这苦海啊······”
“缃帙,过来吃饭!”
隔着一堵墙,陵章的声音清晰可闻。貌似他现在慢慢回到了从前,总之,不再像以前那么阴郁了。
一进屋,但见两人做得端端正正,一见到她,脸上都是同款微笑,看得她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笑得好官方啊!
“诶,师父走了?”
“可不是吗,他现在来无影去无踪的。缃帙,”
“嗯?”
她咬了口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肉末的香气瞬间充斥满口腔。
“我们还是脱离师门吧。”
“啊?”
“我觉得师父,压根儿不在意我们。”
奕珩正喝着粥,听他这样抱怨,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竟然还想天天被人管着。啧啧······”
“我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再说了,如今你吃我的用我的,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要跟他唱对台戏,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陵章算是跟奕珩结下冤家了,两个人成天互相看不惯,若不是缃帙在此坐镇,他二人早不知打了多少回了!
“呵,本殿堂堂一国皇子,还会欠你的不成?到时候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女宅邸,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就是你想弄个官儿当当,本殿啊,也能轻易给你弄到手来!”
“果然常言道,皇二子,油皮纸。只会嘴上功夫。”
“你!不就是自己有几个臭钱吗?本殿宫里随便一样东西,就算是夜壶!也比你这地方值钱!”
“哦?那殿下倒是拿个夜壶出来啊。真是可笑,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大言不惭。”
“你个小喽啰,胆敢以下犯上!”
“说得对,‘二殿下’,草民惶恐之至啊!”
缃帙一抹嘴,默默地放下碗,“天天喊打喊杀,有本事动真格的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被两人听进去了。再看向对方时,他们的眼里只有仇恨。眼见效果达到了,缃帙趁他们不注意,悄悄顺着门边出去了。
“今天,我就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威仪。”
“我也不是吃素的,别妄想你能任意摆布!”
“呵,是吗?”
“试过不就知道了?”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再看时,奕珩一手拿了支筷子,陵章则拿了茶壶,颇有要干架的趋势。
缃帙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他们才能不这么幼稚啊!亏她天天待在这地方无聊,完事儿,他们也不让人省心。
“这世上,还有清醒的人吗?老天啊,救救我吧!”
“来了老弟!”
“谁!”
缃帙身形一动,她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是他?
“诶,人呢?”
他刚一出声,缃帙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了自己的屋中。
君烨不防自己被偷袭,惊恐地瞪大眼。有生之年,他一个高手,竟会被偷袭!?
“······唔!唔唔!”
门合上的那一刻,一种恐惧袭来,明明是大白天,他却觉得背后森冷得吓人。
“呜呜!”
“你支吾什么?烦死了。”
缃帙放开他,绕到他身前。看见绑架自己的人是她的时候,君烨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好不精彩。
“你,果然在这儿。”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连你都能找到我,这是不是说明,我的位置很容易暴露呢?”
这是个问题!
“喂,说说呗,你真把那个纨绔子弟推下山崖了?”
“嘶,我说你——”
“开玩笑,开玩笑啊,别往心里去。”
想起她方才极快的身形,君烨放弃了跟她嬉皮笑脸。
“你来找我作甚?”
“我······还是换个地方说吧。”
缃帙看他遮遮掩掩,不禁对他这个人产生了怀疑······
“什么!”
花满楼一处偏僻的后院中,缃帙一语惊跑了吃糠的母鸡。
君烨看了看四周,示意她小声些,“我这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吗?”
“所以你让我现在去搅黄他们俩,当一根搅屎棍?”
君烨愣了愣,怎么感觉哪儿不对劲?
“非也,非也。你说得太过粗鄙了,我就是觉着,公子虽然看起来很幸福,和月小姐夫君、娘子的相称,可或许他是被逼无奈呢?”
缃帙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笑话!这种事,莫非还有谁去逼他不成!嘴长在他身上,他若是不想说,你能拗得开他的口?”
这个君烨,定是整日闲来无事做,才会想出这种不着边际的损招!缃帙死死盯着他,眼里都是厌弃。
“喂,云缃帙,你话也别说得太死。莫非你愿意见公子这样啊?要知道,公子可是一整颗心,都在你那儿呢!你现在倒好,放任我们公子于水火之中,自己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同在一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竟是连声儿都没了。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小子,就是闲来无事,想看戏是吧?”
缃帙掰了掰手腕,骨节咯吱响。君烨一急之下,出口便说,“我不过是来帮你而已,每次都表现得这么强硬,怪不得没男人喜欢你。”
“你说,什,么!”
“啊!”
······
夜幕降临之时,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君府后门。
看了看那丈高的墙和角楼上的守卫,其中一个人不确定地开口,“真的,要去啊?”
“方才打我的时候不是直爽又决绝吗?现在犹豫不定了?”
“闭嘴!”
“······”
两个人缩在墙根那儿,唯恐被人看见。缃帙左看右看,眉头一直不曾松开,看得君烨好生着急,“哎呦喂,姑奶奶,您就去吧。又不是不认识,搞得跟来盗窃一样。”
“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我虽然没有心上人,可对这些情爱之事也是了如指掌。你想,之前你们在崖下的时候——”
“你怎知!”
“额,公子刚被送回来的时候,伤得重,我便夜夜守在他房中,倒是听他说过几次梦话。再说了,我又不傻,他衣服上那些蝴蝶结是你绑的吧。”
他一副就是你,快承认了吧的样子。
缃帙想起之前为君璟处理伤口的时候,为了方便上药,便在他衣服上打的结,没想到还成了个线索!
“······好吧。”
“公子定是心里有你的,你也知道,他总是戴着面具,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和月婵湲逢场作戏呢?”
一番游说下来,缃帙的心意动摇了。
本来她一直也惦记着他的血瞳和那晚的事,之前没有理由来看他,可如今——
“走吧,我只是出于好友的关心!”
她探身看了眼周围,趁机跃上墙去。
君烨摇头一叹,唉,成年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