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君府后院,阳光落了一地,院里的芙蓉开得正盛,淡粉和嫣红交相开着,争奇斗艳。篱下精心养植的金花茶也绽放着,粉的、黄的,别有一番风情,即便是秋日,这些花儿也丝毫不逊色于春夏。
院中站了一男子,锦衣长衫,清瘦的身影立在那里,有秋景相衬,显得很是唯美。他精心照料着花草,拿了水壶一丛丛的浇过。那些花儿得了水的滋润,更是娇艳欲滴。
细心点还会看见屋檐上待了一人,他仰躺在屋顶上,单手遮阳,静静地躺在那儿,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两人一动一静,画面却出奇的和谐。
月婵湲来的时候便是看见的这一幕,她见君璟正浇着花,唇角一弯,一声软糯的轻唤,“夫君。”
屋顶上的男子耳朵动了下,却没有动作。
月婵湲走近他,阳光下,她的笑颜也别样的吸引人。
上次坠崖后,他受了些大大小小的伤,这段时间一直在府里调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她这些日子也一直陪在他身边,熬药、熬粥,都是她亲自动手。如今看到他恢复得甚好,她也就放心了。
“夫君。”
像是什么时候,那个人也亲昵地唤过他,一声声的君璟,一声声的眷念······他听到这声,终于转过身来。
恍惚中,她的身影跟某个人重合,他始知,原来是他的夫人来了。
“你来了。”
······
月婵湲的思绪回到那一天,君璟被带回府中的时候。
接到消息,她一早就等候在府门口。等到那些人来的时候。他昏迷着,衣衫破碎,背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看到他那般虚弱的时候,她只觉心都紧紧揪在了一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
抓住其中一个送他回来的侍卫,她的声音已不如往日那般自持。
“回夫人,君尚书是在崖下找到的。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
“一个人,在那里待那么久······”
周围的仆人来来去去,端水拿药的都有。她紧拽着手帕,一时不知为他做什么好。
“兴许是吧,不过那旁边的衣服可不像是君尚书的。”
“什么意思?”
“可能当时还有别的人,见到有人来便走了。”
月婵湲没想明白那侍卫说的是真是假,若真是有人,不知为何不愿现身。
回到房中,君烨已经替他换下了一身脏衣,皇上专门传了太医来看,开了几贴病痛调理的药。喂了药也不见他醒,她就一直待在屋里守着他。
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下午,期间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她也没听清楚。
“夫人。”
“嘘。”
依云将端来的水放下就出去了,月婵湲打湿了手帕,仔细为他擦着额角的细汗。
“······你已经,一次······”
“夫君?”
她放下帕子,盯着他一刻也不敢移开目光,他就要醒了!
“不要······”
“夫君,你想说什么?”
“不要离开······缃帙······”
就像一盆冷水浇下,从头凉到脚。她眼里一时如飓风来,掀起惊涛骇浪。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
明明已经用了灵蛊,为什么你还是会想起那个人?
“你昏迷的时候,你的潜意识,还是记着她,为什么······”
她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当初你回京的时候还历历在目。你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十分得你信任的人。你可知,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什么?
连一个男子,都能得你八九分的体贴,而我,苦苦恋你多年,每一次你的回眸,出现在我梦中,百次,千次。可现实,你却离我甚远。
好不容易,有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我们也成婚了。为何离开这些天,你又记起了她?
不过就是个男子,为何你惦念他至此?
君璟,我当做到何种地步,你才能此生仅与我相依?
以往温柔的妙目中酝酿着恨意,袖袍下的手攥在一起,她心里的恶魔再次苏醒。
······
秋风里,他的笑容淡淡地,温润且柔情。月婵湲不自禁地挽过他的手,靠在他肩上,“夫君。”
长臂揽过她的身子,君璟拥她在怀,“这些日子照顾我,你辛苦了。”
“不辛苦,照顾你,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你我夫妻二人,谈何辛苦?”
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们彼此相依,直让看了的人心生艳羡。
君烨在屋顶上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只觉违和万分。
这个时候,若公子抱的是缃帙姑娘,兴许会好得多!
想到云缃帙,他放下手,突然蹭起。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很需要别人的帮助!毕竟她现在是个通缉犯······
这样想着,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房顶,不知所踪。
院里依偎的两人毫无察觉,在他怀中,月婵湲的心思飘忽。他还是自己的,就算离开再久,她也有办法让他想着自己!
手腕上隐隐传来痛意,月婵湲看也不看,直接用长袖遮住。
“夫君,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在这里还是月府办?”
“我倒是忘了自己的生辰。”
头顶响起他笑声,月婵湲退开,柔情地注视着他,“夫君莫不是坠崖受伤的缘故?连这个都记不住了。”
“可能吧,不过我似乎记得,有一人与我的生辰相近。”
“谁啊?”
“这个,一时倒是想不起来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
见状,月婵湲握住他的手腕,君璟不解地看着他,她的力气如何这般大了?
似是察觉到他的疑问,月婵湲立马放开了手,解释道,“夫君若是不记得了,又何必折磨自己去回想呢。最近你休息的时候,爹娘都来看过几次,不若我们在月府操办?也让二老放心些。”
“如此也好,都听你的。”
他回握住一双柔荑,眉眼间都是醉人的温柔。
月婵湲被他这样看着,不免娇羞地垂首,“夫君这般看着婵湲,若是被下人瞧见,该取笑了。”
“你······”
“怎么了?”
“无碍。”
君璟一时恍惚,为什么看着她,虽笑着,自己却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