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寒部的人总归是要选一个女子去部落为妃,且只可选一个,既然阮宜兰不能成为这个选中的女子,那必然要有一个人能顶替上这个位置,京都城里这些贵女们,还有谁最合适呢……
此时的丞相府。
“大小姐,皇后娘娘宫中的秋姑姑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元墨正被身前一桌子的账本烦得脑袋疼,一听宫里来了姑姑,似乎是得了什么特赦令一般,急忙便起身将那些账本抛在脑后。
“秋姑姑来了?怎么不直接请进来,当真失礼!”
说罢满脸笑意的迎了出去。
秋言见元墨出来便笑着行了礼,将身后丫头手中的东西交到素衣手上,这才同元墨开了口。
“听闻近日大小姐身子有些不适,皇后娘娘便派奴婢送来这千苓膏,冬日里寒凉,大小姐将这东西煮沸了食用,很是暖身。”
皇后娘娘对大小姐向来是关心有加的。
元墨笑着行了礼才让人将那东西收好。
“秋言姑姑快进来说话。”
院子里风吹,到底是不如屋子里暖和。
待进了屋子,退去房中几个侍候的丫头,秋言才同元墨说起正事儿。
“不知大小姐近来可有听闻牧寒部的王爷想要求娶一位京中贵女为王妃的消息?”
在元清晚身边待得久了,元家大小姐的性子秋言也是知道一二,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元墨只怕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果然,元墨同秋言摇了摇头。
“好像听父亲提过一句,但具体是什么事,元墨并不清楚。”
其实就算是连元仲随口在她面前提的那一句,她都已经记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了。
秋言也不介意,早已料到元墨不知此事。
“此次牧寒部的戈晔大人进京,为的便是为牧寒部戈塞王爷求娶王妃,京中贵女众多,身份年岁都适合去牧寒部的小姐也众多,一时间难以抉择由谁前去和亲,皇上思虑之下,便由牧寒部的戈晔大人亲自挑选其部落的王妃人选,便是定在选秀那日。”
皇后娘娘今日差她出宫跑这一趟,为的便是同元墨说此事。
元墨愣了愣,选秀那日……外男旁观选秀,这还是头一回。但她是个心思透彻的,自然明白皇上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选秀不过是搪塞朝中大臣的罢了,有外男旁观,看起来似是糊涂的决定,但该是会叫很多大家小姐都放弃选秀。
只是她是从不在意这些事情的,她的名字也在选秀之列,本想着到时候寻个由头便不去了,此时秋言姑姑特意前来,难不成是事情有什么变故?
“姑姑特意跑这一趟提醒元墨此事,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嘱咐?”
秋言向外看了看,见门前窗边皆是空无一人,这才同元墨继续开口。
“大小姐无心进宫这一点皇后娘娘是明白的,皇后娘娘念及姐妹情谊,也不愿看着大小姐远嫁西部,故而差奴婢出宫跑这一趟。正常来说,只要大小姐不参加选秀,那牧寒部的人看不到大小姐,自然也选不到大小姐身上。只是先前关于大小姐想要进宫的传闻传得着实厉害了些,事出有异必然带着古怪,皇后娘娘担心大小姐身边有人作祟,会害了大小姐,所以这段时间,大小姐还是要时刻注意身边人的动向才是。”
秋言没有明说,但一句“身边人”已经足够让元墨清楚,将那些流言传出去的人,就在她身边。
素衣是从小便跟着她的,她是相信的,旁的丫头侍婢口中也不敢传出这样的流言,那剩下的……
三妹妹……
虽同元曦舞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但此时反应过来背后陷害自己的人是谁,元墨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一个屋檐下的亲姐妹,何至走到相互算计的这一步……
重新整理了心绪,元墨满面感激的同秋言屈膝行了一礼。
“多谢秋姑姑指点,皇后娘娘的意思臣女明白了,绝对不会叫有人有可乘之机,还请娘娘放心。”
闻言秋言笑着点了点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虽给了大小姐一些提醒,但最后可会出现什么意外,那是谁都不知道的。听闻戈氏两兄弟面上看着温和,可私下里性情暴虐,这王妃的头衔到底不如身家性命重要,但愿一切能如皇后娘娘所愿,元墨小姐能避过这一难。
秋言回宫禀报了元墨要她带给元清晚的话,元清晚听了点了点头,但同样的,心中的担忧还是不曾放下。
“这两日差人去盯着些阮府。”
先前她左思右想才想起来除夕宫宴的时候同元曦舞很是亲近的那女子是谁,没想到元曦舞能耐这么大,都被关在院子里了还能同朝中新贵的阮家扯上关系,是她小看元曦舞了。
“是。”
秋言才应下,那边红杏便进来禀报。
“娘娘,齐妃娘娘过来了,说是有事儿同您商量。”
齐妃是个性子要强的,因着皇上独宠皇后,她平日里除了必要的请安之外,从不踏及椒房殿,到后来元清晚免了她的请安后,更是难得见到她一次,今日她突然来椒房殿,想来左右不过是为了选秀一事。
“走吧,正巧院儿里的栀子抽了花苞,也约着齐妃一同赏一赏。”
齐妃来椒房殿,说的要同元清晚商议的,是那戈晔王爷旁观选秀的事儿。
皇宫这四方城墙虽高,但还是挡不住宫内外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怀着身孕,这阖宫大小事务,大多都是交给齐妃负责的,一个协理六宫的权利让齐妃的宫殿日日门庭若市,但也给她寻了不少麻烦,比如外男旁观选秀这件事儿。
“你有了身孕,那些人不敢来打扰,一个个的都跑到我宫里抱怨。皇后娘娘,纵使你为了大局着想,但好歹替臣妾想一想,臣妾近日被那些人烦得连春来的新衣都无心理会了,今日若是你不将这事儿解决了,臣妾便不走了!”
齐妃满脸的不快。
外男旁观选秀,多少想送女儿、侄女进宫的大家氏族生了不满,皇后一句话解决了前朝的问题,却给她寻了那么多麻烦,她如今听见人同她说起这事就烦!
若是说一般的人也就罢了,胆敢来她宫里烦扰的,只管差宫人打骂出去便是,只是那些被她赶出去的人竟然找到了将军府去,她那个耳根子软的嫂嫂听了那些人的撺掇,三天两头往她宫里跑,那是她亲嫂嫂!她总不能把亲嫂嫂也赶出去吧!
元清晚面上笑意不变,听着齐妃絮絮叨叨的在那抱怨说着,到最后齐妃终于停下声音,满脸怒气的看向她:“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诚心逗臣妾玩?臣妾说了那么久,皇后可有听进去?”
她看着皇后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元清晚喝了口暖胃的汤才点头应答武殊。
“听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差点将齐妃气得背过气去。
听了那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眼看着齐妃便要失去耐心了,元清晚这才正色看向她。
“戈晔大人旁观选秀大典的决定,是皇上作的。”
这本没什么重要的,帝后一心,谁做下的决定都是一样的。只是选秀一事向来由后宫主理,众人这才觉得是皇后作下的决定。
方才还频临暴怒的齐妃因为元清晚这一句话彻底熄了火气。
“皇上……决定的?”
齐妃有些懵。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以为是皇后为了帮皇上解决前朝的问题才做出这般荒唐的决定,只是没想到,这荒……不对,皇上做的决定绝不荒唐!皇上定然有他自己的思量!
红杏和秋言站在元清晚身边相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对自家主子满满的敬佩。
皇后娘娘果然厉害,一句话便叫齐妃娘娘不再多抱怨。
坐久了难免腰疼,元清晚搀着秋言的手起身同齐妃笑了笑。
“武殊妹妹,本宫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妹妹可要一同去看看?今年江北送了两匹绣着栀子花的烟罗纱进宫来,如今就放在内务府,烟罗纱轻柔,制成春衣穿在身上舒服好看,不如一会儿本宫让内务府的人送一匹去妹妹宫里,算是对妹妹这段时间处理宫务的补偿,如何?”
齐妃眼睛亮了亮,嘴上却是不示弱的。
“皇上看重臣妾,吩咐下来的事情,臣妾自然要做好,无需皇后娘娘说的补偿,这栀子花不赏也罢!不过那烟罗纱嘛,既然你都开口了,臣妾便勉强收下,谢过皇后了。”
前年得了半匹烟罗纱,仅仅能制一件新衣,那衣服她到现在都舍不得穿几次,如今竟然有一匹烟罗纱给她,她自然是比谁都要高兴的!那些人要来烦她便烦就是了,左右只当听不见,选秀大典一过便清静了,春来穿了烟罗纱制的新衣,皇上定然要对她另眼相待!
元清晚眉眼带笑,也不拆穿武殊很想要那烟罗纱的心意。晚膳过后,差人唤了内务府的管事来,让人将两匹烟罗纱尽数都赏到齐妃的宫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