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的三少爷喝醉了酒,带着同桌儿的公子们入了内院,站在那门扉处看了好一会儿姑娘们的舞曲才叫人发现。那牧寒部落来的戈晔王爷年纪不大,同那些少爷们交好,也在同行之列,津津有味的站在那处看了半响,回到了府里便有信向着牧寒部送去,也不知道那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秋言说着,元清晚也冷哼一声。
“这阮氏想要替自家女儿避难,便将京都城里旁人家的姑娘推了出去,她这般作为,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世家,为了这阮宜兰,她也算是豁得出去了。”
虽知道这些高门大院儿里的妇人没一个是简单的,但亲耳听到这样的事情,元清晚还是有些惊叹。
那些世族门内的小姐们,哪个不是府上的珍宝?平日里藏着掖着都不可给外男看见一眼,连出门都是要带头纱的,如今却被阮齐氏这般算计,与街市之上的戏子同台,事情传出去,日后这些贵女名声都要毁了。
事情若是闹得大些,闹到宫里来,那些人是不敢来烦她的,只是齐妃那里,只怕又要热闹了。
“阮家的大小姐是主母嫡亲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自然是为她百般思量的。”
元清晚笑着点了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毕竟这阮齐氏若是不为她自己的女儿考虑,阮家那个妾室,便要爬到主母头上去了。”
说着想起什么一般的转眼看向秋言。
“说起来,这阮家的邀约,大姐姐没去吧?”
若是元墨去了,那她的心思也就白费了。
所幸,秋言摇了摇头。
“大小姐得了娘娘的提醒,这些时日都不大出府了,连带着去店里查账都是由身边的嬷嬷代劳的,这阮家的宴会自然也是没去的。”
闻言元清晚才放下心来。
“如此便好,选秀大典在即,待过了这阵儿,大姐姐便可自由出行了。”
外间盯着元家的人多,府上还有一个元曦舞,元清晚也是不得不为元墨多做思量。
“话说,你可有查到那玉佩的来历了?”
元清晚淡言,似是不经意开口问的事情,却是她叫秋言暗中查了许久的。
那一块元墨很是珍重、看起来像是男子所佩戴的玉佩,叫元清晚很是好奇其来历。
她自然不会听信元曦舞所言,觉得那玉佩是夙北陌的东西,只是元墨性子内向,几乎从不同外人有所交往,元清晚好奇是什么样的男子叫元墨这般放在心上?也担心元墨一颗心放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听到主子的问话,秋言点了点头。
“奴婢不敢十分肯定玉佩是谁的,但那玉佩上的雪狼纹样,看起来仿佛像是魏少将军的。魏将军素爱雪狼,身上佩戴的饰品纹样大多都是雪狼,只是为了不过于惹眼,这雪狼纹样变了不少,若是不细看,很难看出那小小的一团是个什么东西来,大小姐手上那块玉佩上刻得,似乎就是雪狼。”
“魏少将军……魏青?”
听到这里元清晚突然想起从前的一桩事儿来。
元仲的品行学识是连皇族都认可的,当年京都城中不少世家子弟都进过阮府跟在元仲身边学习,那魏青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这些成年旧事已过去许久,从元仲成了丞相之后,朝中事务繁忙,再没什么心思教导小辈,便再无门生,没想到那么久以前,元墨便已将魏青记在心里了。
“娘娘记得不错,就是魏青少将军。”
秋言搀着元清晚在房中缓缓走着,边陪主子说着话。
想了半响,元清晚神色温柔的点了点头。
“这魏青很是不错,年纪轻轻便很有胆识,又是皇上同窗,如今府上也没什么姬妾,若是大姐姐嫁去魏府,倒是一桩不错的亲事。”
这魏青年少有为又不沉迷女色,在这京中诸贵公子中也是出挑的,元清晚越想越是觉得满意,只念着若是有机会,还是将元墨唤进宫来好好问问她的意思才是。
每当圆月高悬,秦淮楼都是这闹市之中最为热闹的地方,其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众宾客中,有沉迷琴音的文人雅士、有相谈甚欢的亲朋好友、也有依窗出神的痴情儿郎。
“魏大少,你若是再发会儿呆,这上好的荷花酒便要被我喝完了!”
祁无念的叫唤声拉回了魏青的思绪,魏青转身看着好友,依旧倚在窗边。
“这荷花酒是秦淮楼的楼主转为女子所酿造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喝清酒,反倒是喜欢这般女子喝的东西。”
对方听了他的话挑眉一笑。
“好喝的东西哪里还分什么男子女子喝?那清酒辣喉,不适合我。”
他本就酒量小,第一次尝到这荷花酒便觉是个好东西,自然是再看不上旁的酒了。
魏青笑了笑:“先前托你打造的东西,可有制好了?”
祁无念祖上便是手工匠人,而且不是普通匠人,简简单单一块木头到了祁家人手里都能变成能飞上天的鸟儿,可见祁家的机巧之术有多厉害。
这祁家同魏家世交,魏青托付祁无念亲手制一枚同心玉佩,已有半月,该是制作好了。
果然见祁无念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锦盒,打开那锦盒,入眼的是一枚看似简单,其中却暗藏机巧的小小玉佩。
“喏,你要的同心玉佩。只要轻轻一碰,圆心便可分离,化为一大一小两枚玉佩。”
看似一整块的玉佩,其上刻着精致的雪狼,可若是知道其中璇玑的,将玉佩内的小玉佩取出,便可见栩栩如生的兰花图样。这东西花了他不少心思,只是从小到大魏青也就请他帮忙这一次,他自然是要上心的。
魏青将东西接过去在手中把玩了许久,眼中光芒越发亮,可见很是满意。
“待事成之后,兄弟请你喝酒!”
见好友言语之中都带着欢喜,祁无念更是好奇了。
“我好歹也帮你做了这定情信物,怎么?你还是舍不得将你心上人是谁告诉我?”
祁无念很是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会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少年将军这般的念念不忘,那玉佩上魏青特意嘱咐要刻上的兰花,指的可是那个他心仪的女子?
魏青却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不肯告诉祁无念。
“等事成之后,你自然知道是谁!”
魏青满眼的笃定,在他看来,有了这玉佩和他的一颗真心,那人定然不会拒绝于他。
新年的第一个月便这般匆匆过去,再有半月便是选秀大典,正月三十一的时候,名字在册的秀女们都被宫中出来的轿撵接进宫里去,住在储秀宫里跟着教习嬷嬷学习宫中的规矩。
储秀宫不小,就算数百个秀女住进去也是足够的。
秀女们两人住一间儿,六人一个院子,不显拥挤也不是很松泛。元墨住的是最东边的琳琅阁,同住的是余尚书家最小的小姐。因着此次入宫选秀的秀女有七十四人,住了十三个院子,还空了两个房间来,管事儿的宫人在椒房殿时常见过元墨,打着讨好皇后娘娘的心思,便将这稍微松散些的院子分给了元墨,至于余家小姐,自然是因为余尚书算是天子之师,众人不敢怠慢,便也将她分来了琳琅阁。
琳琅阁旁边的是琳香阁、琳月阁,再有便是琳瑶阁,阮宜兰同魏诗雅,住的便是琳瑶阁,加上阁中另外四个秀女,也都是京都城里常见的面孔,几句话便可相互熟悉了的。
时日一天天的过去,储秀宫的秀女们大多都是京中贵女,这些个规矩打小儿便学通透了的,平日里像模像样的跟着嬷嬷过一遍规矩,便是聚在一起闲聊玩闹,至少面上看起来是一团和气的。
这些时日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元墨同余家小姐的琳琅阁。毕竟传言都说皇后娘娘有意让这个亲姐姐入宫一同侍奉天子,加之元丞相的地位在哪里,谁都想要同元墨亲近亲近;至于余家小姐,倒是没有什么传闻,众人追捧她,只是因为余家的显耀叫人如何都要奉承一二。
再有便是阮宜兰住的琳瑶阁了。
阮家这两年算是京中新贵,阮宜兰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的,加之不管是相貌还是才情,阮宜兰都是这些秀女之中最为出挑的,选秀要比的东西,阮宜兰有的都远胜旁人,众人自然想要提前讨好。
元墨同余家小姐也就罢了,两人都不是在意那些巴结和好听话的人,晚间清静下来,二人同坐树下喝茶赏月,比什么都自在。
倒是琳瑶阁中,白日里几人笑嘻嘻看着众人追捧阮宜兰,末了回了自个儿房中,各有各的不甘和气愤,其中最甚的便是魏诗雅。
从她进宫那一刻起,魏家老太太便嘱咐她要按计划行事,定然要夺下牧寒王妃的位置,这几日看着阮宜兰被人追捧,她的心里越发不甘。
同是京中贵女,凭什么阮宜兰就能如愿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