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要为之前所做的所有错事而赎罪。
但死了,一了百了。
“我不会向父亲替你求情的。”元清晚放大了声音。
金红玉终于笑了,这笑是发自内心的。
依稀听到金红玉低声道:“多谢,抱歉。”
风吹过,那道声音消失的很快,快到元清晚以为是错觉。待回过神来,发现金红玉已经转过身去。
金红玉在后门走过,元清晚跟她过去,元清晚忽然生了好奇之心,她问:“为什么要在后门过?”
金红玉苦笑:“我毕竟在外人眼里还是元府的夫人,来这地方会被人嘲笑,即便我做了很多错事,但我不愿再给元府和老爷脸上抹黑。”
“看来你对父亲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元清晚自顾自地说了句。
“说什么感情,即便开始没有任何感情,时日久了,也会生情,只是老爷从来未曾将我放在心里过。”说道这里,金红玉将目光放在元清晚的脸上,“他的眼里心里向来都只有你母亲一人,所以你日后便莫要再继续误解他了,他的的确确不曾负了你母亲。”
元清晚错愕,她不明白为什么元仲都这样对待金红玉了,金红玉还能为元仲说话。
只不过元仲究竟有没有做对不起原主生母的事,元清晚自然不会仅听金红玉的这一面之词,她自己会去调查此事。
“你不信我?”金红玉看到元清晚的眼神,“你父亲待你如何你也看到了,与舞舞差别很大。”
是很大,只不过之前元仲也对她没有这般好,是因为她最近做了很多让元仲满意之事。才让元仲对她刮目相看的。
“是啊,之前对曦舞很是不错,如今待我很是不错。”
此话听不出悲喜,金红玉一时无法理解,她也索性缄口不言,继续行走着。
一路上,金红玉都选择比较偏僻的路,生怕旁人看到了她。
元清晚跟在她的身后,有些心酸,金红玉这样做的目的应该都是为了元仲,由这几点便可以看出金红玉爱元仲爱的很是深沉。
终于到了元府,金红玉道:“你先进去吧。”
元清晚点头:“好。”
红杏紧紧跟在元清晚的身后,而金红玉先是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才进去。
元仲已经在正堂之中等候,元曦舞跪在地上,不时打几个哆嗦。
金红玉顾不得什么,先跑过去抱住了元曦舞,“舞舞,你没事罢?”
怎料,元曦舞却是一把推开了金红玉:“都怪你,你干脆别回来了,让父亲用家法惩罚我吧,反正我死了你也不会心疼。”
元清晚看不下去,之前她觉得元曦舞坏是金红玉教的,如今却倏然发现元曦舞坏的竟如此透彻。无论如何,金红玉始终是她的母亲,而她连她的母亲都这般对待,还能做出什么好事不成。
“你这样对你亲生母亲?”
元清晚走到元曦舞面前,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明显有些生气,“她便是因为你才回来。”
“关你什么事?”元曦舞伸手又去推元清晚,元清晚不过往后退了一步便轻松躲开了。
她先是看了元仲一眼,发现元仲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蹲下了身子捏住了元曦舞的下巴:“关我什么事?即便你再讨厌我,也始终要记得一个事实,我是你的兄长,便有资格管你,防止你误入歧途。”
“凭什么?”元曦舞再次去推元清晚,她已经装不下去了,所以在元仲面前也同样敢去对元清晚做过分之事。
只是元清晚再次躲过。
元仲先是看不下去了,他狠狠地拍向桌子,高声道:“够了。”
说罢,他便开始不断咳嗽着,元清晚说道:“父亲,无碍吧?”
元仲摆手:“无碍,只是这些时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为父一时气愤……”他说着,再次咳嗽了几声,对元清晚道,“好了,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元清晚张了张嘴,她在踌躇要不要替金红玉说情,她深刻地感觉到此次金红玉是当真晓得错了。
可看到金红玉祈求地目光,元清晚抱拳:“是,父亲。”
红杏跟着她离开。
元清晚没有心思回院中歇息,转而去了花园之中。
一如既往,花园向来都是百花盛开,百鸟争鸣,落花纷飞。
“如今是花落的季节。”
元清晚做到两树之间的秋千之上,不停地荡着。
“少爷,金氏此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小小姐怎的能如此狠心,那般对待她的生母。”
“是啊。”元清晚的声音似是叹息。
她眸光深远,红杏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红杏。”
“少爷,怎么了?”
“当初你家人将你送来了这元府,你什么感受?”
红杏垂下了脑袋:“倒也没什么,毕竟来的是元府,奴婢的娘说来这元府之中是享福的,他们也能拿到银两去补贴家用。否则一家老小怕是都要饿死了。”红杏忽然又一笑,“不过奴婢很庆幸来了元府之中,遇到了少爷。对奴婢如此好的少爷。”
元清晚哑然失笑。
像红杏这样天真的丫头,哪里会懂什么恨,她用最善良的心思去想别人。
她的家人既然肯将她卖入元府之中,多半是已经将她完全抛弃了。
若是其他女子,多多少少会有些恨的吧。
可是金红玉待元曦舞的那般良苦用心,元曦舞为何不知珍惜?
“少爷,您闷闷不乐,是为了金氏?”
“没有。”
金红玉作恶多端,她根本不会去可怜她,只是难得看到金红玉后悔的模样,虽然未曾表现出来,但是元清晚晓得,金红玉是真的悔恨了。
“帮我推下秋千。”
元清晚话落,身后一道力量传来,她闭眸惊奇:“红杏,你的力气何时变得如此之大了。”
红杏的声音却在一旁响起,声音也有些惊慌:“少爷,不是奴,奴婢帮您推的。”
“不是你是谁……”元清晚忽然想到什么,睁眼扭头看去,见到的却是一袭墨色长袍。
“阿晚,又见面了。”夙北陌淡然一笑。
“你偷偷潜入了元府,胆子可真够大的。”
元清晚的秋千因为惯性,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她只能在秋千上与夙北陌对话。
上次将她独自一人丢在了斗牛场,如今又来了元府寻她,当真是有旁人忍不住生气的本事。
“不过是来元府,有什么不敢的。”
“也是,你可是王爷,胆量自然不是我这种人比得上的。”
元清晚朝着红杏摆了摆手:“红杏,你不必在此陪着我了,先回去吧。”
红杏踌躇,“可是……”
“回去吧,陌王不是坏人。”
红杏心中很是冤枉,她原本便没想说陌王是坏人啊。
但是红杏并没有多说,便噘嘴离开。
元清晚以脚连地,停下了秋千:“说罢,来这里什么事?”
“自然是些想你的。”夙北陌说道,“对你很是想念。”
元清晚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后又试探性道:“上次你究竟是有什么事,走的那样急?”
“没什么大事。”
听到夙北陌应付之话,元清晚心中有些不舒服,她握紧双拳,良久倏然一笑:“没事便好。”
她在夙北陌面前,似乎永远都说不出什么耍脾气的话。
夙北陌眉头深锁:“阿晚,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元清晚装作疑惑不解,随后她又继续添加一句:“陌王见我也见了,目的达成,还是快些离开吧,总不能将元府当做是随意进出的地方。”
她转身便要回到院中,却被夙北陌拉住扯入其怀中。
“果然是生气了。”
元清晚被这一拉又一搂,很是生气,她猛地推开了夙北陌,“没错,我生气了,所以你最好快些离开。”
她跑着回到了院子里,在房间中拿出了夙北陌送她的那把长剑,又折回了花园之中。
夙北陌果然还未曾离开,现在花树之下痴痴地望着元清晚。
“我不是要将这把剑还给你,你若是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可难保过会儿你不会被这把剑伤到。”
剑拔出鞘,元清晚单手执剑,良久她将剑举起,不断地挥动着长剑,毫无规律可言。
元清晚的长剑挥在了花上,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走吧。”
夙北陌依旧不言语,他抿唇。
“怎么不走?”
元清晚停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两个选择,一个是解释,一个是离开。”
夙北陌转身离开。
元清晚颓废地倚靠在歪树上,露出了苦笑。
看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自作多情了。
“走了就不要再做朋友了。”
夙北陌的背影一怔,停下了脚步,元清晚似乎听到了他道了一个字:“好。”
落花挡住了元清晚的视线,隔花而望,元清晚差点儿泪目。
为何会觉得如此难过,明明没有什么,元清晚觉得她自己很是矫情。夙北陌做什么是他的事,她管的便是多了。
夙北陌倏地折了回来,他一把扣住元清晚的手腕,将元清晚搂在怀中:“不做朋友,可以试着换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