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元清晚直接看到的便是面前的白胡子老头儿。
“何人?”
元清晚嗫嚅着嘴唇,她只觉得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我是名郎中。”郎中伸手抚摸着他的胡子,一脸的不可思议,瞪着如同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小公子,你竟然醒了?”
他将元清晚上上下下打量一通,像是想不通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般,是一位衣着富贵的男子将你送来这里的。”
“他去哪里了?”
郎中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接话,过见元清晚直接有些恼怒,她忍着疼痛坐起了身子:“我问你,他去哪里了?”
她身子这般,夙北陌怕是更严重。
“他只吩咐照顾好你,便离开了。”学徒说罢,又加了句:“那公子胳膊上还插了一把匕首,但是他都不曾提出要止血。”
“我晓得了。”
元清晚努力下了塌,随后便歪斜着朝着药材铺外走去。
郎中抓住了元清晚,他心有余悸道:“小公子,你去作甚?”
元清晚看了他一眼:“我自然是是去寻找今日同我一同的那公子。”
“你不能去。”郎中死死地抓住了元清晚的胳膊,不肯松手:“若是你今日离开,我们这小铺子怕是开不下去了。”
“我会保证,你们这铺子没有任何的问题。”元清晚将郎中的手推开,随后她道,“我必须要去找他。”
那匕首之事元清晚也得弄清楚。
郎中犹豫着。元清晚道:“人命关天,我晓得我的毒还没有解。”她见郎中的眸光有所松动,便继续说道:“医者仁心,莫非你当真眼睁睁看着别人那般差点儿死去么?”
“可你如今……”
“我无碍。”元清晚蹙眉,她道:“我身子我晓得……”她重重咳嗽起来,用帕子捂住了嘴,元清晚拿过帕子,她垂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帕子之上有一小摊黑色的血。
元清晚将帕子握在手中,不让郎中看到。
“小公子,你可否让我再把一下脉?”郎中适时地提出合理要求。
元清晚捉摸不透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胳膊伸出去。
郎中把了一会,他抚摸着山羊胡子,叹道:“奇哉,怎的又有了。”
“什么有了。”
郎中踌躇一番,还没开口,学徒便抢先道:“小公子有所不知,你这脉象当真是死脉,但你人偏生活着,如今醒来,怕是脉象也活了。”
元清晚目光深远,她倒是没有因为学徒的话而太过于介怀,只是学徒的话却给了她一些想象。
既然这毒是先从脉而侵入,她只需要一一去排除便是。
现下身子并没有什么事,元清晚道:“我无碍,先去寻找朋友了,但是定会登门道谢。”
她其实根本不晓得该去哪里寻找夙北陌,她想到了玄烨有着专门收集情报的尚需阁。
那些薄弱的交情虽然不足以让玄烨帮助她,但凭借她死皮赖脸的本事应当也是可以磨一磨玄烨的。
若是此番能够同时拿到解药以及解夙北陌身上蛊的药便更好了。
这次前去,元清晚依旧是直接被人请了进去。
玄烨只坐在那里,与上一次来的亲切感不同,元清晚总觉得黑袍下的玄烨似乎很是虚弱。
她轻轻唤了声:“阁主。”
“嗯。”随之便收到了玄烨的轻声回答。
元清晚压制着她身上的疼痛:“阁主今日似乎有什么糟心事?看着如此不痛快。”
“元公子看起来似乎比本阁更惨一些。”
他将桌上的点心推向元清晚,“吃。”
话如此之少,元清晚忽然发现她面前的玄烨竟然是如此惜字如金之人。
“我不饿。”元清晚又将糕点推了回去,“我是有事想要求你。”
“何事?”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种药。”
“直接去尚需阁便是。”
元清晚抽了抽嘴角,她早便晓得玄烨会这般说。尚需阁哪里是说帮便会帮的,只凭排队便得排上整整一个下午,究竟费不费心找是一回事。
可找不找都成事。
“只有阁主你才能如此有面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给我寻找。我若独自前去,怕是撑不到了。”
她再也压制不住,重重咳嗽起来,元清晚将帕子遮挡在嘴边,随后便又收了起来。
她不想她这副虚弱的模样被任何人看到。她如今尚且还信不过玄烨,谁知玄烨这无欲无求的面目之下又是安了什么心思呢?
“本阁随你前去罢。”
玄烨沉默许久,终究还是说道。
他既然肯随她去,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如是想着,元清晚也算是露出了一副苍白的笑容。
即便是走出这尚清晚,玄烨依旧是用这宽大的黑袍遮住整个身子。他不顾及旁人的眼光,直接便带着元清晚从尚需阁的后院走了进去。
只是这规矩是不能坏的,有了玄烨的这般带领,元清晚直接便走到了最里面的厢房。
可这还未曾迈进去,她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元清晚蹙眉:“等着。”
她折了回去,冷眼旁观着另一人的另外一幕。
“上次说的事究竟有没有问过阁主?是否能够帮我调查?”
一白衣女子询问着伙计。
想来,这些伙计也应是经过玄烨之手,训练有素之人。
他只是撇了女子一眼,随后无奈道:“不是已经说过了,阁主应是不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他将女子塞过的银两往桌面上一拍,道:“尚需阁虽与尚清阁的规矩有些不同,但归根究底还是有些相似的。若是咱们阁主不想的事,莫说是这银两,便是你将整个天下拿开与他交换,他也是很不屑的。”
纵然已经很是了解玄烨,元清晚还是诧异地朝他看一眼,“你那属下说的可是真的?”
“人活一生,没必要为了旁人而活。”
此话说的很是有道理,元清晚对玄烨更是刮目相看。
她正要朝着那白衣女子而去,却觉得身上传来了无力感,脚底似乎有什么拉扯一般,让她几乎要直接摔下去。
关键时刻,一只孔武有力地手伸出来,扶住了她。
“那位便是你的姐姐?”
玄烨任由元清晚从他怀中钻出来。
“正是。”元清晚的目光投在元墨身上,她很是好奇,元墨究竟是想要调查什么事,竟如此迫切。
“阁主,既然来了,便再帮我一个忙吧。”元清晚想了想,她觉得玄烨应该是没有什么理由这般帮她的,便又说道:“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但这次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话未曾说完,却被玄烨用黑色袍子遮住,玄烨将她打横抱起,而她整个身子都被遮掩在黑色袍子之下。
元清晚浑身无力,且周身疼痛,躺在玄烨的怀中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她便不再动,任由玄烨抱着她一步步地行走。
似乎到了元墨面前,元清晚亦听到了之前同元墨对话的伙计对玄烨恭敬地唤了声阁主。
她的视线触及到的皆是一片黑,元清晚索性只听下去。
玄烨并没有言语,她反而听到了元墨主动道:“阁主,小女子元墨,有事相求与阁主。”
“且说来听听罢。”
元墨看了一眼玄烨,她发现这传说之中的尚清阁的阁主也当真是神秘的很。
看着这身打扮,她心下嗤笑,认为尚清阁的阁主定然是一个丑陋到见不得人的人。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脸崇拜道:“早便听闻阁主可以调查旁人想要得知之事。元墨此次前来便是因为此事,只是因为……”她看了一眼伙计有些纠结,“听说阁主并不想见到元墨,也不想帮助元墨达成所愿。”
良久。
元墨垂下了脑袋,恨意在脸上乍现,她平日里被元清晚所压着便也罢了。如今想要调查下关于元清晚的一些事情,竟然也要受到如此这般的百般阻挠。
不是没听说过元清晚经常被选中去尚清阁之事,但她一直将那些当做是子虚乌有亦或者巧合……
“还是因为上次的事么?”
“正是。”元墨一喜,抬起了头,她低声询问:“阁主可愿相帮?”
“你能给本阁甚么?”
玄烨的话一向都是以利益为上,所以此话一出,便使得元墨一怔。
“不是银两便好……”
“分人,也论事。”玄烨不等元墨说话,他便又继续道:“你今日带着你想要的消息前来,非银两可以解决。”
这话话中有话,元墨自然听的出来她只是不晓得这尚清阁的阁主为何这般看她不顺眼,便阴沉了脸色。
“阁主即便是觉得我不够好,也确然不该说这种话来侮辱我。”
“实话实说罢了。”说罢,玄烨便不再言语,似乎是在等元墨接下来要说之话,想要看她究竟能拿什么来交换。
“只要能查出什么来……”元墨似乎踌躇了一阵,“除了让我以身相许,甚么都好。”
“那便莫要做出任何伤害元公子之事。”
元清晚在玄烨的怀中,也是浑身一怔。在她看来,她与玄烨之间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可玄烨竟然这般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