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作侍卫?那不是照样有人跟着她吗?
盛清越瞥了眼一边悠闲品茶,一边含笑望着她的皇甫宸,有些为难的应下,“行吧,跟着就跟着。”
说罢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即又将茶盏给男人满上,“殿下喝茶,喝茶。”
这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看得皇甫宸心中莞尔,面上却丝毫未露,唇角还稍稍紧绷着。
盛清越在一旁琢磨了片刻,伸手覆上男人的肩膀,徐徐按捏,她略作踌躇,便问道,“殿下可知我哥哥何时回来?”
肩上的小手柔软而有力道,皇甫宸语气温和的回道,“回程是走得水路,理应比去时要快些。”
算起来她哥去边关已经有大半个月,走水路就算是快应该也至少还有十天左右的时间。
盛清越心头一松,回来的路程比去时理应要安全不少。
正琢磨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都略微有些疑惑,何人敢在太子的书房外喧哗?
此时殿下,却是宋嬷嬷沉着一张脸在外面扬声道,“老奴见过殿下,太子妃。皇后娘娘有请,还请您挪移贵步。”
隔着殿门,宋嬷嬷的嗓音略有些失真,但仍是能够听得清楚。
盛清越黛眉一挑,眼神略有些诧异,皇后怎地又传唤她?
“殿下,既然母后有请,妾身就先告辞了。”她欠了欠身,朝皇甫宸道。
肩上的温暖的力道消失,男人略作遗憾,旋即微微颔首,睥了眼案上,道,“等孤将公务处理好,就过来陪你。”
“好,多谢殿下了。”她懒懒点头,并未放在心上。她这些时日天天去给皇后请安,关系处的不好不坏,眼下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说不定皇后只是心血来潮的唤她过去。
走出殿门,就见宋嬷嬷候在一旁,神色比之平常时候更加冰冷,“太子妃,请吧。”
盛清越略点了下头,正欲吩咐衾儿婳儿跟上,宋嬷嬷就侧过身挡住,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娘娘吩咐,只许太子妃独自前往。”
盛清越一愣,打量了宋嬷嬷几眼,后者不卑不亢的微垂着头,从她面无表情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端倪。
她只得移开视线,依言独自去到了栖凤宫。
盛清越到的时候,皇后正在手握佛珠默念着经文。阖宫的宫人无一不是屏气凝神,跟往常时候一模一样,盛清越却从中琢磨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果不其然,甫一念完经文,皇后原本还称得上是温润的神情就霎时凝结下来。
皇后冷冷的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方才似笑非笑的开口,“太子妃,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盛清越怔了怔,“母后这是何意?”因着有人跟踪,她这几日连门都甚少出,不知会是哪里还能得罪皇后?
“何意?”皇后面色气得通红,指着她怒道,“你还好意思还询问本宫?要不是宋嬷嬷派人传了消息来栖凤宫,本宫还不知道表面上孝顺有加的儿媳妇私底下是怎样对待太子的!”
皇后身子不好,这会又气又怒的说完一番话便是接连咳嗽起来。崔枝连忙递上一盏温茶给她润润嗓子,一边又冲着盛清越急切的喊着,“太子妃,娘娘正在气头上呢,您快些给她告罪啊!”
“儿臣不知何罪之有?”盛清越沉吟了会,开口道。皇后说的话应该是指方才她追皇甫宸到书房的事?
这便叫闹腾,她不过是在宫人面前给了皇甫宸冷脸而已,问话都是去了书房,不知情的人甚至只会以为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
再说了,小一辈的事情,就算皇后是国母,又有什么理由来插手?
皇后闻言,咳嗽两声猛地将已经递到嘴边的茶盏给掀翻在地,茶盏的破裂声伴着崔枝略微惊恐的叫声一同响起。
“你……真是冥顽不灵,本宫原以为你就算没有生母教养,可丞相夫人出自忠顺侯府,她作为你的嫡母,你就算没能学到她七八分,可至少也有一二分。谁知你竟这般的不可理喻,太子刚刚回宫,你就二话不说的闹腾上去。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明儿个就有御史要参太子一本,告他一个治家不严之罪!”皇后深吸了口气,表情愈发的愤怒。
盛清越这会才得空接话,却不是回答皇后最关心的问题,“母后难道不知民间早有传闻说丞相夫人善妒不慈,心狠手辣么?”
“盛清越!”皇后蓦地重重的拍在案上,冷声道,“丞相夫人是你的嫡母,你竟然敢编排起她来?那本宫今日若是惩罚了你,来日你是不是就要去别人那编排起本宫来了?”
盛清越淡淡一笑,似是根本未曾注意到一国之母的勃然大怒,“儿臣向来是实话实说,民间却是有这样的传闻,母后稍稍去打听一下便知。”
她虽笑着,眼神却是冷的。林氏曾经三天两头的寻着理由折腾她娘,盛清卿给她娘下毒,林氏也故意视而不见。她凭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保留她的体面?
而皇后,从盛清卿进献了药方,皇后便对她格外的看重。到了现在将近一个月过去,不说把她视作亲女,可态度却是没差了。
“放肆!”皇后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一滞,唇色泛白。
崔枝在一旁见着心惊不已,连忙将随身带着的保心丸喂给皇后一颗,又招来小宫女去传太医,苦口婆心道,“太子妃,您就给娘娘服个软吧,娘娘是一心为了太子殿下好,您作为殿下妻子,也理应孝顺娘娘啊,何苦还这般的故意惹娘娘生气?”
盛清越拧了下眉,见皇后额角冷汗都冒了出来,她心中也有几分担忧,正想说几句软和话,皇后就瞪着眼睛朝她看来,“去,你去给我跪在佛堂里求佛祖恕罪,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准起来!”
盛清越闻言一顿,冷嗤了声转头便去了佛堂。
皇后见状愈发气闷,转头看向崔枝,怒道,“你看看她什么态度,本宫是她的母后,她还敢这般放肆!”
崔枝苦笑,伸手在她背上轻抚着平缓她的呼吸,“娘娘,依奴婢看这事儿委实没多严重。殿下将东宫上下管得滴水不露,出不了事。况且奴婢听说太子妃成亲之前一直饱受嫡母苛待,您在她面前夸赞她嫡母,太子妃心直口快可不就生气了么?”
皇后柳眉一竖,连看着崔枝的眼神也变得怒意冲冲的,“丞相夫人养出了清卿那样的好女儿,又怎会做出苛待庶女之事?”
崔枝哑然,心中有些存疑,娘娘最近怎么突然对盛家二小姐这般看重?连早已经和亲嫁出去的端慧长公主都不见皇后娘娘疼爱几分。
——
盛清越一脚迈入佛堂,就闻到一股馥郁的兰花香气。她眸光一冷,再往前走几步,就发现了盛清卿的身影。
她睨着正在上香的白衣女子,秀眉微蹙,“你怎么在这?”
盛清卿插好香转过身来,面上还残留着几分来不及收回的幸灾乐祸的笑容,“姐姐,我是来陪着皇后娘娘礼佛的。这一不小心,可就撞见了娘娘责罚你的场景。”
说罢她啧啧两声,神情满是不屑。太子妃又能如何,皇后看重是她—和乐乡君盛清卿,而不是盛清越!
只要她偶尔在皇后耳边说几句她的坏话,就不信皇后还能喜欢上盛清越!
盛清越冷笑,“就算是母后责罚本宫,本宫也是太子妃。你若是再露出让本宫讨厌的嘴脸,信不信我现在就是撕烂了你的嘴?”
“你!”盛清卿被她凌厉的目光吓得后退半步,险些撞到了神龛。
盛清越看她一眼,走到蒲团前盘腿坐下,凉凉道,“小心着点,撞到了神龛,就算母后现在看重你,怕是也讨不了丁点好处!”
皇后崇尚佛理,甚至异常极端的认为撞到神龛就是不祥之人。之前有个宫女打扫时不小心摔倒将神龛也带倒,皇后直接将她杖责致死。
盛清卿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不着痕迹的离远了些。
“呵呵……”盛清越用眼光余光观测到她动作,嗤笑了两声。
盛清卿被她笑得不自在,心中恨意更深,她打量片刻,忽地嘲笑道,“姐姐,娘娘明明要你跪在佛祖面前,你怎么不听娘娘的吩咐,直接坐下?”
珠帘后出现一道淡青色身影,盛清越唇角一掀,语气悲悯道,“本宫是向佛祖恕罪,表面上坐着你怎么本宫心中不是在跪着向佛祖忏悔呢?”
说到这她粲然一笑,“妹妹你心中无佛,在你眼中本宫自然是跪着的。”
盛清卿暗骂了一句牙尖嘴利,正要反驳,就见皇后忽然从珠帘后走了进来。
皇后面色复杂的盯着盛清越看了会,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宫倒是从未预料到你有这般慧根,罢了罢了,原本本宫还想你在佛祖前跪足七七四十九天,现在就罚你跪九个时辰吧。”
盛清越笑容一顿,九个时辰?那不是都要跪倒明日早晨去了?
虽然她现在是坐着,可九个时辰不能挪动,那滋味也是相当的难受。
“怎么?你还有何异议?”见她表情不对,皇后的面容又霎时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