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栖凤宫,两人直接回了东宫。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一见盛清越的身影,婳儿急忙迎了上来。到近处才注意到皇甫宸,脚步顿了顿,又连忙朝他行了一礼。
见她行色匆匆,盛清越挑了下眉,“晚膳准备好了没?”
婳儿僵住,压低声音道,“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情吃饭啊,刚刚宋嬷嬷带回来两个极为漂亮的宫女,说是要把她们安排在殿下书房里伺候呢!”
盛清越一愣,婳儿见她终于肯上心也松了口气,嘟囔道,“不过依奴婢看那两个宫女长得妖里妖气的,殿下肯定看不上她们!”
太子妃前脚刚走,宋嬷嬷就送了两个人过来,还想把人安排在偏殿里伺候,到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提会怎么糟心了。
她和衾儿好说歹说才将那两人弄去了书房,可这也不保险。
“说完了?”盛清越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瞥了一旁的皇甫宸一眼,忽略掉心中隐约的闷意,笑道,“母后当真疼爱殿下,您的艳福真是不浅呢。”
皇甫宸自是也听见了婳儿的话,对皇后的做法有些无奈,也就歇了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的心思,抬起优雅的步子朝走进殿去,“越儿不是都饿得偷吃点心了吗,先用膳吧。”
盛清越笑容一滞,恶狠狠的瞪了眼他的背影,不就吃了两块点心吗?至于翻来覆去的说?
“小姐,您没事吧?”婳儿担忧的瞅着她难看的神色,“您别太担心,只要往后您时不时的去书房看看,谅那两个小蹄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勾引殿下。”
“本宫才不是担心这个!”愤怒的目光转而瞪向不开窍的婢女,盛清越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婳儿以为她是嘴硬,连忙附和了两句,才劝着太子妃进殿用膳去了。
皇后新赏下来的宫女没在东宫掀起多少风波,便被皇甫宸以行为不检的理由贬去了浣衣局。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盛清越正在小憩,再过两天便是端午节,宫中要举办宴会,皇后最近不知怎么开始插手宫务,她作为儿媳就跟在皇后身边学习。宫务繁琐,弄得她最近时常感到疲倦。
婳儿说完还在一旁碎嘴,“小姐,奴婢就说殿下一定不会在意那两个小蹄子的!”
盛清越伸手打了个呵欠,敷衍的点了点头。
婳儿便继续说了下去,“小姐您最近得皇后娘娘重用,有好些人赶着给您贺寿的名头给你送来了礼物呢。”
婳儿一边说一边从书柜上掏出一本册子,“奴婢一一都给记上了,您看看……”
盛清越怔了片刻才从婳儿手上接过册子,略微翻看几页便又放了回去,淡笑道,“最近忙,本宫一时倒是忘了再过不久便是本宫的生辰了。”
她的生辰是在五月初八,端午节过后的三天。
婳儿回忆起太子妃在丞相府中不受重视,想来应该是无人精心给她准备过生辰,不由得讪讪将册子搁回原位。
见她面色不自然,盛清越反倒是笑了起来,“行了,待会母后还要在宫里举办宴会,算起来时辰也不早了,你服侍本宫梳妆吧。”
婳儿应了声,扶着她从软榻上起来。
换上一件略显奢华的绯红色宫装,又带上一整套的渤海明玉头面首饰,盛清越方才对着铜镜满意的点了点头。
婳儿被她姿容的艳光微微一摄,同时心中有些奇怪,“小姐,您平时不是不喜欢打扮的这般隆重吗?怎么今天……”
盛清越哼笑,用小指腹挑了些口脂敷在唇上,语气含糊道,“今天的日子又不一样。”
婳儿更觉得奇怪,今儿非年非节的,小姐的生辰又没到……
涂好口脂,盛清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心中暗暗道,今天是皇后要将盛清卿收为义女的日子,她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她阻止不了皇后的行事,难道还不能在宴会上抢走盛清卿的风头么?
不过皇后最近真的像是被迷了心窍一般,二话不说便要将盛清卿收回义女。她秀眉一蹙,转念想到盛清卿手中的系统,又回忆起上一世其堪称人见人爱的鬼魅能力,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而盛清卿目前还对皇后上心,说不定还是对皇甫宸抱有心思。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盛清越嗤笑两声,站起身来,目光望向庭院中无边的春色,“走吧,去栖凤宫。”
一路走到御花园,路过太液池的时候,盛清越忽地脚步一顿,耳尖的听见池边传来的模糊对话声。
“小……”
“嘘——”盛清越转身对婳儿做出噤声的手势,略作犹豫,便躬着身子悄悄靠近,直到走到能够将声音听得清楚的位置方才停下。
这地方刚好有几颗百年大树,借着树干掩住身形,盛清越的目光透过树干的缝隙朝池边看了过去。
只见身穿着一袭水蓝色曳地望仙裙的盛清卿正满含情意的望着身前的男子,她嘴唇微张似乎正朝对方说着什么。
盛清越赶忙凝神细听。
“……马上就要从边关回来了,真是可恶,大哥竟然未能把他永久的留在边关。沈郎,他没死成,真是苦了你先前受的那番罪。”
边关?盛清越眉眼一厉,凤眸中透出缕缕杀意。他们竟然果真想要对哥哥动手,幸好哥哥平安无事。
盛清越深吸了一口气,又赶忙朝池边看去。
此时沈约已经上前一步将盛清卿搂在怀里,盛清越看得眉头一跳,这里是皇宫大内,就算她们是未婚夫妻,可到底还未成亲,现在光天化日的搂搂抱抱还真是不讲究。
沈约松开怀抱,一手仍然虚虚的搂在盛清卿腰上,“卿儿,我听说今天皇后就要把你收为义女了?”
盛清卿神色微变,旋即很好的掩饰下来,柔柔点头。
沈约眉头皱起,神色有些不赞同,语气隐晦的说,“卿儿,你明知道再过不久大元朝就要改头换面,你又何必再去费心思讨好皇后?”
任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又如何,反正到时一杯鸩酒灌下去,沈约自傲的暗忖。
盛清卿顿了顿,柔声道,“沈郎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万一失败……”
“不可能失败!”沈约振振有词,“我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若不是……我早就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了!”他压低声音冲着盛清卿吼。
盛清卿心中不耐,沈约虽长相俊俏,身份贵重,可实际上内里就是个草包,行事冲动得很,要不是有沈太师明里暗里的给他收拾烂摊子,早不知惹出了多少祸事!
她心中狠狠咬牙,面上却只得哀愁的蹙了下眉。沈约见着果然有些心疼,语气缓了下来。
“沈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讨好皇后,也是为了你啊。”盛清卿幽幽叹了口气,又说,“皇后疼我,纵使你不成功,我也会想法子护着你。”
“卿儿……”沈约一脸感动。
“沈郎。”盛清卿深情的唤了声,扑进沈约怀中。
二人好一番腻歪,盛清越看得牙酸,正没了兴趣要走,盛清卿的一句话就让她暂缓了脚步。
“沈郎,沈伯父跟璃国的人可联系好了?他们是否会派人帮忙?”
璃国跟大元朝是近邻,十几年前璃国还曾送来一个公主和亲。若不是那公主命短,恐怕现在的大元朝后宫还应该有一个璃国妃子。
沈约表情不屑,“他们?一群墙头草罢了,还是天鹰族的朋友们心情耿直,我爹已经和他们约定好了。”
盛清卿闻言心中气急,什么墙头草,璃国和大元朝的国力不相上下,若是能够得到璃国帮忙,谋反绝对会事半功倍。
二人又说了些关于谋反的隐秘之事,沈约对盛清卿的确是极为爱重,丝毫都未曾藏私,问什么就说什么,也让偷听着的盛清越将他们的手段知晓的一清二楚。
说完话,二人又抱在一起,活似一对鸳鸯。
盛清越无声的勾起一个笑容,正欲转头离去,转角处就走出来几个人的身影。
沈贵妃被宫人们簇拥在正中央,见到靠在树上的盛清越略有些惊讶,“哟,太子妃,您靠在树上做什么呢?”
即使年逾三十,沈贵妃的嗓音依旧是娇俏尖锐得如同少女,细细的嗓音传出去老远,一下子就将正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惊得心惊肉跳。
盛清越冲她一笑,不慌不忙的用绣鞋踢了踢底下一株盛放得极为艳丽的花朵,“本宫在这里赏花呢。”
沈贵妃循着看去,眼角一抽迅速露出肉疼的神色。那是一株魏紫,品相极好,却直接被盛清越踢得摇摇欲坠。
这叫赏花?沈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她早有听闻太子妃爱花太子就四处搜罗名贵花朵供她赏玩的传闻。原以为太子妃是想讨好同样爱花的皇后,却不想她竟然是这般赏花的。
沈贵妃同样喜欢花,一想到不知有多少花朵遭了毒手,她一颗心简直疼得心颤。
“贵妃来此应该不是来看本宫赏花的吧?”盛清越不知转瞬间的功夫沈贵妃就想了这般多,却也看出她面色有异。
品相再好,到底也只是一朵花。
沈贵妃很快收敛好了心思,温和笑道,“本宫正要去赴皇后娘娘的宴会,太子妃想来也是要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