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就在夙夜惶恐不安的时候,盛清越已经移步来到书房。
一眼便瞧见跪在房中央的夙夜,她脚步都没停顿一下,越过夙夜走了过去。
“殿下,不知唤我来有何事?”因是私下,她见着皇甫宸也不行礼,径直走到一旁的位子上坐下。
见状,夙夜立即憎恶的朝她看来。
“夙夜姑娘为何这般看着本宫,难不成是本宫又做了什么让你不喜的事了?”盛清越黛眉一挑,捂嘴笑了起来。
夙夜最恨她这模样,脸色泛青的说,“卑职不敢。”
婳儿立于盛清越身后,对着夙夜悄悄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夙夜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小姐都已经是太子妃,不想着恭敬主子,反而三天两头的寻摸着太子妃的麻烦,殿下能不厌烦了她么?
盛清越不语,垂头打量了会自己新染的蔻丹,旋即目光看向皇甫宸,便是在询问的意思了。
“夙夜,将你方才所说的话重复一遍。”皇甫宸搁下书卷,语调沉沉。
夙夜深吸一口气,方才太子所说的话还在她脑海里盘旋,她一定不能离开主子身边,该走的人应该是盛清越才对。
想到此,她目光霎时犀利了许多,嗓音尖锐道,“太子妃,卑职在肃王府门前看到你和齐世子形容亲密,又日日出入肃王府,是以卑职斗胆猜测,你去肃王府看望肃王侧妃是假,与齐世子偷!情是真!”
“证据呢?”夙夜话说到一半,盛清越就已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等她说完,又是笑了好半天才指着她问了一句。
“证据?卑职亲眼看到的难道还能有假?”夙夜瞳孔里冒出火光。
“那你倒是给本宫说出个名堂出来,本宫是怎么跟齐世子形容亲密,还是你一直在记恨本宫,所以今日才来恶意诽谤?恩?”接过衾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盛清越嗓音轻柔,却一字字重若千钧。
话落,一双凤眸已经牢牢的锁定在了夙夜身上。哪怕上一世她跟夙夜结了不少仇怨,可她敢说这世没有任何一次是恶意针对过她。偏生夙夜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麻烦,看来是被她前面两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惩罚给弄大了胆子。
盛清越愈想表情愈不好看,夙夜被她一句句问的冒出冷汗,又见太子不虞的目光正朝她看来。一时心慌便口不择言道,“卑职看……看见你和齐世子两手交握,又依依不舍好一番方才舍得回来。”
婳儿表情愤怒盯着夙夜,“胡说八道,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启禀殿下,奴婢今日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齐世子只是因为感激太子妃,所以送了娘娘一程。当时在场的还有肃王府的人,绝对不可能有夙夜口中的龌龊之事!”衾儿直接跪了下来。
案前,皇甫宸的神情掩在重重的书卷后,叫人看不真切。
这时夙夜也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东宫不可能派人去询问肃王府的人,霎时心定了许多,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派人去肃王府问问当时到底如何?”
“你!”婳儿气得瞪眼,如何去问,不管有私情与否,小姐身上都会沾上一身腥。
夙夜嗤了声,轻蔑的看了婳儿一眼,旋即朝盛清越看去,没能从后者的脸上看出惊慌之色,她霎时有些不平,半晌才咬咬牙克制下来。装,你就可劲装吧,看主子这回信我还是信你!
盛清越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口,语气有些轻飘飘的,“夙夜姑娘,你可知习惯撒谎之人,死后可是要入拔舌地狱的?呀,那鲜红的舌头被生生拔出来,本宫想想都觉着疼。”
她一边说一边做着表情,夙夜看着心底骇了一下,只觉牙根隐隐作痛,却仍是嘴硬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
“行!”盛清越拍了下巴掌,道一句有勇气,旋即笑眯眯的观察了皇甫宸一番,指着他对夙夜说,“本宫爱权势也爱美男子,齐世子虽然长相也算俊美,但和太子相比还是差了些,这地位就更不用说了。如此我就想不通了,你到底是为何会觉得本宫要舍本逐末,放弃太子去和齐世子偷!情?”
夙夜语塞,被她这一番话惊呆了说不出话来。婳儿也在一旁微张着小嘴,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皇甫宸原本有些淡漠的神情闻言也霎时温和起来,薄唇微勾,暗忖道,想不到在她心中孤竟然这般的好?
他笑了会,又忽地想到他那一句爱权势也爱美男子,若是他没有,她岂不是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到此,太子的神情再一次变得喜怒不定。眸光沉沉的朝地上跪着的人看了去,“夙夜,你还有何话说?”
“太子妃巧言善辩,卑职无话可说。”夙夜垂首道,按在地面的指节已经发白。
“既然如此,那你从今日开始,便离开东宫吧,孤的宫里还容不下奴大欺主的奴才!”皇甫宸毫无感情的收回视线,夙夜的义兄虽然有救驾之恩,以往他对夙夜的宽厚已经算是回报了他。
“不!属下不想离开主子!主子,夙夜对您一片赤胆忠心啊,您不能这样对我!”夙夜连连摇头,涕泪四流。
皇甫宸冷哼一声,侧头朝身边看了去,眼观鼻鼻观心的叶锋这才急忙上来,强行拖着夙夜往外走。
这时,夙夜方才明了太子说要赶她走竟然是真的,她彻底慌了神,路过太子妃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的裙摆,“太子妃,太子妃您帮帮我,我不想离开主子,我要一直守在主子的身边啊!”
她哭得悲切,盛清越似是被感动到了垂头看向她,柔声道,“你这是何苦,离开宫里,凭你这身武艺在其他地方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怎么可能?夙夜连连摇头,表情惶恐。她知晓不少东宫秘辛,说是将她赶出东宫,必然是要她往后再也无法说出话来,学来的武功也会尽数废去。只有眼瞎嘴哑的废人才能活在这个世上。
想到此她嘴唇一颤,张口就想对着盛清越说出来。却不妨身后一道冷厉的视线冻得她身形一僵,不用想她都能猜到是谁。
夙夜啜泣两声,此时此刻方知道她是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在太子眼中,她不过就是个奴才,拿什么来和太子妃比?
“越儿不忍心?”皇甫宸移开视线,看着朝夙夜递出手帕的女子,剑眉微拧。
夙夜闻言霎时也朝她看了过去,满是泪水的瞳孔映出一张艳丽绝美的脸蛋。
“当然不是。”盛清越摇了摇头,表情惫懒,活似一只午后晒完太阳慵懒的猫儿。
夙夜眼中的光芒顿时熄灭,想到自己日后可能遭受的一切,身子不住的打着颤。
“妾身只是觉得,夙夜姑娘只是犯了口舌之戒,因着这一点就将她赶出去未免有些可惜。”盛清越继续道,凤眸斜睥着案前的男人,笑容温和中又透着几分残忍,“不如这次就让她哑了,再有下次,眼睛想来也是不用要了。”
在她看来,直接将夙夜赶出去多不好啊?全须全尾的出去,夙夜还不是一样会给她找麻烦?还不如直接放在眼皮子底下,时不时折腾她一回,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再犯。
夙夜止了颤,看向盛清越的表情惶恐不已,偏偏后者的话又在无意之中救了她。
皇甫宸一怔,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明显的笑意,“越儿的意思,自然便是孤的意思。”
男人的嗓音如同悦耳的音符,盛清越被他弄得有些头皮发麻,撇着嘴隔着衣裳抚平不住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她横了叶锋一眼,“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是!”
夙夜浑身无力的被拖了下去,跪在地上的衾儿婳儿也被叫了起。
事情一解决,盛清越刚想着回去,皇甫宸就来了一句,“过来,给孤磨墨。”
她脚步一顿,迎着两丫鬟鼓励的眼神,咬着牙憋屈的过去了。
自古以来,红袖添香,素手研磨都是男女之间极为香艳暧昧的情趣。
盛清越却半点都没从中品出什么趣味来,眼看着一方墨磨得差不多,她手一丢,正想说话又被皇甫宸打断,“越儿日日去肃王府所谓何事?”
她脸颊一鼓,明显是憋了气,“妾身和肃王侧妃是好友,是以多去看望而已。若是殿下介意,大不了妾身不去就是了。”
说罢,她眼神危险的一眯,若是这厮真说了介意,她也是不会理会的。
“敏慧?”皇甫宸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旋即语气极为温和的执起她的手,笑道,“你难得有交好之人,孤自然不会介意。”
盛清越咽了咽唾沫,凤眸瞪圆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目光一抬,却见男人极为俊美的面孔侵染着笑意,他的眼神也正专注的看着她,好似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盛清越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莫名觉得男人这会的状态有些可怕,讪笑道,“殿下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妾身?”不然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
任谁突然从一个冷酷无情的冰块脸变得温和善解人意谁心里都会怀疑的好吧?
皇甫宸,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想要求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