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霖瑜厉声打断,“不行,太子妃,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在你还没有将寒心诀练至第八层,最好不要怀孕。”
霖瑜的师傅和盛清越的生母乔氏关系匪浅,对于寒心诀自然也知晓甚深。
寒心诀练至第五层,就会因受不了剧烈的寒气而血液冰凉,若是迟迟练不到第六层,不出五年就会因寒气过重而死。
盛清越眼下即将迈入第五层,此刻怀孕,不过是加大她身体的负担,让她死的时间早一点而已。
“咳……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盛清越悻悻,嗓音小了声。
她本身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上一世在霖瑜手底下练武学医,吃足了苦头。直到现在见着霖瑜,她心中都有一种见到严师底气不足的感觉。
霖瑜微顿,猛地想起后宫中的女子都希望早日怀上皇嗣,启唇道,“太子妃,霖某之前提议让你将此事告知给太子,不知你是否已经提过?”
与其让太子日日期待,不如早些告诉他实情。
盛清越自然是没说的,她早就准备要走,又怎会多此一举把自己的事告诉给皇甫宸。
半晌她默了默转移话题,“霖太医,本宫上次拿的药似乎没了,你再给本宫备一份吧。”
霖瑜眼角抽动,起身离去不一会便将药包交到盛清越手中,临了又说了句,“太子妃还是尽早告知太子为好,你若是不方便,霖某会通知你哥哥,让他告诉太子。”也免得女子为了怀孕真的弃自己的性命与不顾。
盛清越点头如捣蒜,接了药包就忙不迭的出了太医院。
婳儿正在外边候着,见到她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好奇的望着她手中的药包,“小姐,这是霖太医给您开的补药吗?”
“你怎么知道是霖太医?”盛清越曼步走在前,随口问了句。
婳儿嘿嘿一笑,“整个太医院只有霖太医请不动,您亲自过来拿药,自然只有是霖太医开的药啦。”
“真聪明!”盛清越面带笑意,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些失落,原打算趁着皇甫宸没其他女人,她便和他生下一个孩子,毕竟对方相貌才智都格外的好,想来和他生下的孩子也会格外可爱。
只是可惜……她叹了口气,暗暗道一句,看来她和皇甫宸是真的没有缘分了。
寒心诀的第八层,她上一世都未曾练到过,这一世也不知有没有这个可能。
——
这日,皇甫宸一回宫,就感觉到殿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而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斜倚在窗边看话本的人儿也没见着人影。
他鹰目眯了眯,招手叫来人问,“太子妃呢?”
婳儿回禀道,“小姐已经歇下了。”
这么早?男人眸光动了动,又问,“她今日去了哪里?”
婳儿眸光闪了闪,犹豫道,“小姐今日先去了栖凤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说要找几个身家清白的女子送进东宫,小姐有些不开心,随后就去太医院找霖太医拿了补药。”
说完,婳儿就连忙垂下了头。她这么说也没错吧,虽然小姐是从太医院出来才开始不开心的……
而她话音一落,容颜俊美的男人就已然唇角微勾,露出愉悦的神情。如此说来,越儿岂不是因为吃醋了才早早歇下?
想到此,男人朗笑一声,转了步入寝殿。
不一会,笑闹声便从殿内传了出来。婳儿闻声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话说对了!明天一定要向小姐要赏赐!
殿内,盛清越一把推开要挠自己痒痒的男人,先下手为强的捏着对方腰间软肉拧了拧,威胁道,“还敢不敢打扰我睡觉了?我今天晌午都没小憩,好不容易睡着还被你弄醒……”
她念叨个不停,另一只手攥成粉拳在男人面前扬了扬,却被男人抓住握在手中亲了亲。
她心头一颤,刚要说话掩饰就闻得男人略带几分担忧的声音,“身子怎么这么凉?白日又吃多了凉饮么?”
身子凉是因为她体内的寒气快要压不住了,她喉咙发紧,声音略有些干涩,“也没吃多少。”
男人以为她是心虚,湛黑的眼眸盈满了笑意,口中却道,“往后不许多吃了。”
盛清越点头,心中却莫名的有些彷徨。
难得见她这般老实,皇甫宸微有些意外,旋即低声询问,“孤听闻你今日去太医院拿了补药?是药三分毒,有些事,咱们慢慢来就好了。”
男人尽量温和了语气,盛清越自然也听得出他的小心翼翼,整个心好似被人塞进去一大团棉花,又被人拧巴拧巴揉成一团。
半晌,她嗯了声,软了身子靠近男人怀里。
皇甫宸拥着她,臂膀宽厚而有力,盛清越目光游离着,若是这个怀抱能够独属于她一人该有多好,说不定这样她就不舍得走了。
“殿下!太子妃!妾身前来给您们请安来了!”
二人正温存着,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娇媚嗓音。
被人打搅,皇甫宸面沉如水,“谁在外面?”
婳儿连忙走到屏风前回禀,“殿下,小姐,是媚才人和林侍妾二人。”
“她们是谁?”皇甫宸目光有些疑惑,皇后随意赐下的两名女子,他连见都未曾见过,自然不曾将她们放在心上。
问完这句,男人就垂下头,果不其然怀中女子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她退后一步,嗓音清淡,“她二人是母后四年前赐下来的,今天刚解了禁足,殿下不妨出现见见。”
她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却被男人拉了回来。
“禁足?那她们之前必然是做了错事,”皇甫宸面容冷厉,沉声吩咐,“传孤旨意,将她们罚俸半年,禁足一年。若是再犯,直接赶出宫去。”
“是!”婳儿呆了呆,忙不迭的转身传令去了。
盛清越怔住,看向沉着脸的男人,“你……”
她弄不明白他此举是什么意思,又不敢让自己多想。
男人点了点她的鼻尖,面上冷意尽数散去,“好了,先去用膳。用完膳,孤还有公务要处理。”
盛清越愣愣的被他拉着走,打开的窗户隐约还能听见一两声女子的哭叫声,那必定是如媚和林薇薇发出来的。
她转过头,注视着男人神情。对方视若无睹,优雅的净手用膳。
盛清越收回视线,情绪有些烦闷。恨不得早点让时间过去,她此刻就能离开京城就好了。
在纠结中度过一夜,盛清越刚一梳洗完,婳儿就呈上了一碗散发着浓重苦涩味的药上来。
“小姐,您的补药熬好了。”
盛清越垂头看了眼小腹,皱了皱眉接过一饮而尽,随后迅速的拿了颗蜜饯塞进嘴里。
婳儿光是闻着就觉得苦,跟着她一同面目扭曲,“小姐您干嘛每次都早上喝啊?奴婢听说,补药要晚上就寝前喝才有大效呢!”
她说着挤了挤眉毛,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明白她语中含义的盛清越嘴角一抽,用力点了下她的眉心,“就你鬼点子多!”
“那小姐您还是晚上喝呗?”婳儿讪笑。
盛清越点点头,黯然想道,反正是避除有孕的药,早喝晚喝效果都是一样的。
“对了,你熬药的时候没让人发现吧?”盛清越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正色开口。
婳儿愣住,摇头道,“没有。”她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每次小姐叫她熬药都要特意避开其他人,特别是衾儿?
婳儿弄不明白,不过她原本就不善深思,不一会便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不再想了。
临到午时,盛清越刚要用膳,衾儿就忽然走了进来,面色严肃道,“小姐,盛夫人来了。”
“盛夫人?”盛清越有些没反应过来。
衾儿提醒道,“是原丞相夫人,她托了人把她带进宫,现在正在咱们东宫门口候着呢。”
“是她啊。”盛清越眯了眯眼,林氏她原打算的是离开京城时顺手把她解决了,结果她倒好,不躲着她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
衾儿嗯了声,蹙眉道,“小姐,奴婢看她来者不善,您不如不要……”
衾儿有些说不下去,对方毕竟是小姐的嫡母,宫里又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是真的避而不见,指不定又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
“让她进来吧,本宫也想见见她。”敌人的狼狈模样她都还未曾见过,又如何肯让对方去死?
衾儿应声,转身出去接人了。
盛清越并未在殿中见林氏,只随意选了个亭子等候。
这厢,林氏看着东宫的一步一景,雕栏画栋,眼中的嫉恨几乎都快凝结为实质。
盛文舟被抄了家,她的嫁妆自然也被全部充公。原本那个时候她的母家还愿意接济她一二,可自从盛清卿被赐死,她的母家瞬间避她如蛇蝎,一点银子都不肯给。
要不是盛北安那小杂种还算有点良心,每个月都会给些银子,恐怕她早就被饿死在街头了!
而她现在过得这么狼狈,女儿横死,儿子在边关生死不知,唯独乔氏生得两个贱种越过越好,她怎么能甘心?
蓦地,林氏脚步一顿,看向前方亭子里的宫装女子,对方貌美如昔,身份高高在上,而她却成了昔日她最看不起的贱民!
林氏眼神阴狠垂下头,苦日子她不想过,盛清越,既然你害死了卿儿,你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