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皇甫宸处理完户部琐事,便让叶锋将外边候着的盛北安叫了进来。
“说吧,你有何事找孤。”皇甫宸端起茶盏缓缓啜饮,俊美的容颜似乎让手中茶盏都变得更加精致了些。
盛北安微微垂首,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小盒,道,“殿下,这是微臣给太子妃备下的生辰礼,劳烦您转交给太子妃。”
“生辰礼?”皇甫宸骤然一愣,将小盒接了过来。他和盛清越虽然已经成亲,但最开始的目的算不得单纯,连生辰八字都是交给底下人拿去护国寺和的,是以他并不知晓盛清越的生辰到底是几月。
现在盛北安突然让他转交生辰礼,莫不是越儿的生辰快到了?
盛北安似是未曾注意到太子一刹那的失神,点头道,“太子妃生辰那日在天牢,微臣也没能及时赶回来,如今只能拖太子您转交了。”
越儿的生辰竟然是在那会?
皇甫宸神色一动,心中若有若无的浮现几分愧疚感,温声开口,“你是太子妃的亲兄长,此物还是您亲手交给她为好。”
“微臣是外臣,出入宫闱恐有不便。”盛北安垂首,恭谨的抱了抱拳。
他这样说,皇甫宸自是答应下来。
从户部离开后,盛北安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檀木盒装的虽然是他送给盛清越的礼物,却并不是生辰礼。
早在他刚回京的那几天,便把生辰礼给补上了,现在拖太子转交的,不过是他平日里搜罗的能让妹妹开心的新奇首饰。
原本他急匆匆来找太子,便是要跟他提那些新入宫的新人,可后来他转念一想,不管从哪一方面,他都没理由开这个口。
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更何况妹妹的夫婿是太子……
他拖太子转交礼物,便是想间接提醒太子,不要太过忽略自己的正妻。
——
东宫。
盛清越甫一练完功,便听见屏风外两丫鬟的窃窃私语声。
“哇……这碧玺簪真漂亮!”
“你小心着点,这些首饰都是殿下叫人送来的,弄坏了小心小姐撕了你的皮。”
“我知道,就是看一看嘛,小姐生得这么美,不漂亮的簪子我还觉得配不上她呢!”
盛清越脚步一顿,摇摇头方才继续走近,“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小姐!”衾儿婳儿听见她的声音连忙转身行礼。
盛清越摆手叫起,看了眼被摆放得满满当当的梳妆台,面色一抽,低声说了句,“皇甫宸发什么疯?”
衾儿婳儿听见她的话僵住,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盛清越也只自己一时说错了话,但冷不丁突然出现这么多首饰,是谁心里都得嘀咕。
她撇撇嘴,一一将梳妆台上的盒子拆开,看见有喜欢的便放到常用的首饰盒中去。
百忙中她瞥了眼正愣神的婳儿,“你刚不是说有个碧玺簪好看吗?拿过来我看看。”
婳儿连忙将碧玺簪递了过去。
盛清越接过瞧了瞧,发觉这是一支镶宝石碧玺花簪,偌大一块碧玺雕刻成芙蓉花的模样,花蕊是雪色的珍珠,花叶触感清凉,似乎是用上好的翡翠雕出来的。
盛清越一眼见着这簪子便喜欢上了,爱不释手的把玩片刻,便将其别在了鬓上,一边揽镜自照一边问,“我戴着好看吗?”
“好看。”低哑温柔的嗓音自身后传来。
盛清越一怔,回头一看,意外的发现皇甫宸已经回宫了,衾儿婳儿两人却没了踪影,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收了别人送得簪子,盛清越正想道谢,一只手便伸到她面前将那支碧玺簪别稳了些。
“越儿喜欢这支簪子?”男人动作自然的挨着她坐下,贴着她的耳朵问。
盛清越嗯了声,继续拆着梳妆台上的盒子,眼角余光发现男人正看着她,她略有些好奇,“你今日怎么突然送我这么多东西?”
男人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越儿不喜欢吗?”
盛清越拧拧眉,没再说话,仍是在拆着盒子。
皇甫宸见她挑选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色泽明快的步摇金簪,约莫明白了她的喜好。
盛清越将自己不怎么喜欢的首饰推到一边,她眸光微动,想起明日要入宫的新人,收到礼物的欣喜少了几分,“殿下送得首饰太多了,妾身用不着,留着赏给新来的妹妹们吧。”
寻常首饰什么的宫中都有专门的人打理,皇甫宸突然对她这么殷勤,莫不是已经知道新人要入宫的事儿?也不对啊,皇甫宸没道理因为这事而心存愧疚。
她沉思着,丝毫没注意身边的男人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孤送给你便是你的,你不喜欢扔去库房便是。”男人沉着嗓音,微眯着的双眼露出几分危险气息。
盛清越神情不变,点头道,“是,妾身多谢殿下好意。”
这下轮到皇甫宸拧眉了,他默了片刻,从怀中取出盛北安交给他的檀木小盒,嗓音无端软了下来,“这是盛北安让孤转交给你的生辰礼。”
生辰礼?盛清越眨眨眼,有些纳闷,她哥不是早就把生辰礼送给她了么?
虽心存疑虑,她仍是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羊脂玉手镯。玉镯温润的散发着莹光,触感温温的。
她因寒心诀的缘故体凉,有了这么一块暖玉手镯,想来是会舒适一些。
想到此,她抿唇笑了起来,将原本腕间的金镯卸下,戴上了盛北安送的玉镯。
皇甫宸看着她方才嫌弃素淡的首饰,现在却对白玉手镯情有独钟,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孤送你诸多首饰,也没见你这般开怀。”
盛清越正举着手腕观看玉镯,闻言霎时愣着,好半晌方才哭笑不得的开口,“哥哥送的和殿下您送的能一样吗?殿下您富有四海,哥哥却只有每月那一点俸禄,买下这镯子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功夫呢。”
盛北安放不下和盛文舟的父子情分,每月大半的俸禄都要给了盛文舟,余下那一星半点恐怕都够不着这玉镯的零头。
他能买下来送她,多半是动用了之前元昭帝赐下来的赏银。
盛清越心中感慨不已,眼看着身旁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她连忙补救,“不过殿下能送给妾身,妾身心中也十分开心,多谢殿下赏赐。”
皇甫宸莫名觉得她口中的赏赐二字有些刺耳,冷声道,“太子妃喜欢便好。”
盛清越起身福了一礼,注意到墙角的沙漏,笑眯眯的拖着男人臂膀,“殿下,马上要用膳了。”
皇甫宸随着她的力道起身,看着笑得讨喜的女子,他总是冷不下脸来。
用膳时,盛清越好一番温柔小意,才哄得男人重新柔和下了眉眼。
“小姐,药给您熬好了。”婳儿凑到盛清越耳边小声说了句。
盛清越点点头,就欲摆手让她退下。
皇甫宸离她很近,耳尖一动,拧眉道,“越儿还在喝药么?”
是药三分毒,皇甫宸私心里其实并不希望盛清越天天喝药的。
盛清越僵了一瞬,旋即干脆落落大方的应了声是。
皇甫宸眉皱得更紧,“孤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不用再喝药吗?”
盛清越默默垂头,暗道一句要不是你每晚上骚扰我,我至于天天喝药吗?
以皇甫宸的角度,只能看见女子柔美的下颚,觉得她此时有些让人心疼。
他握住女子的双手,话却是对婳儿说的,“传令下去,日后不许任何人再给太子妃熬药。”
婳儿点头称是,忙不迭的下去了。
盛清越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走远。身旁男人还在温声絮絮说着什么,盛清越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若不是双手还被男人握着,她恐怕早就去拉着婳儿回来了。
皇甫宸看着怔愣出神的女子,剑眉蹙起,沉声道,“是不是母后又在催你了?”
盛清越刚要点头,猛地回神摇头道,“没有,是妾身自己想喝的。”
皇后几乎每日都会明里暗里催促皇长孙的事情,她早就听腻了,但眼下对着皇甫宸,她却没半点向他告状的心思。
“孤会跟母后说的,你不要过于忧心了。”男人再次开口,目光锁定在被自己握着的雪白小手上。越儿的体质越来越凉了,莫不会是吃促孕药过多的缘故?
后宫中不是没有女子为了怀上龙子,日日喝着促孕药,结果反受其害的事情。
皇甫宸神思一动,打定主意要去请太医好生给盛清越瞧瞧。
盛清越却琢磨着该如何避开今晚上的情事,二人思绪南辕北辙,唯独双手十指紧握,好似永远都不会分开。
一夜过去,盛清越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招手叫来婳儿,二话不说便是一个爆栗敲在了她头上。
婳儿呼痛,伸手捂着自己被敲痛的地方,表情茫然中带着几分委屈,“小姐,您作甚要打奴婢啊?”
“你还敢说,昨晚上要不是你在殿下面前提我喝药的事,他至于……”盛清越脸色一红,暗忖道或许皇甫宸误会坏了,一心以为她想要怀上他的孩子。
婳儿误以为她是喝不上促孕药而不开心,讪讪开口,“奴婢觉得,殿下也是为了您好,子嗣的事情强求不来,况且促孕药您都喝了许久了,停一阵也不错……”
盛清越黛眉一挑,威胁的瞄了婳儿一眼,婳儿登时止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