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越一连躺了几天,喝了不少苦药下去。期间霖瑜来给她把过两次脉,每次都匆匆来匆匆去。
她从霖瑜口中问不出什么,又实在担心墨青和霍铭联合在一起要谋害霖瑜,忍不住把衾儿叫来身边问,“最近霍铭在做什么?”
衾儿回道,“霍铭将军最近都待在驿馆和京兆尹府两个地方。”
盛清越一愣,“他为何去京兆尹?”
衾儿露出揶揄的神情,“他的爱妾,就那个叫碧瑶的,长相酷似前朝的一名公主,京兆尹正在连夜查问她是否是间谍呢。”
盛清越咂摸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皇甫宸安排人下去做的。
心中一暖,又有些可惜自己近日无法出去多走动,等她身子一好,一定要去会会碧瑶!
盛清越眸光微冷,她摔倒若真是碧瑶所为……
衾儿开口道,“对了太子妃,敏慧县主今早上递了消息入宫,说是想来探望您。”
盛清越闻言怔了下,点头道,“好。”
衾儿打量着她的神色,“您不介意敏慧县主和柳侧妃交好了?”
盛清越脸色僵了僵,手抚着小腹叹了口气。她这次险些流产,可也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珍惜。
她和齐敏慧交好那么久,总不能因为她和柳慎娅走近几分就真的跟她断了交情。
更何况,齐敏慧还是齐怀安的妹妹。
齐敏慧傍晚时分才入了宫,见着盛清越面色苍白的倚在软榻上。她似是顿了一下方才上前笑道,“清越你可好些了?”
盛清越苦笑,“好多了,霖太医说在好好躺几天胎儿就能稳下来。”
齐敏慧面上闪过一丝可惜,在盛清越目光看来前就转变成了担忧,“你这次可真是遭了一场无妄之灾了,当时你摔倒,我哥哥都急得直接过来抱住你,可真是……”
盛清越隐约对齐怀安冲过来的事情有印象,她皱了下眉头,淡淡道,“齐世子是赤子之心,我会让殿下送上份谢礼。”
齐敏慧笑了下,“我可不是来讨礼的。”她左右张望一下,趁着宫人不注意塞给盛清越一张纸条,低声道,“清越,这是我哥哥送给你的信,你若是……算了,有些话我不好多说,但是总归是我哥哥的一份心,你还是看看为好。”
她说着就起身告辞,丝毫不给盛清越问话的机会。
瞥了眼手上被硬塞过来的信封,盛清越目光晦暗。她所了解的齐敏慧,即便心高气傲不拘俗礼,也不会做出给未婚哥哥带信给已婚妇人的事来!
不管这信上写的什么,又是不是真的是齐怀安所写,她都不想看上一眼。
可就在她刚想把信封扔进熏笼时,皇甫宸凑巧的走入殿中,她下意识的将手背过身后。
下一瞬,她就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没脑子,直接扔进去烧了就算了,她竟然还藏起来!
皇甫宸注意到她古怪的动作,踱步走近问,“越儿,你手上拿着什么?”
盛清越暗道不好,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甫宸黑眸睨着她迟疑的神色,蓦地伸出手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拉了过来。
盛清越躲了躲没躲开。
见着她手上有一封信,皇甫宸眉眼一厉,瞥了眼盛清越就直接将她手中的信封取出。信封上只写了四个字,却足以让皇甫宸面色登时黑如锅底。
上面写着‘清越亲启’四字,字迹舒朗有力,明显就是男子的笔迹。
“殿下……”
“解释!”皇甫宸冷冰冰的打断她的话。
盛清越咳了声,柔声道,“殿下,这封信妾身一眼都还没看过,不信您看上面的信蜡。”
皇甫宸垂头看了一眼,信封口确实是完好无损,但这丝毫不能减免他的怒气,质问道,“孤是问你这封信是谁给你写的?”
他发怒的模样就好似一头生气的雄狮,盛清越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像是出门在外的丈夫发现妻子在跟别人偷会。
想到这,她打了个激灵,犹豫着该不该告诉皇甫宸实情。要是这封信是齐敏慧伪造的,那皇甫宸绝对要跟她过不去。可要真是齐怀安的写的,事情也就更大。
“衾儿,你来说!”见着她不语,皇甫宸眸色一冷,将衾儿叫了过来。
衾儿战战兢兢的行了一礼,“奴、奴婢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信,不过方才就只有敏慧县主来过,许是她落下了也说不准。”
皇甫宸冷笑,不发一言的看着盛清越。
盛清越眉头打了个结,打发所有宫人下去。
“殿下,这封信是刚刚敏慧交给妾身的。”她拖着男人到软榻上坐了下来,动作亲昵。
皇甫宸的脸色刚柔和了几分,就听她又说,“敏慧说这信是她哥哥拖她转交的。可我觉得,敏慧可能就是想戏耍妾身,所以我才想直接烧了它。”
话音刚落,皇甫宸的脸又是一沉,他捏住盛清越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冷笑,“她戏耍你?莫不是你在戏耍孤吧?”
盛清越瞪大眼睛,闹不明白为何她说了实话皇甫宸还如此生气。
皇甫宸回忆起几日前冬至宴上的场景,那日他一冲进去,就见着云霄环抱着盛清越,齐怀安也一直神色焦急的候在旁边,眼珠子都快黏在盛清越身上了!
这件事一直是皇甫宸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这几日盛清越虚弱的厉害,他早就控制不住的质问出口。
他瞥了眼左手上的信封,冷笑,“这封信约莫不是齐怀安第一次给你写的了吧?还有云霄,你到底偷偷溜出宫见了他多少次?”
“齐世子只是我的救命恩人!”听出他话语里隐含的意思,盛清越用力拂开男人的手,凤眸中满是涌动的怒火,她直到现在才知道,皇甫宸竟然一直在怀疑她跟别的男人有染。
“至于云霄,我是见了他几面,但那又如何?”
盛清越银牙暗咬,她哪一次不是对云霄冷漠得厉害?齐怀安更是去了闽南四个月,她能做什么。
皇甫宸怒斥,“你就不应该私底下跟他见面!”
盛清越一滞,凤眸恨恨的瞪了皇甫宸,蓦地,她深吸一口气,指着信封道,“咱们先说清楚这封信的问题,信我确实没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齐世子所写,你爱信不信。”
她语气有些受伤,她明白当时顺着衾儿的话讲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不想欺瞒皇甫宸,所以直言坦白。
可皇甫宸的反应却让她迷惑了。
盛清越阖了阖眼,或许,她是真的不太擅长和亲近的人相处吧。她已经在努力的改变了,为什么他就不能选择相信她一次。
皇甫宸看了她一眼,忽地将信封扔到了熏笼里。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格外俊美,他说,“孤信你。”
盛清越怔了怔,见他仍是冰冷的神色,点头道,“多谢殿下信任。”
因为这件事,两人亲近的关系如同房间被撕裂开一道小口。即使里边温暖如春,却依旧有着源源不断的寒风灌进来。
腊八节这天,霍铭进宫请求面见元昭帝。
元昭帝允了,着太子和琉王陪伴在身侧。
霍铭进殿率先行了一礼,“恭祝元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昭帝道了句免礼,笑道,“霍将军这次又有何事求见朕?”
霍铭顿了下,拱手道,“元皇,本将此行乃是为了求见霖太医,不知您这边准备何日安排他跟随本将去璃国?”
元昭帝面色不变,淡淡道,“霖太医医术高超,朕不欲让他远行。霍将军若是想求名医,太医院还有另外几名医术高超的太医,不若朕派他们跟着你去给璃皇医治?”
霍铭哪里肯,“元皇说笑了,其他的太医哪里比得霖太医高?本将听说前些日子贵国太子妃险些流产,据说就是霖太医出面才设法保住的。”
闻言,一旁的皇甫宸眸光冷了冷,“霍将军说笑了,太医院的太医都出自杏林世家,哪里能分出医术高低一说?”
“太子说的是,霍将军,若是你愿意,现在朕就命人跟着你去医治璃皇。”元昭帝也开了口。
霍铭默了默,只得应了下来,旋即又拱手道,“元皇,本将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本将的爱妾被太子殿下所派之人关押在京兆尹的大牢里,时至今日已经半月有余,京兆尹仍是不肯放人。如今本将准备返回璃国,还请元皇出面,让本将带着爱妾一同回国。”
霍铭话音刚落,元昭帝就目光莫测的看了眼皇甫宸,他这个儿子,他手底下的势力还真的是渗透到朝廷的各个部门,连他这个老子都做不到让臣子这般听话!
皇甫宸上前一步,禀道,“父皇,霍铭将军的爱妾碧瑶长相神似前朝的明舒公主,儿臣怀疑她是前朝留下来的余孽。”
说着,他还叫人呈上了一副画像交到元昭帝手中。
元昭帝看得一愣,怀疑的目光转而看向了霍铭,怒道,“霍铭将军,这件事你该当如何解释?”
“父皇,儿臣以为,人有相似,既然京兆尹查了半月都查不出所以然,足以证明霍铭将军的爱妾是无辜的。”琉王见缝插针,不等霍铭开口,就帮着求情道。
元昭帝发出一声怒骂,“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