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大齐大皇子大婚。
大皇子奉行皇后节俭美德,用最简陋的轿子,代替了仪仗队,带着人抬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凤央早早起身,梳洗换衣后,被喜婆搭上了红盖头。
由陪嫁丫鬟夏蝉,一路牵到了正厅里。
大将军坐在高堂上,面色随和地招待下面人。
来的都是凤家宗室亲戚,无一个外来宾客。
只可惜凤府历代武将出身,宗亲也全都是些保家卫国的战士。
战士们戍边抗敌,多数战死沙场。
所以凤家宗亲的人丁,就十分单薄,总共只坐了三桌。
凤离站在人群里,监管斟茶递水的缺漏。
春风突然走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府外有一个自称要见小姐的男子,她让奴婢把话带给小姐,说小姐一定会见他的。”
凤离眉头一舒,他果然还是来了!
小声吩咐春风道,“把他带去偏厅。”
“是。”春风虽然心底疑惑那男子的身份,但听小姐这么吩咐,也没多嘴,去把人带进来,安置在偏厅。
凤离随后便到,挥手让春风退下。
目光瞥向那男子,开门见山问,“你有几层把握?”
男子并不知道凤央和容景之间的感情,到底好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这一趟,他虽准备好了东西,可心底也没太大的底儿。
他沉默了片刻,回答,“五层。”
说完,又紧张地观察了下凤离的表情。
还以为她会失望,结果她却扬唇笑道,“足矣。”
一声喜炮声响。
管家在府门外高宣,“新郎到。”
容景一身大红色喜袍跨进了正厅,他浓密的发丝被一根红发带扎着,露出饱满的额头。
那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般的喜悦,对着大将军拜了拜。
一声“岳父”叫的大将军喜乐连连,捋胡子笑道,“阿央以后就交给殿下了,殿下可要好生待她。”
“女婿谨遵岳父大人教诲!”容景做了个揖,大将军朝着喜婆挥了挥手,盖着红盖头的凤央便被两个丫鬟搀扶了出来。
容景神采奕奕的望过去,一抹温柔的笑容滑过嘴角。
他牵着红绸的一头,一想到另一头牵引着他心爱的姑娘,心底里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润。
她这般温柔善良又才华横溢的女子,正是他心中向往的女子。
而今,她真真实实地嫁给了自己。
甚至还为他孕育了一个,属于他和她的两个人的孩子。
容景心底下,被幸福涨得满满的。
情不自禁道,“阿央,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好开心。
现在的我,大概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你呢?你开心吗?”
凤央没有出声,但是那微微垂下去的脑袋,仿佛娇羞的向他诉说着心中同样的幸福。
容景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她,告诉她自己此时此刻的快乐。
“殿下,时辰不早了。”有迎亲小厮上前提醒容景。
容景微微颔首,与凤央齐齐拜别了大将军,准备带着新娘子走。
门外却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且慢!”
这一声清脆又突兀。
让正厅里推杯换盏的宾客,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瞥向这个,从大厅外走来的男子。
大将军微微一愣,把目光投向管家。
管家也是一脸疑惑,茫然对大将军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来人的身份。
“你是谁?”迎亲的小厮警惕的瞪着男子发问。
那男子看也不看,目光越过小厮,停在容景的身上,“殿下,两年不见,可还记得我这个孤友?”
容景目光闪过一丝困顿,还没想出来人的身份。
他跟前的小厮,便上前呵斥,“大殿下身份何等尊贵,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衣衫破烂的九流人。
我看你也不像是将军府的宾客,敢闯进来打搅殿下大婚,真是不要命了!”
那男子却毫不理会小厮的威胁,而是笑意甚深地盯着容景看。
那小厮见这人越发胆大,竟敢直直盯着殿下看。
顿时气恼不已,扭头便叫人,“来人,把这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狂徒扔出去!”
“好个猖狂的小厮!
大殿下都不曾发话,你一个小厮,竟然敢站在主子面前施号发令,莫非是想叛主吗?”凤离从从大将军侧旁走出来。
向前走了两三步后,顿在一旁望着容景说道,“大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才短短两年功夫,连安郡侯爷家的世子都不认得了吗?”
凤离目光扫过凤央的身上,见她牵着红绸的手不自然抖了下。
心底冷笑了一声,又故作失言地懊恼道,“不过殿下不记得也没关系,毕竟情敌无友谊,还是不记得的好。”
容景闻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凤离,你这话什么意思!”
凤离好心提醒,“殿下若是听不懂的话,二妹最是心知肚明了,不如让二妹出来给殿下解解困惑?”
被意外提名的凤央身形一恍,极为害怕地往后退了半小步。
容景见此,以为凤央是被凤离的声音吓住了,便对她宽慰道,“阿央莫怕。”
说完,又瞪着凤离,“我曾以为你是个爽快人,既然已经同意退婚,为什么还要跑出来搅局?
难道你的肚量真就那么狭窄吗,阿央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为何总是要欺负她?”
凤离真觉得这个容景是没救了!
她刚才的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
情敌上门,他还能把重心转移到她身上来,变成她欺负凤央。
他心底里是有多不待见自己?
不过他越是这么偏护他怀里人,她就越是期待接下来的事。
于是凤离暗暗给来人示了个眼神,那男子漫步上前道,“殿下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只要阿央记得就好。”
容景英眉一皱,“你到底是什么人,阿央的闺名也是你乱叫的?”
“我本名安迎,殿下若是能好好回想一下两年前锦州案,应该就能记起家父的名字了。”
“你……”容景脑海里一闪,面色变了变,“锦州郡侯安志贤,是你的……”
“不错,正是家父。”
“你不是已经被贬为庶民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来找殿下你。”
容景目露防备,“你想为安志贤报仇?”
安迎一笑,“恰好相反,我是来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