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杜莫言的脸再度拧成了一团,她从暮雨泽的手心里挣脱出来,满心愤怒。
地上的男人大口吐着鲜血,他捂着肚子贪婪地呼吸空气。
暮雨泽黑着张脸,任由手中的那只小手脱离。他穿着一身病号服,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一点也没有被盖住。
迈着平稳的步伐走过去,杜莫言蹲在陈秋面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别过去。”安子皓伸手本想拦住她,但她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这人流了这么多血,要是交叉感染可不是什么好事。
杜莫言的神情变得清冷,只有在治病的时候她才会表现出一副严肃无比的样子。
“感觉怎么样?”她拿出纸巾擦了擦陈秋嘴边的血,费了九牛五虎之力才将他抗了起来。
他虚弱的摇了摇头,眼底的恐慌并未消散,只是几近绝望地摇头,“不要杀我,不要,我是被人逼迫的,我也不想的,可他们拿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
“你先冷静一下,有没有伤到哪?”
“啊——不要过来!”杜莫言抓住了男人挥舞的双手,从他黑色的瞳孔里发现了一个欣长的身影。
紧接着自己也被笼罩在这抹影子下,“暮雨泽你吓着他了!”她忍着怒气,有史以来她遇见过的病人麻烦的多了去了,这是唯一让她头疼的一次。
回眸一瞥,是一身西装身姿挺拔的安子皓。她失神,而暮雨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肩如伟岸一般宽阔,在日光灯的照射下仿佛给身体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他冷静地望着自己,目光一刻也不曾挪开。
“安子皓,你离他远点吧,刚才暮先生那一脚着实不轻。”
安子皓的脸上浮现一抹愁容,他只是妥协地向后退了一步。
见眼下的人没了攻击性,陈秋慌张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在杜莫言的搀扶下,他勉强能站住身子。
见他一脸无知和茫然以及委屈的样子,杜莫言不忍心扭头对暮雨泽说道:“他看起来并不是真正要害你的人,只是为人所迫,你就放了他吧。”
一串极快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走廊中回荡,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四道目光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望去,声控灯并没有亮起,显然来者还没有走进。
身子传来一股向后倒的重力,刹那间陈秋从裤腿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对准了杜莫言的胸口插去。
“杜莫言!”伴随着耳边的一声惊呼,杜莫言往后倒去,眼前的陈秋面容狰狞,双目通红。被这样的场面吓得恍惚失神,竟一时忘了躲闪。
下一刻,一股温热的液体溅了自己一身,而视线一黑,只觉得嘴上也有什么温热的东西。
更加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她浑身一震,只听见肌肤被小刀划破的声音,叮当一声,刀子在地上弹了两下,不知是谁倒在了地上。
而身上并没有想象中传来的痛感,这双手的温度,她自然再熟悉不过。
陈秋很快冲了出去,同时撞到了一个刚要进来的护士。
视线清晰起来,耳边响起低沉的一个字:“追。”
而安子皓更是一声不吭地追了出去。
恍惚间瞥见了满手是血的他,杜莫言正想起身也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还靠在暮雨泽怀里动弹不得。
“他受伤了你还要他去追人!”杜莫言挣扎着想拿开暮雨泽的手,后者却始终不放。
“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真是个麻烦。”顿了顿,“别动。”身后的男人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呼吸着。
“杜主任?”被推到的小护士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爬起来之后才发现了这一幕。
“我去叫医生!”说着拔腿就跑,明显是被吓坏了,一个小护士又怎么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呢?
“别去,我不就是医生吗?”对于小护士的脑回路,杜莫言不得不尴尬。她招呼着手把小护士叫了回来,为难道:“血不是我的,你快帮我把暮先生扶起来。”
只是暮雨泽一声不吭地靠在她身上,沉重的身子几乎快要把她压垮。小护士闻言,上来合力将暮雨泽抬了起来,费力地放回床上。
杜莫言这才发现,那个刚才因为担心自己而救下自己两次的男人,此刻正眯着眼睛不适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和疼痛做对抗。
显然理智压过了情绪,她虽然紧张得要命,却仍是迅速扒开了暮雨泽身上的病服,白色的绷带被血液浸湿,就连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
她懊悔地握住了暮雨泽的手,后悔刚才自己没有注意到他。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绷带和药?”朝身后的小护士命令道,不管不顾自己身上脸上是否还有没有血。
“是,我这就去拿药。”小护士手忙脚乱地点点头,连忙跑出去。
血腥味刺鼻的房间里,暮雨泽安分地躺在床上,刀削般的脸颊侧向一边,眼睛快眯成一条线。
杜莫言的视线一时也有些模糊,鼻子酸酸的。
她握紧了暮雨泽的手,都是因为自己太天真地以为陈秋不会伤害自己,没想到却因为自己让两个人为她受伤。
“对不起……”
“对不起……”
无声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她惭愧地低着头,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是暮雨泽冲过来抱住了她并伸手挡住了快溅在脸上的血。
而安子皓也因为挡住了刀子而受伤。
她只能说着对不起,因为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导致。
“对不起有什么用?”那只大手忽然摸了摸杜莫言的头,五指插进柔顺的发丝中轻轻揉搓。
他俊冷的容颜上藏着一抹邪笑,而这之上却被严肃和冷酷掩饰住。
“杜主任,这是您要的东西。”
小护士推着小车赶了过来,顺手将一身新的白大褂递给了她。
杜莫言闻声,换好衣服做了消毒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绷带换药。
见伤口并未裂开多少,松了一口气。
反而有些责怪地问道:“刚才伤口裂开的时候怎么不说,害得我以为很严重。”
“我不知道。”他抿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