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泥土软绵绵的，一点都不像是长着杂草的泥土触感，反而更像……人肉。
莫羡听完戚怀昭的指示，下意识用脖子的搜鬼链探了一番，却没什么动静。
里面的东西，应该不是鬼。
想到不是鬼，她心安了些，实在是不想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鬼怪，太倒人胃口。
莫羡跟在戚怀昭的身后走进去，大白天的，她居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阴气随着他们进去，越来越重，就连那股血腥气都浓郁了。
才跨过门槛，便看见了地上凝结了一滩的暗黑色液体，大概是这里一家十几口的血吧。不知是这里，连四处的墙上和凳子，桌子上也布满了黑红的血掌印。
莫羡想，这些人生前肯定经历了很绝望又惊恐的事情，挣扎了那么久才死去。
“莫羡，看上面。”走着走着，戚怀昭忽然停了下来，并且向上望了过去。
莫羡闻言，也跟着抬头，这一眼差点没把她的眼珠子给吓出来。只见横梁上面，拴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睁着双眼，死不瞑目的模样，脖子是被人整齐切断的，还能看见里面的肌肉结构。莫羡想往后退一步，她怎么有种人头随时会掉下来的感觉？
没想到，一语成谶，悬挂着的人头倏然滚落下地，还在地上“咕噜”地转了好几圈，那双睁大的眼眸还是死死盯着两人。
握草，莫羡心里不敢再想，可那人头又有了动静。
她轻咳两声，战战兢兢地看着戚怀昭，“方才可是我看错了？”
男人清隽的面皮没有丝毫的表情，更别说是害怕了，“没看错，他的眼珠子确实动了。”
莫羡浑身一僵，这踏马到底什么玩意？明明不是鬼，却还能动？
“他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戚怀昭说完，还朝着人头走近了一些，蹲下去，与他对视。
莫羡也壮了壮胆子，走上前，自己可是捉妖师，没什么可怕的，那么多鬼都见过了，这人头算什么。
只见人头充血的双眼不断向上翻着，莫羡沉吟片刻，说了句：“他在翻白眼么？”
戚怀昭抬头看了她一眼，莫羡怎么觉得他想给自己一个白眼？
“我要上房顶看看，你可一起？”
莫羡点头如捣蒜，“去，当然去！”她立马紧紧跟在戚怀昭身后，她才不要一个人面对这个玩意！
戚怀昭的动作是利索的，他踩了一个落脚点，便到了上面。
莫羡本来也想这么潇洒，没想到还是稍逊几步，差点向那人头般又滚落回去。
她拍了拍小心脏，终于到了屋顶。
上面是一些绿瓦，质地光滑，不容易站稳，戚怀昭却仿佛如履平地，她不得不再次佩服。
“可看出什么没？”男声从身侧传来，莫羡正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的瓦片，被他一问，抬头四周环视了一圈，倏然看到了什么，眸子睁大。
“那……”她才出声，脚下一滑，险些整个人都掉下去，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掌心，再收回去，莫羡便感觉自己撞进了一团淡淡的檀香里，那股让人安心，又让人心跳如雷的味道。
“小心些。”男人醇厚的声线就在耳边，带着热气，莫羡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通透。
她想稳住身体，男人却让她别逞强，见她也看到了，遂提出下去的建议。
莫羡求之不得。
下去之后，那原本在待客大厅中央的人头居然不见了踪影。
莫羡惊讶，戚怀昭淡淡道：“不过一个幻影，他完成了自己的执念，便消失了。”
“原来如此。”
“走罢。”戚怀昭抬脚，“还有事情需要确认。”
莫羡想起刚才看到的情形，点点头，“嗯，知道。”
两人迅速赶完县令的家，他们一去到，就径直翻上了屋顶，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
最后的地点是昨夜发生命案的胭脂世家，陆家。
或许是事情还没发生多久，大门两边还守着两个官差，看来这个陆家不好进。
“怎么办？还去吗？”莫羡轻声问了一句。
“去。”
就在戚怀昭应下的瞬间，莫羡见到了一个身影从隔壁的小巷子冲了进去。
“那儿方才有个人！”她低声急促地说着。
“走，我们追上去。”戚怀昭当机立断。
两人便往向那巷子追去，却是跟陆宅完全相反方向。
戚怀昭的动作快，追人比较有优势，莫羡才堪堪跑上去，又被他抛在身后。很快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殊不知过了半晌，莫羡又见到戚怀昭回来了。
他身后没见到人，应该是追丢了。
“可看清是什么人了？”
“一个姑娘。”戚怀昭淡声道。
莫羡眉头微蹙，“连你都追不上，她若不是飞毛腿，便是很熟悉这一块地方，否则不可能逃脱。”
居然能逃开戚怀昭的追踪，这姑娘还这是牛。
她蓦然想起店小二说的那个，唯一没死而是失了踪的姑娘。
戚怀昭没说话，眸子漆黑深邃，看不清他所想。
“回去，我们最后确认一下。”
“好。”
尽管官差守着，两人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了进去陆家，这里的阴气跟血腥味比陈家更要浓重，但却出奇的干净。
莫羡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清理过了，否则掏心加上划脸，怎么可能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她没继续研究，跟着戚怀昭上了屋顶。
两人观望了一会，果不其然，跟其他两个宅子是一样的。
看过之后，戚怀昭跟莫羡便回了客栈。
莫羡依旧是去戚怀昭的房间商量，反正在别人看来，他们是夫妻，便不存在男女之别。
“戚怀昭，你是觉得此事，是人为的？”一坐下，莫羡便给自己和他分别倒了一杯茶。
“显然，我们看到的布局，都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莫羡想起那三个宅子地形，原本全部都是福旺的地皮，而且原本都是水环口，敛财形的风水格局，活生生被人破坏，变成了井字型。
这是棺材型，乃大凶，一般的人家都不会弄这样的风水阵。
“可他们都住了这么久，何故现下才被人动手脚？”莫羡很是不解。
“未明，慢慢查罢。只是把鬼怪放出来伤人的，肯定是同一个人。”戚怀昭喝了一口有些冷掉的茶，脸上却没什么反应。
莫羡喝了才发现，简直是透心凉，现在已经入冬，外头的风呼呼地刮。
她哆嗦了一下，“会不会是他们最近结怨的仇家所为？”
“都有可能，这些说不准。”男人忽然站起身，过去把窗户关上。
莫羡觉得他好像有了一丢丢的绅士风度。
“光靠我们，应该很难找出他们与人交往的细节，况且京师太大，想要排查，实在是让人头大。”
他们在这边又没有后台，莫羡忽然有点想念沈将军府了，至少她那时候还是可以仗势去查点事情，省了不少力气呢。
“急不来，想必我们还要在此处待上一段时间。”戚怀昭又倒了一杯茶，灌了下肚，后知后觉问道，“可是很凉？”
莫羡毫无表情，她现在跟着戚怀昭多了，这门技能练得炉火纯青。
“不凉。”言毕，她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再查。天色不早，我们可要下去吃点东西？”
戚怀昭颔首，两人去隔壁的酒楼随意吃了点，就各自回房间睡了。
莫羡裹着被子，有些睡不着，她把系统召了出来。
“这一次也是没有时间限制吗？”
系统：“我没在任务上说的，都是没有时间限制。怎么，怕被困到这里？”
莫羡：“那肯定啊，万一我要学什么桃花妆的地方不是这里，岂不是浪费很多时间？拜托以后你们给个详细一点的地址行吗？”
系统：“既然是考验你，怎么可能每次都把答案说出来，很多时候都是要靠推理的，请你用用你那快要生锈的脑子好吗？”
莫羡：“……我要是不用，早就交代在这了！”
每次跟这家伙聊天，她都能气得半死，干脆让他滚蛋。
莫羡躺在床上，把事情捋了一下，现在有三起命案，三个宅子都被人破了风水局，唯一一个关键人物是失踪的陆家小女。
这么一想，又好像毫无头绪。
莫羡迷迷糊糊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周围很冷，想动却动不了，她竭力想抬起手，手却不受控制。
接着，她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手指在摸着她的脸，顺着她的额头，不断往下，那双手将她的双眼合上。
随后就有冰凉的粉末扑在脸上，再是画眉，上腮红，最后是嘴唇的上妆。
看这些步骤，那双手似乎在给她化妆。
莫羡想睁眼，可睁不开，她心里很慌，未明的处境加上任人宰割的不得动弹让莫羡慌张极了，她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
“真美。”她听见那人低低喟叹了一声。
是一个女人，很年轻。
莫羡使劲想要挣脱，那双如冰的手，却忽然扼住了她的颈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