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颔首，难怪她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那你去罢，小心些。”
余秋不做逗留，转身便走。
可她走不出两步，院落那边便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两人俱是脸色一变，同时迈开脚步往那边跑去。
去到时，只见一个小厮瘫软在房门前的地板上，隔壁是散落一地的陶瓷碎片。
莫羡抬眸望去，门口站着一具没了头的尸体，应该是没死多久，那不齐的伤口处还冉冉地往外冒着血，沿着衣领滴落。
身侧的人应该也看见了，可是全然没有反应，莫羡沉思，瞬间便证实了余秋的身份。
在余秋眼里，她也看到了，莫羡应当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啊！”有人闻声赶来，见状也被吓到，两个瘫软在地的男人，竟还不如两个小女人。闻声赶过来的瞿石楠摇头，为地上的两人感到丢脸。
瞿石楠赶到之后，越来越多人也随之而至，个个都想进去。瞿石楠却走到中央，示意旁边候着的小厮用绳子把房间的门口给封锁起来。
“任何人都不许超过这条绳子，不许去触碰尸体，可听明白了？”他认真起来，声音还是极有威严的。
但莫羡听着这话，无比耳熟，这不是现代的警察封锁现场的说辞吗？想到这里她不由多看了男人两眼。
只见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现场，自己也小心翼翼地在里面走着，绕开了设计到血迹的地方。
那具无头的尸体很快被确认了身份，是过来参与这个活动的男宾客之一，他原本只是说去个茅厕，不知怎么的，就死在这里了。
等到瞿石楠差不多把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才陆陆续续让人进来，莫羡跟余秋都是要进的。
进去之前，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什么。
不过莫羡进去之后，心思便不在余秋身上了，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只见原本雪白的墙上也溅满了血，毫无规律可循。血腥味极其浓重，令人作呕。
然而就在此时，莫羡跟余秋同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墙上斑驳的血迹中，仍能辨认出一首诗。
此月一轮当空照，
地上皎皎若棉袄。
有道夜来风雨嚎，
鬼怪妖魔墙上逃。
咋一看，或许会读不懂，可若换个角度，只看前面的每个字，就会发现是一首藏头诗。
此地有鬼。
四个字，让人汗毛竖起。
这诗写的歪歪曲曲，似乎是谁咬破手指，凌乱而慌张地在墙上留下的。
难不成是那无头尸生前写的？
那他是看到了什么样的鬼怪？
瞿石楠在旁吩咐人查着事情，余光中见到莫羡跟余秋两人，不觉一顿，这两个还真是奇女子，方才过来看的几个女子都被吓吐了，她们倒好，还在此处津津有味地查看着。
“发生了何事？”
就在莫羡准备进去里屋的房间查看之际，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回头，果不其然是戚怀昭。
不过一看见他，莫羡便想起瞿石楠跟她说的那些话，她不自觉地看了看他漆黑的眸，里面看不出悲喜，更看不到所谓的情意。
“有人死了。”待他走到身边，莫羡才开口回答。
余秋见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两人是夫妻，可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戚怀昭一眼便看到了重点，“墙上的诗？”
“嗯，还没弄清楚，不过看来一时半会，我们是走不了了。”虽然墙上的诗说了有鬼，可莫羡没在这里感觉到什么阴气。
“既然走不了，那也不必急。”戚怀昭的话莫名给了人一种安心感。
莫羡点头，紧接着便听见了瞿石楠的声音。
“诸位，既是发生了命案，望各位都能留在此处，待官府查清了大家方能离开。”
莫羡脸色一凝，又是这样被卷进了命案，不能出门。
不过她此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陶遥都不出现？
等瞿石楠安排妥当，莫羡便上去问道：“瞿老爷，陶乐师呢？”
瞿石楠一愣，他来得急，倒是忘了他的存在，而且原本准备活动快要完结的时候，让他上场表演的。
“我派人去寻寻他。”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一把熟悉的声音，“瞿老爷，不必劳心寻我了，我无事。”
是陶遥进来了。
戚怀昭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不放，直到他看了过来，“戚公子与戚夫人也在。”
两人颔首，莫羡道：“陶乐师没事便好，否则我都不知如何跟姐姐交代了。”
“此话应当是我说才对。”陶遥笑了笑。
不过这场景，也没人再想着寒暄，于是便各自分散，很多都被瞿石楠安排去了房间里休息，他这儿有的是地方，所以压根不用担心。
莫羡和戚怀昭都没走，因为莫羡想去看看那个房间，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余秋也是留下的那个。
她对莫羡同样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进去里屋。”莫羡仰头，看着戚怀昭。
男人清冷的下巴微收，“去吧。”他也随后跟了过去。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不过墙上挂的字画似乎多了些，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布置的。莫羡下意识走过去，细细看了一番，那图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倒是画框凸起了一点。
她想伸手直接掀开，身后的男人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洁白修长的五指覆盖在她的手上，莫羡一顿，竟忘了把手从中抽回。
“小心些。”
莫羡回神，不过戚怀昭说得也对，万一有什么机关就不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莫羡，从旁边拿过一把长长的尺子，挑开了那画。
上面同时映出了两张熟悉而秾丽的脸，是他们自己。
莫羡一怔，“铜镜？”
这种位置有镜子，莫羡觉得很是不妥，她飞快地接过戚怀昭手上的尺子，掀开了其他的画，有的下面是铜镜，有的不是。
但她看出来了，这是有规律的排布的。
就在她过去四个角落检查的时候，一旁没有存在感的余秋忽然捻起角落的一小撮白色，道：“此处不是给人居住的。”
莫羡跟戚怀昭立刻走过去，只见她手上拿着一小搓白色的米粒，再加上墙上的铜镜，一般的捉妖师都看出来了。
“这个房间，是给死人准备的。”莫羡话音一落，余秋略一挑眉，似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你们均是捉妖师？”她开口询问。
莫羡颔首，“对，他是我师兄。看情况，你也是捉妖师。”
得知两人身份，余秋也不再在此事上纠缠，继续分析起眼前的情形，“既然此处这般布置，是不是说明，这里是养着鬼的？”
在陶家地窖的时候，戚怀昭也曾经发现四个角落里都有米粒，这是养鬼的条件之一，其二是这里的铜镜位置。
原本在房间里放铜镜也无可厚非，可若是对着门，那可以用来煞鬼，可若是对着人，那就是折煞人用的。
这里的铜镜全部都避开了大门，显然是用来折煞人的。
“若真的有鬼，那鬼估计也不在此处了，杀了人便逃之夭夭，我感受不到任何阴气。”莫羡缓声道。
余秋也沉吟，“此事，会是谁做的？是瞿老爷吗？这里可是他的房子。”
莫羡摇头：“说不准，若要杀人，他或许也不会挑那么多人在场的时候杀。”
“也或许是正因如此，他方才利用我们这个想法，便可以脱身了。”余秋不敢断定。
沉默寡言的戚怀昭在旁道了一句，“我们继续在瞿宅里找那鬼的踪迹，若是再没有进展，那我们便直接去逼人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
“走吧。”
三人是分开行动的，戚怀昭跟莫羡一个方向，余秋自己一个方向，约定了半个时辰后，回去亭台集合。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几人重新回到亭台，看样子已经找得很累了。
“你们可有找到什么？”余秋率先开口，她下意识觉得面前的两人应当是比她要厉害些的，尤其是戚怀昭。
莫羡摇头，“什么都没找着。”
余秋叹了一口气，“我也是。”
戚怀昭便道：“那我们走吧。”
三人绕过几个九曲长廊，便到了一间占地极大的房子前，莫羡跟戚怀昭刚到瞿家的时候，便是在此与瞿石楠见面。
此事还不宜跟过多人提，故以他们先私下找了瞿石楠来谈，看他能拿出怎样的态度，又能提供怎样的线索。
戚怀昭上去敲门，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暗红色的木门上，显得尤为温润如玉。
“叩叩”两声响起，门不一会便咯吱开了。
过来开门的竟然是瞿石楠本人，证明他房里并没有人在伺候着。
见是门口的三人，有些发愣，“三位有何事？”
戚怀昭道：“有事情不方便在外面说，不知可否进去瞿老爷的房间？”
瞿石楠看了看余秋，“那位姑娘？”
戚怀昭跟莫羡是“夫妻”，进他房里没问题，可余秋这么个黄花大闺女，进他房里算什么？声誉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