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石楠的目光转眼落在陶遥身后的莫羡跟戚怀昭身上。
“这两位便是你同我提过的朋友？”
陶遥颔首，“对的，戚公子与他的内人，戚夫人。”
瞿石楠的笑稍微收敛了一些，“能够认识两位，可算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这人说话，总是喜欢夸张，客套归客套，未免太过了。
莫羡不过相处一阵，就认出了他的本性，现在的笑绝对是假的。
“既然朋友也过来了，不若一起去吃鱼？”瞿石楠建议。
莫羡是很讨厌吃鱼的，光是闻着那股味道便不喜。她求助似的望向了戚怀昭，男人感受到她的目光，侧目与她对视，见女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半晌便知道她的想法。
“瞿老爷，多谢好意，不过内人不喜鱼，恐怕不能同行，我们在外面随意逛逛即可。”他的话是客气的，故以他们也挑不出毛病。
“既是如此，那便随你们吧，我让人带你们游玩一番。这儿可大了，小心迷了路。”瞿石楠说完，便果真将旁边候着的丫鬟吆喝过来。
他安排妥当之后，便带着陶遥进了里屋，“陶老弟啊，你这戚小兄弟还真是护妻狂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不远处的戚怀昭跟莫羡听到。
后者红了脸颊，而男人岿然不动，似乎没什么一般。
陶遥跟瞿石楠关上门，估计也真的只是在吃鱼，吃完鱼，那就该开始演奏了。戚怀昭跟莫羡在丫鬟的引领下逛了会。
莫羡忽然说腿酸，得歇歇，但其实她只是想甩开这个碍事的丫鬟，不管今天在这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能事先了解地形也是极好的一件事，只是有这么个人在，她跟戚怀昭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丫鬟只能停下来等他们，莫羡又让她转过身去，不想让她看见她夫君，他生得这般好看，旁人不能多看一眼。
在丫鬟眼里，莫羡不过一个妒妇，她心里不屑地啐了一声，遂转过身去。
莫羡趁机拉着戚怀昭的衣袖，往后面的花丛走去，不发出半点声音，估计等那丫鬟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你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男人垂下眼睫，淡然问出声。
“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莫羡眉眼假装含着怒火，“我可是真的不想让她看你。”
男人不置可否，率先走上前，“走罢，难得甩掉了一条尾巴。”
莫羡闻言，双眸笑着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不到三盏茶的时间，便听见了逛过的亭台位置传来了一阵阵鼓声。
应该是那古代的相亲仪式要开始了，莫羡还真是有点心痒痒，陶乐师的表演应该是压轴的，不然瞿石楠不可能请他去吃鱼。
“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去吧，左右无事。”
走过几个抄手回廊，就到了一处装扮极为精致的亭台前，那里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将男女分成两边，对面席地而坐，选中的男女便可自行跟对方聊天。
莫羡越看越是眼熟，这种方式，怎么那么像现代电视上的一个综艺节目？
在一堆忐忑的女子中，有一个极为特别，她非但对对面的男人没兴趣，还不停地四处张望着。
不经意便跟莫羡的水眸给对视上了，她显然一怔，而后迅速低头，这女人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不好惹。
莫羡却是对她起了兴致。
“戚怀昭，你说有妇之夫能不能参与这个游戏？”莫羡仰头，看着男人清隽的侧脸。
他的目光却不知落在何处，“旁人不行，但你可以，左右不过是个假的贤妻良母。”
闻言的莫羡差点想跳起来打他，最终只是咬咬牙作罢。
随后低声道：“那我过去，陶乐师他们来之前，我会回来的。”她也不过是想去看看那个女子在作甚。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合眼缘。
她走过去之际，那女子匆忙寻了个位置坐到角落去。
有这么怕她？她又不是什么母老虎。
莫羡偏向着她的方向走去，笑眯眯地在她身旁坐下。
“这位姑娘，我见你甚是面善，不知你是何方人士？”
坐在角落的余秋心里微顿，这种老土到极点的登徒子开场白，应该早换掉了吧。她不说话，目光直直落在前面的纱布。
“你可是看中了哪个郎君，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莫羡的水眸完成一轮新月。
“隔着纱布，能瞧见什么。”言下之意就是让莫羡别管那么多。
“啊，原来你想要掀开纱布瞧瞧。”她完全不知自己这样，像极了沈君霖耍无赖的模样。
余秋不想理会她，这会是一字不答。
莫羡碰了一鼻子的灰，正好前面起了一阵骚动，她想，大概是瞿石楠跟陶遥吃完鱼过来看情况了，便赶紧起身溜了。
戚怀昭见她回来，也不好奇她去做了什么，只示意她看亭子的中央，果不其然，是瞿石楠出来了，但陶遥没跟着。
莫羡眉头微蹙，“陶遥没跟着出来，会不会有什么事？”
“不知，不若我去瞧瞧，你呆着，莫要乱跑。”戚怀昭忽然伸出大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莫羡怔住，男人已经走出很远，她却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檀香味。握草，戚怀昭为什么突然那么温柔？心要跳到不行了！
瞿石楠在亭子中央不知在讲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原本在发话的男人走到她身旁，莫羡才回过神。
“戚夫人，戚公子将你一人留在此，不怕被人搭讪？”
莫羡眉头一挑，搭讪？这词在清朝就有了吗？
“瞿老爷的屋子必然是安全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夫君他很放心。”她的意思显而易见，要是出了事，你瞿石楠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
莫羡注意到，他的称呼变了，装作不虞道：“瞿老爷，虽然您是长辈，可如此称呼，怕是不妥。”
“还装呢，你们分明是假夫妻。”
瞿石楠的话让莫羡心头突地一跳，“东西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瞿老爷你过分了。”
“那小子看你的眼里，可半点情意也无，况且，新婚夫妇像你们这般疏远，可不常见。”他是拿着刀，一下下往莫羡的心窝里扎呢。
她原本因为戚怀昭那个略显亲密的动作而悸动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深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羡说完，转身就想走。
瞿石楠也不阻止她，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开心而已，随后也哈哈大笑着跟莫羡走了相反的方向。
莫羡暴走了片刻，完全没有记地形，只是凭着本能去走。她一停下来就会想到瞿石楠说的话，说什么戚怀昭眼里没有情意，说他们疏远！
她闭上眼睛，想要将这些杂念甩出脑外，可忘了自己站在石阶上，险些摔了下去，一只大手横在腰间，将她搂住。
这人身上有酒味，莫羡一下子警觉起来，站稳之后低头道了一句谢，便想匆忙撤走。
谁知男人却一把拦住她，“姑娘，怎的一句谢谢便了事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男人的声音低哑，呛鼻的酒气随之汹涌而来。
他这话未免太夸张，跟瞿石楠说话一模一样。
“那公子想如何？我可告知我夫君，让他用钱银做酬谢。”莫羡强调自己是已婚的。
“钱财算什么，我要的是姑娘你的身子啊。”男人真是喝大了，说话这么孟浪。
“公子请自重。”莫羡不着声色往后退去，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在这惹事，但如果她敢追过来，她可就不客气了。
谁知那男人还真的色胆包天，连她是妇女的身份都不顾，长开双臂就要搂上来。
莫羡站在原地，低垂着眉眼，想着等会怎么收拾这个猥琐男。
然而她还没动手，右侧忽然一记飞脚过来，“砰”的一声踹在男人身上，他闷哼一句，随后往地上直直倒去，连一记哀嚎都不曾发出。
莫羡侧目，还以为来者是谁，没想到竟是她刚才调戏的余秋。
“谢姑娘出手相助。”莫羡敛下眉目，规规矩矩道谢。
“不客气，这种龌蹉男人，我见一个打一个！”余秋看样子柔柔弱弱的，原来竟是那么强横。
想到这里，莫羡不由笑出声。
“你笑，笑什么？方才逗我的时候胆儿不是挺肥的吗？”余秋瞪莫羡。
“我一介小女子，不过就只会嘴上功夫，哪里同姑娘你，这般好身手。”
余秋摆摆手，“叫我余秋即可，别总是姑娘长姑娘短了。”
莫羡从善如流，“我叫莫羡。”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
“不若到那边坐着慢慢说话？”经过这件事，莫羡更加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余秋是个特别的姑娘。
“我稍后便走了。”余秋却不按莫羡的剧本走。
“你过来这边不是为了参加那个活动？怎的提前走了。”
余秋抿唇，想了半晌，才跟莫羡道：“我不过是想寻我哥哥，既然他不在此，我便没必要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