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掀起帘子，只见街道的两旁灯火通明，满是各式各样的小贩在吆喝着。
还有许多小孩子在摊主旁边绕来绕去，甚是好玩，莫羡打心底喜欢这座城，这是她穿过来清朝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一座城是安静祥和的。莫名有了一种任务也不会很艰难的感觉。
“戚怀昭，瞧瞧外头，一会我们可要出来打探一下消息？”
莫羡不知这销骨刀是个什么玩意，会不会像幽冥古镜那样，闹出一系列的事，所以趁刚进城还没发生什么事，两人还能毫无包袱地出来玩玩。准确说来，也只有她一个人有包袱，戚怀昭从来不用担心这些。
“出去打探什么消息？你过来这边不还是游玩？”戚怀昭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目的。
莫羡干咳两声，“那也算是对这里了解一下，看有何处是好玩的。”
眉目如画的男人却没再搭理她，阖上双眼，重新睡了回去，也不知是默认，还是不准备出来。
马车沿着长长的街道行走了约莫三盏茶的时间，就到了客栈门口，看上去还算是干净，重要的是周围的环境不错。
“公子，姑娘，这家客栈可好？”马夫询问了一句。
莫羡觉得还行，她侧目去看戚怀昭，后者似乎也没什么意见，“大哥，那就这家吧，你去停马车，我们进去跟店家订房。”
“好嘞。”马夫应下，很快就把马车给驾到了后面。
或许时间尚早，客栈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流，几乎路过的人都看了莫羡跟戚怀昭一眼，似乎对这对男女十分感兴趣。
他们都是被无数鬼怪盯过的，又岂会介意这几个人的注视，无比自在地跟掌柜的拿了房间的钥匙。
老规矩，莫羡就住在戚怀昭隔壁，而马夫则在一楼稍微没那么好的房间，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毕竟别人给他吃住了，总不能还处处要求好的。
就因为他这一点，所以莫羡才想将他一直留着，如果在这边，能在所有任务都完结之前一直都是他帮忙驾车就好了，完全不用担心出行问题。
三人劳累了几天，用过饭之后，莫羡去澡堂洗了个澡，几天没洗，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而澡堂也是最能收集信息的地方，女生多的地方，总有各种不为人知的秘事，而这些也是她们的谈资。
莫羡抱着衣服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大半池子的女人，多数是中年妇女，而且是十分接地气的那种，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妇人根本不可能到这种地方。
莫羡挑了个角落下了水，她尽管已经非常低调，但还是有人盯着她。
几个中年发福的妇女坐在对面的角落，看着莫羡互相相视一笑，“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也会来这种澡堂。”
“来又怎么了？那姑娘我看着没那么娇气，我倒是挺喜欢她的。”
“哎呀，我又没说她什么坏话，不知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呢！”头上鬟着单髻的妇女笑骂一句。
“哎哎哎，你们说，可会是新来的歌姬？”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微胖妇女突然想引起众人注意般，尖锐地叫了一声。
莫羡一字不落地将她们的话尽收耳里，看样子，她们也没说自己什么坏话。只是，歌姬？她哪里有半分像了？
一开始说话的妇女倏地出声反驳，“我看着不像，那歌姬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进行沐浴。那般有名气，必然身边也是有人伺候着的。哪像我们！”
“你们这般好奇，何不直接过去问她？”单髻妇女笑着开口。
其余两人瞬间噤声，很快话题就转开了。
莫羡也不介意，继续听着她们谈话的内容。
“说起歌姬，话说你隔壁那一户人家如何了？女主人可还常常发疯？”微胖妇女问单髻妇女。
“唉，还是疯呢，总是疑神疑鬼的，一见着我，就抓住我不断地问，有没有见到她丈夫，可有发现她丈夫不恰当的举动。依我看，她就是太闲了，若是有自己的事情去做，不至于天天关注她丈夫的动静。陶乐师是去讨生活，她本就不该闹。”单髻妇女叹了很长一口气。
“我今儿上街买菜时，还见着她到处去贴告示呢。”一开始说话的妇女补充了一句。
“啥？啥告示？”
几个妇女说话期间，澡堂里已然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只剩她们零星几个。
“便是怀疑她丈夫被女鬼迷住的说辞啊。”妇女压低了声音，说到“鬼”字的时候，众人都非常忌讳的模样，点到即止。
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鬼怪都是一种令人畏惧的存在。
不过莫羡总算是听到了一些特别的事，既然有这么一件事，她肯定要去看一下的，不能放过任何跟鬼怪有关的事。这是她来了这里这么久以来，看出来的第一件事，每个任务的套路便是如此。
听到这里，她也没打算再听下去，皮肤都要被泡到皱巴巴了，还真是有点佩服这些妇女能坚持这么久。
莫羡穿好衣服便回了客栈，原本还想跟戚怀昭到外面去逛逛，谁知他的房门紧闭，看样子似乎是先睡了。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最终没下得了手去敲门，转而也钻进房间的被窝里，很快睡了过去。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再睁眼时，已是翌日的中午。
匆忙起来洗漱，果不其然，戚怀昭已经在一楼等了她很久。
“抱歉抱歉，我起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莫羡冲下楼，一屁股坐在戚怀昭对面，拿了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我叫了，敲了一盏茶时间的门，里面的人还是毫无动静，我便先下来了。”
莫羡汗颜，她有睡得这么死吗？敲了那么久的门她还不醒？看来是在车上颠簸得太累了。不然她绝不会这般毫无警觉性。
“明日我肯定能起来！”莫羡信誓旦旦说着，又蓦地想起澡堂里那几妇女说的话。
一会吃完饭，她得找个什么借口把戚怀昭坑出去，到时候见到提及鬼怪的告示，他应该也会感兴趣，毕竟他可是一个捉妖师，再说了，驱除鬼怪，他们是会有报酬的。莫羡至今，身上的银两仍是之前攒下来的。
“吃过饭，我们出去逛逛可好？”莫羡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只见男人俊秀的脸上毫无表情，看样子倒是无所谓。
“嗯。”
得到他首肯之后，莫羡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按捺不住上扬的嘴角，连进食的速度都快了一半。
“对了，马夫大哥呢？他怎的不在？”她插缝问了声。
“是你来得晚，他一早用完便出门了。”戚怀昭淡淡应了一句。
莫羡一噎，差点被肉馅包子给呛死，“水……咳咳……”她一只手胡乱地抓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戚怀昭从善如流地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旁边有个年轻的小姑娘时不时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嘴角翘着，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顿饭很快吃完，两人便出了门。路上跟寻常的市集一般，有人吆喝着卖东西，也有的像他们在街上随意晃荡着。今天有些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不少冬天的凛冽。讲真，如果不是因为任务，莫羡还真的有点想在这里生活。
她身侧的男人依旧是一袭月白色的马褂长袍，似乎半点都不畏寒。莫羡自己穿得严实，袄子外面还套上了一件月白色的滚边斗篷，衬得小脸越发精致。
她开始将戚怀昭有意无意地往那妇女说的市场处引去，在路上甚至有小贩称呼他们为老爷和夫人，以为他们是一对。
莫羡两颊发烫，虽然害羞，却也没出声解释，戚怀昭更不是那种在意之人，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就看见了不远处围了一大圈人，莫羡心头微顿，想来这就是那些妇女说的告示了。
“我们过去看看？”莫羡建议。
戚怀昭向来不喜欢人多之处，他眉头轻蹙，“你去便是。”
莫羡怎么可能让他不去，如果他不去，岂不是白来了？于是便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袖子，“既然出来了，那便一起过来看嘛！”
男人的眼睫微垂，幽深的眸光落在她扯住自己的纤细五指上，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这种接触。
莫羡突破重围的功夫是天生的，不一会便带着戚怀昭杀了进去，果不其然见到墙上贴了一张白底黑字的告示。
上面写的字不多，但字字引人：家有恶鬼，除之必有重酬！有志者可揭下，前来陶家后门。
“那女人又犯病了吧。”
“陶乐师也是不容易，明知如此，仍纵容她。”
“你们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男人，疼媳妇儿！”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似乎知道这事很久了，却没一个人在意，或许他们跟那妇女的印象都一样，认为是那陶家的妇人疯了。
莫羡上前，直接“刺啦”便把那告示给揭下。
这一举动，让众人哗然，个个顿时对她评头论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