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莫羡在风中凌乱，她现在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连两人之间的对话都听不懂？
两人谈妥之后，香玉便带着戚怀昭跟莫羡过去大厅见陶乐师，一路上还在叮咛着：“你们如今的身份便是我新认识的好友，过来府上住几天。”
莫羡应下，戚怀昭也微微颔首。
不过说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但她确实想见一见这陶乐师，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院子到大厅的距离不是很远，走了大概两盏茶的时间，香玉便告知他们到了。
这里的气派比里面任何一间屋子都要大，或许是客人进门便能见到的地方，装潢也格外奢华一些，全是上好的紫檀木家具。
莫羡不是很懂这些，但如果拿到现代去卖，她还是确定这一屋子的家具能换她一个钱财无忧的下半生的。
两旁的凳子是招待客人用的，而大厅中央放着两张紫檀太师椅，右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左边坐着一个身着长袍对襟补子的中年男人，典型的乐师装扮。但身形看起来十分瘦削，以致于他有些撑不起这衣服。
“夫君，回来了？”香玉声音柔柔的迎上去，无比动人。
莫羡在旁，思绪忽然飘得远了，如果是她，打死也做不到这么“贤良淑德”，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陶遥微微颔首，伸手拉住了香玉的软掌，旁人看来，这对夫妇的感情还是极好的。他忽而注意到身后的两人，原本松懈下去的神色瞬间紧绷起来。
“这两位是？”
香玉站在他身旁，故作自恼地拍了拍脑袋，“瞧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最近新识的朋友，他们是新婚夫妻，刚成亲不久，过来我们汉州游玩，我便自作主张留他们在府上住几天了。”
莫羡：？？？说好的只是朋友，怎么又变成了新婚夫妻？
戚怀昭自然也是一头雾水，只是情绪没有像莫羡那么外泄。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明白过来，戚怀昭是男的，如果不说他跟莫羡是夫妻，陶遥即便是再大度也会多想，古代就是这点最麻烦。
想到这里，莫羡也瞬间觉得香玉真的是个应变能力极强的女子，不过瞬间，她就想出了应对的话语。
“原是如此。”陶遥应了一句。
或许是因为是乐师，他脸上很干净，连胡渣都没有，整个人是很整洁的。莫羡特意观察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鬼气，可仍是没发现有任何的迹象。
香玉又问：“夫君可觉得有何不妥？”
陶遥便笑了，“当然并无不妥，夫人的好友即是我的好友，我们还需好好招待。”
看他们的相处，完全不会想到从香玉口中描述出来的陶遥会是那样的人，跟他的外貌实在是太不符合了。
也或许因为如此，香玉才承受不住自己夫君变成那样一个怪物的事实。
于是就这样，两人便在陶府住下了，不过在这之前，他们先去客栈退了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让马夫去住。
马夫又是千恩万谢了一遍。
莫羡跟戚怀昭向来不擅长应对这些场景，便很快就逃开。
不过他们没有立刻就去陶府，而是绕道先去碧园。难得陶遥在家，证明他暂时是不会去碧园的，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走了一段路，莫羡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实，这香玉字是写的好，可画画，是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若不是问了人，加上戚怀昭的认路本事了得，他们走上大半天都找不到。莫羡还窃喜以为很近。
约莫用了一个时辰，两人总算到达了目的地，破落的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两个漆了金色的字——碧园。
不过由于过于破落，园字已经有些模糊，上面还挂了很多蜘蛛网。莫羡跟戚怀昭进去的时候，一群黑压压的鸟顿时从里面飞出来，怪叫不断。
莫羡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又看见有一只撞到墙上，很难形容那鸟的模样，眼睛是完全红色的，嘴巴像老鹰一般微勾，鼻腔旁边似乎有两坨小小的东西。
她细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那是类似人脸的肉瘤，瞬间大倒胃口。
“这到底什么鸟？太恶心人了！”莫羡立马吐槽。
“人头鸟。”戚怀昭的反应很平淡，就好似面前跑过一群草泥马。
“人头鸟？”莫羡重复一句，又想了一遍那鸟的模样，打了个寒颤，难怪叫这名字，“连名字也是恶心的。”
不过向来怪异特殊的鸟会成群结队出现，那表明这个地方，一定有古怪。
果不其然，戚怀昭便开始解释了，“一般人头鸟出现的地方，俱是出了许多人命，或是，这里有尸坑。”
这句话，让莫羡的鸡皮疙瘩起得更严重了。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不详的。这种鸟还不如灭绝得了。
“但它的血肉，对半人半鬼的怪物十分有用。”戚怀昭又补了一句。
莫羡实力抗拒，“即便我死了，都不会吃这些鸟，想到它们脸上的两坨肉，我就很想吐。不行了，不能再说。”
莫羡率先投降，“既然它们都走了，我们便抓紧时间进去罢。”
“不想尝尝是何种味道？”戚怀昭又知道了她一个软肋。
莫羡：“……不想，大哥，我求您了，赶紧进去罢。”
她恨不得动手直接将戚怀昭给拖进去了。
后者才慢悠悠地迈开了脚步。
一踏进这里，莫羡便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腥臭味，不是血腥气息，而是泥土的那种腥气加上恶臭的烂肉。
她真的相信在这里死过很多人，或者有很多人被埋在这里做了尸坑。
昨夜没有下雨，脚下的泥土却是湿的，软绵绵的触感，让人心生惧意，就像是踩在人肉上。
这个破旧的院落里，什么都被人搬空了，最后就剩下一堆烂柴。
戚怀昭进去之后，便径直走到了屋子的后面，那里是一大片空地，若是无人管理，肯定早就长满了草。
可当两人走过去之际，才发现有一块地方的草上空了，肯定是被人给拔了的。
然而这人是谁？
莫羡上前，伸手指捻了捻地上的泥土，“是新痕迹，而且那人肯定跑不远！”
不管是谁，既然过来这里，肯定是有特殊心思的人。
“追！”戚怀昭的话音刚落，便拔腿往外跑去。
莫羡也赶紧追了上去，大长腿都开始跑了，自己这腿不敢慢下来。
脚步声就在拐角处，戚怀昭转瞬追了上去，一下子就在莫羡的视野中消失了。
她忙不迭跑上去，一时不防，竟跟迎面而来的一个姑娘给撞上了，肩头生疼，但她没理，只匆忙跟姑娘道了个歉，便往戚怀昭的方向追去。
然而她似乎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刚才那姑娘怎么可能正好就出现在那里呢！肯定是刚才拔草的人！失策了！
果然，就在她停留在原地的时候，戚怀昭回来了，而他身后并没有跟着任何人。
“如何？”其实不用问，莫羡也知道了结果。
“没找着人。”
“我方才碰见了一个姑娘，极有可能便是她。”
“可看清了容貌？”戚怀昭问道。
莫羡摇头，“我急着想追人，忘了询查她了！”想想那姑娘刚才的动作是有些古怪，连头都没敢抬，分明是不想让莫羡看到她的脸。
“现在追上去，还有的救吗？”
“大概人已不见踪影。”
两人只能重新回到碧园里，搜查了一番可能埋尸或杀人的所在处。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能在后面的空地里发现半点痕迹，证明尸首或许不是被埋在那处。
“我瞧那陶乐师不是那种人，像他这般瘦削之人，连背人都背不起吧，还如何杀人？”莫羡想起陶乐师弱不禁风的模样。
“世上之事，怎可全看外表。所谓知人口面不知心。”戚怀昭垂下眼睫，手上探索地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莫羡忽然想起他跟香玉打的一个哑谜，遂出口问道：“刚才你同香玉说的安排是何意思？”
戚怀昭抬头看她，宛如在看一个智障，“我们住进陶家，自然是为了可以时刻观察陶乐师所做的事。再说，若是我们留在陶府，陶夫人的心，会相对安稳许多。”
莫羡的脑子总算是刚转过弯，“这陶夫人还真是半点都不会吃亏给人。”
“罢了，我们住客栈，也得花钱，换个地方，这条账目也就回来了。”她想了想，这笔生意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碧园更里面走进去，越是往里，莫羡就越能发现那股腥臭味又开始蔓延了。
她忽然醒悟过来，或许他们可以循着这股味道，去找到那个地方。
“戚怀昭你可闻到一股腥臭？”莫羡侧过头看他。
戚怀昭闻言，顿时停住脚步，嗅了一下，颔首道：“嗯，尽管不浓，还是能闻到。”
莫羡有些奇怪，“是不浓吗？”
“嗯。”
难不成她比戚怀昭的鼻子还是嗅觉更要灵敏一些？
“这里！过来！”
就在莫羡想这些时，戚怀昭忽然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