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忽然心里一顿，“那向天跟沈君霖应该也碰见了类似我们的人影？”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当，莫羡有些担忧。
“应该会的，我哥哥不必担心，只是你那朋友，便难说了。”向横淡然道。
“是，难说了。”
向横侧目看她，只见她脸上有忧虑之色，便抿唇问道：“他对你而言，很重要？”
莫羡瞬间明白他误会了什么，可也不想跟他纠结太多，便没说话，当做是默认了。少年清瘦的身躯立在身侧，有种瞬间沉寂下去的感觉。
“好了，我们先去寻他们罢。”莫羡开口道。
向横默然点头，跟在莫羡身后，倏地说了一句，“即便如此，我亦不会放弃的。”
莫羡脚步没顿，也不知可有听到少年难得说的一句真心话。
黑河之上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光亮却是越来越强，莫羡也就更能看清周围的黑气。它们果然还是会害怕光，到这段路，墙壁上已然很少黑气了。
蓦地，面前又缓缓出现了两个身影，很是眼熟，这回莫羡却迟疑了，刚才的事情假人像把她吓得够呛。
沈君霖激动地朝她走来，莫羡开口阻止：“站住，莫要过来！”
这一声在洞穴里显得尤为响亮，沈君霖脚步一顿，瞬间委屈起来，“羡羡。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呢！若不是认出那东西身上没有人气，我早被伤了。你如今还这般待我。”
莫羡：……这妖艳又做作的方式，确实像是沈君霖的作风。
“可是真的？”她回头小声问了一下向横。
后者默默颔首，“真的。”
莫羡才松了一口气，“行吧，知道了。”她放松了朝着沈君霖和向天走过去。
“你们方才也遇到了类似我们的黑气？”
“对，不过我们都很聪明，没有被骗。”
莫羡不吱声，这不是在间接说她笨吗？差点被骗了过去。
沈君霖见她身后的向横似乎在憋笑，一下子蹙了眉头，“笑什么？我还未曾问你可有对羡羡有逾越的行为！”
莫羡淡淡道：“没有。方才若不是他拉住我，或许我便被那黑气给骗了。”
沈君霖瞬间明白这向横在笑什么，又不能把气撒在莫羡身上，只能一个劲儿地盯着向横来发泄了。
“好了，我们继续往那源头去罢。这股污秽之流越来越浓烈了，而且它显然是知道我们下来了的。争取早些调查完上去。”向天做了个和事佬，不过他说的确实有理，几人便不再吵闹，朝着源头走去。
越靠近，莫羡就越是浑身不舒服，莫名有一种窒息感，像是被殷桃扼住脖子的窒息感，十分强烈。
沈君霖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劲，“你如何？可是不舒服？要不我们休息一会？”
向天向横闻言也顿了下来。
莫羡不想拖累他们的脚步，只能摇头，“无碍，继续走罢。”
四人重新启程，已经逐渐靠近光源，柔和的月光从洞口处洒进。
向横的动作蓦地顿了下来，“你们，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被他一说，几人一同顿住了，沈君霖侧耳听了一番，难得没跟向横抬杠，“是水声，还挺急的。”
莫羡跟向天也听出来了，哗啦哗啦一阵，似是撞击着什么。
“前面莫不是个悬崖？”沈君霖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开了个玩笑。
其余三人并没有回答，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前面的湿气越来越重，仿佛什么无形的东西黏在众人身上，周围的黑气很少了，几乎只在地上见到残喘着的几缕。
水声越来越大，近乎是灌入耳朵。
“别走了！”走在前头的向天忽然喊了一句，“前头没路了！”
莫羡走在最后，此时却走上前，看了几眼，前面原来是个悬崖，他们所听到的水声真是正是出自于此。
在偌大的归云阁之下，竟还有这么一处，可怎么一直以来，都没人发现呢？又或是说，这里其实是另有玄机？！看来这事并不简单。
向天将她往后推一些，“莫要这么靠前，万一有什么从水里出来便不好了。”
他知道莫羡是有本事的，只是意外这东西谁都料不准。
莫羡怎么可能往后退，她过来就是想把事情给弄清楚，于是只伸手轻轻将向天一拦，“无妨，我想看清下面的东西。”
皎洁的明月就挂在当空处，又大又圆，难怪他们从洞口内看到的光那么亮。
脚边的湿气就像有生命一般，紧紧依附在他们身上，向横觉得身体越发冰冷，遂上前道：“若是要查看，得抓紧时间。此处的东西不容我们，想必会想尽办法将我们赶出去的。”
“你跟你哥哥不是有本事？有本事便灭了这些玩意啊。”沈君霖抓到向横的小辫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我们是有本事，但本事并非用于这些上面。”
莫羡见两人还在吵，不由蹙眉说了句：“好了，什么时候了，还跟幼童般耍闹！”
她的心思也不再他们身上，眼睛蓦然看到了一样出于意料之外的东西，她手指抬起，指着对面，声音有些僵硬，“你们看对面，那瀑布帘子之下。”
三人闻声望去，齐齐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莫羡又道：“那是人的面皮罢。”
一幅幅肉色的面皮被挂满了瀑布之下，乍一眼是不会发现的，仔细看了，才知道。
其余三人的脸色也很不好，这些必然不是人力所谓，那么就肯定是鬼怪了。
莫羡想起了在梦里给她化妆的殷桃，这件事，她怎么隐隐约约觉得跟她有关？如果真的是她，她又究竟想做什么？
实在是够怪异。
沈君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的脸色，也明白她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事的，在这里没有旁的气息。”
向横在旁注意到他们的小举动，那双漆黑的少年眸色蓦地沉了，染上了一点点的忧伤。
“我倏地想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你们说这些人皮，会不会是归云客栈里死掉的人的面皮？”向天说了句。
不过他这句倒是点醒了莫羡，刚才要出来的时候，有个死人敲了她的门，看看这里有没有熟悉的脸便知道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向天所说的那样，那凌丘的脸必然也会出现在此。
她认真搜寻了一番，果不其然，在密密麻麻的面皮中，见到了凌丘的脸，而且他隔壁便是一个眼熟的人，大概就是刚才的死人了。
目光往右移时，莫羡蓦地一怔，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那是道士的脸，皱巴巴的，但很好认。
他怎么会死了？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我们必须马上回客栈去！”莫羡疾言厉色一声，将旁边的三人都给吓着了。
“怎么？”沈君霖首先反应过来。
“若是我没猜错，上面的人大概都死透了。”
她话音一落，几人心中俱是一凛。
莫羡没敢想那么多，她在那些人皮里仔细找了两遍，确实没有戚怀昭跟琉璃的，她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可他们若是还耽搁在这里，上面的情况可就说不准了。
“我们现下便回去！”向横直接上前抓住她的衣袖，“莫姑娘，得罪了。”
向天跟沈君霖随后也跟着上去。
他们脚边的湿气越来越多，几乎要形成一个漩涡，恐怕几人再在这里待上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也将自身难保。
回去的时候跟来时差不多，只是莫羡能感觉到周围的力量越发湍急，竟是差点连向横都无法招架得住。
几人再次出现在漫长的黑色长廊里，那些黑气密密麻麻地纠缠着，一如既往地恶心。
莫羡第一感觉，是发现归云阁很静。
不是夜里的那种静谧，而是一种死气沉沉。
“去敲门。”莫羡想，至少得确认他们的安全，“我们兵分几路，一人搜查一层。”
于是很顺利地，莫羡就分到了第二层，她确实是有私心的，想要亲自确认戚怀昭有没有事。
果然不出所料，查过的房间里都无一例外地全部死了人，脸上血淋淋，分不出原本的面目。不过很奇怪，琉璃的房里空空如也，没人，也没有血腥味。
终于到了最后一间房，莫羡站在门口，抬起来敲门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她最终还是轻轻敲了下去。
无人应答，莫羡的心头闪过一丝慌张，她想直接推门而进，却半晌后，那门“咯吱”一声开了。
里面的人长身玉立，里面穿着亵衣，外面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面如冠玉，精雕细琢，被暖黄色的壁灯笼住，多了一丝散漫的温柔。
莫羡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刚才见到的死人场景都被这一幕美色给代替了。
果真是蓝颜祸水，她匆忙敛下眼睛。
戚怀昭比她稍微高出一个头，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般夜深，可是有事？”男声低沉醇厚，带着刚醒的沙哑，莫名性感。
莫羡的耳尖极为不争气的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