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亲王的手段让底下人战战兢兢,不过当他们发现只要本分做事不逾矩,那么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们便老实了。只不过少了一次捞油水的机会而已,大不了就放过这一次,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恪亲王尝到了这法子的甜头不由得感叹秦安歌的先见之明,果然乱世重典才是最为有效的法子。而出主意的人是不会预料到恪亲王的感激的,她此刻正在等待着一个人,这个人即将主持春闱。
莫宇轩看着秦安歌一副淡然的模样忍不住问:“真的要和他摊牌么?”
“你是害怕我与你的父亲会因此成仇?”秦安歌开玩笑道。秦安歌问这个问题时其实心里是紧张的,父子亲情,莫宇轩和莫鱼毕竟二十年的父子了,这般测试,一招不慎,满盘皆属。
莫宇轩摇着头,他看着秦安歌认真地回答:“莫鱼的能力不俗,我怕你吃亏。玩弄兵法,我不如你,但是玩弄政术你不如我。你应该让我去。”
秦安歌听着莫宇轩的回答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拒绝了莫宇轩的请求:“你了解他,那么就更应该我去。你是他的儿子不错,但是在他心中你更是青莲郡主的儿子,难道你没有发现在莫鱼的心中,最重要的莫家么?”
莫宇轩听到这儿便忍不住讽刺道,“世人都道莫家清正廉洁,门生遍天下,难得的清流之首。可是实际上去也不过是少贪了一些,少干了一些事情罢了。几世积累,积少成多,东西也不少啊。”
秦安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水至清则无鱼,秦安歌最善于利用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世间能官清官极少,能存活下来的不都是在史书上写下名字的。以秦安歌的心思,就算是贪了,只要他能干,那也无妨,可是偏偏庸官无数,贪官无解,只能陷入绝望的循环之中。秦安歌信奉兵家,自然知道天下无不可破之阵法,也更是知道天下无最完美的制度。只要是认为操控,那么就有漏洞能钻。
秦安歌这样想着便直接将莫宇轩的势头压下去了:“你是盛相的时候,做得比他还过分。什么时候你也有书生意气了,这事必须由我出面。”
“为什么?”莫宇轩问。
秦安歌笑着用袖子挡住了嘴唇笑道:“自然是因为莫相大人恐怕已经查到我的贪墨记录了。”
“怎么说?”莫宇轩可不觉得秦安歌缺钱,秦安歌现在捞着最肥的油水,她手里头漏上一点都够一个中等人家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秦安歌叹了一口气:“赈灾就是烧钱的玩意儿,所以我挪用了预备拨给樊家的军款打算交给柳家,那些钱粮都算在了恪亲王的队伍之中。不然你认为哪里拿的出来那么多财宝?”。
莫宇轩一听便明白了,当时商量赈灾之事的时候,就有人表明赈灾银粮足够,可是在他的掌上国库分明已经空虚。现在南巡也不过是寅吃卯粮,用未来的钱填补上今日的坑。要想要给北疆钱,必须有一个人背锅。
“如此看来就算不找他,他也回来找你的。”莫宇轩无奈地说,“你打算怎么办,将话说明白还是……”
“警告他,不该插手的事情不要插手。”秦安歌笑着给莫宇轩整理了一下衣领,“你先去我们的船上吧。”
“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莫宇轩奇怪地看着秦安歌。
秦安歌低头在莫宇轩的手掌上啄了啄:“因为他投鼠忌器。”
莫宇轩明白了,他笑着在秦安歌的额头上亲了亲便离开了。秦安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狐裘便开始等候莫鱼。莫鱼找她,这几百万的钱银不过是导火线,更主要的是她的身份,皇家赐下的媳妇,他们莫家是一点儿不想要。她秦安歌想要在莫家站稳脚跟还要通过她这个公公这一关。
莫鱼举办完了祭祀便回到了家中,还未进大堂便看到了秦安歌在亭中等着,莫鱼皱了皱眉头,看了四下,仆人都在守着,四周也无遮拦之物,不过他们谈话也不会被听见,他便走上前去。秦安歌避免瓜田李下,正和他意。秦安歌站着那儿一动不动,显然就是在等他了。莫鱼上前就说了一大段话:“贪吏而可为而不可为。廉吏而可为而为可为。贪吏而不可为者。当时有污名。而可为者。子孙以家成。廉吏而可为者当时有清名。而不可为者。子孙困穷被褐而负薪。贪吏常苦富。廉吏常苦贫。独不见楚相孙叔敖。廉洁不受钱。这段道理很朴素,作为秦相长女,出身书香门第的你也该懂了。”
秦安歌点头道:“没错,看来有一些事情父亲知道了,但这只是对吏的要求,不是对我的要求。再者如果莫家真的有这般心境,你们也不是钟鸣鼎食之家了。莫相,与其自命清高,不如散财滋养百姓如何?”
莫鱼没有想到秦安歌竟然会这样反驳,多年权臣遇上这般挑衅自然会生气。莫鱼警告道,“秦安歌?高浦郡主,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来反驳我,虽然你是莫家媳妇,但是莫家媳妇这个位置有很多女人可以取代。如果我发现你想要对莫家不利,就不要怪我下手太毒。青莲郡主尚且是皇家正统出身,而你又是什么身份?”
“父亲真是说笑了,论身份我确实不及青莲郡主但是父亲真的敢让我无声无息地消失么?就算父亲有这个本事,夫君也不会答应的。”秦安歌泰然自若地说,
莫鱼被秦安歌的言论提醒了,囚禁青莲郡主都是他隐忍多年的结果,更不要说秦安歌这个掌控实权的女人,她手里头就算只有莫宇轩一张牌都足够他投鼠忌器了,谁叫莫宇轩是他唯一的嫡子。
秦安歌笑着绕过了莫鱼:“父亲不要担心,我会对夫君好好的,只要您不插手任何事情。”
“卑鄙!”莫鱼嘲讽道。
“可是卑鄙就是通往目的最佳武器不是么,当初您能够昧着良心让发妻惨死,同样也能让续弦绝命不是么?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莫家而已。”秦安歌淡淡地说,“那么我只要告诉您莫家会在我手上发扬光大是不是就让父亲放心了?”
“你认为可能么?”莫鱼问道。
“这就要看父亲是否清醒了,每一代有每一代的责任,您已经老了,就该和秦相一样腐朽了。今日我好心将您留在京都,目的就是为了让您不被清算,可惜了我一片苦心啊。”秦安歌咏叹道。
莫鱼看着秦安歌的背,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立马烧了,但他还是压下了怒火问:“你究竟在谋算什么?”
“那就看父亲是否猜得出了。”秦安歌轻笑一声便离开了。
莫鱼看着秦安歌的背影只觉得恶心无比,这个卑劣的女人说不得正在嘲笑他的无能呢。娶妻娶贤,没想到来了这样一个搅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