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耀强明显动心了,这一点从他的表情变化上就能看得出来,而随后的一个反应也暴露出了他并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他开始犹豫了,而且回头朝小胡子这边看。
小胡子正要过去,顾翼城立刻用力拍了下岳耀强的肩膀,正色说:“强哥,我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我全部家当也就3500万,再多我就拿不出来了。老爷子当年对我有恩,我也相信强哥你不会坑我,所以为了报答老爷子,也表达我对你的信任,我愿意拿出3500万给你当这个保险。皮子掉价了,狐狸闹病了,风险我担着,价钱涨了,有赚头,你随时拿回去!当然,到时候强哥要是愿意成全小弟,让小弟我赚上一笔,那我更是感激。反正话我就说到这了,我相信以强哥你的高明眼光,肯定能做出一个最合理的判断!”
岳耀强被忽悠得嘴巴直咧。他又看了眼小胡子,但这更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小胡子也没有了上前阻止的意思,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似乎在脑子里打着小九九,但顾翼城提出的条件显然让他想不出反对的理由。
岳耀强那边也没再等了,干脆自己拿了主意,冲顾翼城点头说:“行,城哥你也是痛快人,那我也不墨迹了,就按你说的弄了!咱们回去弄合同,养殖场这边你要是找不到人手,我可以帮你打理着!小伟,过来一下。”
说着,岳耀强冲小胡子招了招手。
二胖赶紧把手从小胡子肩上拿开,小胡子也一路小跑地来到岳耀强身边。
“小伟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照看养殖场来着,你可以完全把这边的事交给他,他的工资我出,你都不用担心这个,何况还有吴师傅在这看着呢。”岳耀强笑着说道,似乎在显示着自己的大方。
“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就只管付钱,其他的就全靠强哥在这边照应着了。”顾翼城道。
“放心吧!那现在咱们就走,签合同去。”岳耀强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下了山,回到泉岭城区,用了一下午时间把合同的条条框框敲定完毕,互相签上了大名。
晚上,我跟着顾翼城、二胖一起返回嘉林。一路上顾翼城和二胖都没有说话,进了市区,快到永康街了,顾翼城才终于开口说:“我23岁摆地摊起家,用十二年发展到现在,从来没有一笔生意是靠算卦决定的。今天我因为你,破了一次例。”
我冲顾翼城点头说:“我知道城哥的意思,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肯定做到,如果错了,我……”
顾翼城看了我一眼。
我一愣,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翼城笑了笑,说:“你别那么紧张,当时在山里我说那句话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既然我叫你过来了,肯定是信着你了。你别以为我是傻子,谁在这里面做扣想玩我,我心知肚明,我已经做好亏本的准备了,就当是还他们爷俩一个人情。如果你算对了,那自然好,算错了也无所谓,我也不会要你舌头。当然,如果错了,你在我这也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我这人就是这么现实。”
“应该的,没本事,凭什么坐你们的车,凭什么让二胖哥陪着住班房,是吧?”说着,我冲二胖笑了笑。
二胖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冲顾翼城说:“城哥,今晚咱们去哪爽?凯乐门?”
顾翼城靠在座椅舒了口气,摆手说:“不去了,累了两天了,你也别总把钱花在这上面,有时间研究研究怎么理财。”
“理什么财啊,有钱就花,花没再赚呗,跟着城哥,还怕没钱挣?!”二胖神经大条地哈哈大笑。
我从后视镜看了眼顾翼城。他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是在担心和岳耀强的这笔交易,还是想着其他什么事。我有心想问问,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个资格,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车在蓝湾门口停了,顾翼城下车进了酒吧,二胖提议带着我和其他人找个KTV乐乐。我借口说要养病,先溜了,往通江路走的时候,我给刘冠楠打了个电话,想约她一起出来吃晚饭。
电话接通了,她说她正在收拾行李,明天上午就准备走了。我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践行一下的,干脆就买了肉串啤酒,再次上门,顺便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帮着忙了半个小时,东西就收拾利索了,刘冠楠把肉串拿去热了热,我俩便又喝了起来。
这次我没买那么多酒,怕又喝断片儿了,也怕自己稀里糊涂地又去亲她。
刘冠楠没提那天晚上的事,也没提岳耀强,只是和我一起回忆着初中的学生时代。
吃喝得差不多了,我看时间也九点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开了。刘冠楠跟着我走到门口,突然伸手拉着了我的手,但下一刻却又放开了。
我感到有些意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冠楠撩了下头发额前的头发,冲我了笑说:“刚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就当什么都发生吧。”
“嗯。”我冲刘冠楠点了点头,笑着说:“到哈尔滨换电话的话,记得告诉我号码,感觉初中毕业之后,同学都一个个不见了,难得再遇见,也算是缘分。加油吧!”
“你也一样,下次再见面的话,希望是在个正常点的地方。”刘冠楠自嘲似地笑着说。
“那是肯定了。我走了,回见。”我冲她摆了摆手,转身下了楼。
12月14日,阴,转大雪。
深冬到了,雪一场比一场大,也越积越厚,路边终于可以看到雪人和冰雕了,可街上却变得越来越冷清了,白天零下18度的气温让人们更愿意躲在屋子里,只是有傻子才会在室外度过一整个上午。
而我,似乎就是这种无聊的傻子。
毕哥的店我不敢去了,怕何森林那边再来找我的麻烦。毕哥说,有生意会电话联系我,但一个星期里,他只打了一次电话过来,告诉我他想给刘颖打电话,可是没理由。
老市政府改建成了街心文化公园,从我租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公园大屏电视墙的斜面。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那里在播NBA的比赛,于是我就把自己包成个棉粽子,拿着板凳跑去冰天雪地的广场,坐在那里看NBA,一看就是一上午。
14号这天也有比赛,我一如既往地穿着棉袄,抱着板凳往广场走,感觉自己这日子过得跟退休老大爷一样。
屁股刚在板凳上坐好,手机就叽里呱啦地响了起来。
我费了好半天劲,把手机掏出来,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我以为是刘冠楠,因为说好了换电话告诉我,可她走了之后就没再联系过我。
“喂,楠哥吗?”我接起电话问。
“你二胖哥!”电话里传来了二胖的声音,而且听起来他心情似乎很不错。
“这是你的号码吗?有啥高兴事?”我也笑着问,其实心里多少已经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皮价在十号被炒到3500了,现在还没有降下去的势头。昨天晚上岳耀强憋不住了,打电话过来找城哥,要把养殖场拿回去,城哥正安排人办手续转账呢。”二胖开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