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3500买了,3500卖掉,没亏一分钱。
不过我不像二胖这么神经大条,他觉得高兴,是因为我算卦的时候他在一边全程听着,自然受到了我那些话的影响,认为这笔生意是稳亏不赚的,现在能保本,他就乐得屁颠屁颠了。可顾翼城不一样,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一笔生意到头来分文没赚,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亏了,如果后面的事情没按照我算的趋势进行,那我就得继续过退休老大爷一样的生活。
“城哥说没说后续的事?”我急忙继续问。
“这倒没,他就让我告诉你一声。哦,你要是关心这个事,就去查查蓝狐皮的价钱吧,我不懂这些玩意。好了,我还有事呢,挂了!”说完,二胖直接挂了电话。
我没心思继续看比赛了,赶紧拎着板凳回到住的地方,开了电脑在网上查毛皮价格。
但我对皮子这种东西完全不在行,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一些去年的报价,而一看这些价格,我就感觉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在去年12月,一张东北蓝狐皮的价格只有1400多块,这还是上好的皮料,半张的狐狸皮只有500左右。可到了今年7月份,蓝狐皮的价格翻了一倍,现在还在猛涨,这让我想到了炒股里面的牛市。
如果今年正好赶上“牛皮”了,会不会最后皮子价真能涨到五千?
就在我对着网上的报价胡乱猜想的时候,房门有了钥匙声,姜迪回来了。
他看了眼我放在沙发上的军大衣,笑着问:“又去广场看球了?”
我愣了下神,忽然想起来姜迪对金融股票有研究,于是连忙冲他说:“你对毛皮这行有了解吗?”
“你有兴趣做这个?”姜迪好奇地走过来问。
“是我一个朋友,他前段时间收了个狐狸厂,今天3500万转手卖了,养殖场里大概有一万只狐狸。我怕他卖亏了,所以想查查现在狐狸皮的价格,但不知道怎么查。”我半真半假地说。
“我帮你找找吧。”姜迪坐到旁边,稍微挪了下电脑,从若干网站中选出了一个看起来挺专业的皮草网。
这个网站我看到过,但因为标题上有“山东皮草”的字样,所以我没太关注,可姜迪的视点似乎跟我有所不同。
我好奇地问:“这个是山东的吧?不应该看东北的吗?”
姜迪一边划着鼠标一边说:“我对毛皮也不是很了解,但做买卖的规律应该大同小异。产地不一定是销地,东北的狐狸皮价应该差不多,要想在本地销售,肯定少不了中间商这个环节,中间商愿不愿意收,那就要看全国毛皮市场的情况。比方说现在东北的蓝狐皮卖3500一张,在浙江那边有皮革厂愿意4000一张收,那中间商就会进货,反之,就不容卖出去,就得降价。”
“哦,明白了!所以只要看全国最高的收货价,大概就能看出这皮子的销路如何了。”我恍然大悟,然后坐在一边专注地看着姜迪所找的资料。
姜迪找了几个山东的皮草市场,看了下目前的价格情况。之后又查了在浙江、温州、广州的皮草销售情况,以及整个一年的皮草价格走势。
我在一旁默默看着,发现价格有起落,但整体走势是向上的,而且从网上能查到各个市场每个月的交易量,尤其是蓝狐皮,价格在3000左右的时候交易量不是很高,但到了3500的时候,突然交易量变大了,好像大家都发现价格还会涨,所以积极在购进,这也让我开始担心起来了。
姜迪看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说:“感觉这么看没什么用,这上面的价格走势都是虚的,就算能查到成交量,查不到收货方是谁,这里面就一定有水分。”
我仔细品着姜迪所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插话道:“你是说,交易是有人故意炒价钱?”
“也不是故意在炒价钱。”姜迪先否定了我的猜测,继续解释说:“毛皮跟股票不一样,倒更像猪肉。今年猪肉贵了,明年所有人都养猪,结果猪肉一多,肉价自然就降了,于是后年大家不养了,肉少了,价又高回来了,大概就这个意思。但是皮和肉不一样,肉不好保存,但皮可以存起来。你也看到去年的价了,很低,养殖户少了,今年的皮价就高,有很多人会选中这个时机,把皮子买来握在手里,看谁出价高,那些真正做服装的高价开始收了,他们就高价卖,有的人不愿意卖,那服装商就得再加价,所以皮的价格就越来越高了。我说的水分是什么,你看网上的资料,成交量是有,但究竟是服装制造商买了,还是囤货的人买了,我们不知道,这就是水分。”
我听得有点糊里糊涂,但大概意思已经明白了。
“也就是说,真正决定皮草价格的不是囤货的人,而是那些做服装的人。一旦做服装的不愿意高价收皮子了,那囤货的人也就失去了购买的动力,皮子的价格就会下跌。是这个意思吧?”我向姜迪确认道。
“差不多,所以说只看网上的信息是没用的,我也没做过这种生意,也不认识做裘皮服装的商人,只要拿不到内幕消息,就没办法准确估测出皮草价格的峰值,这一点跟炒股挺像的。”姜迪说。
“那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觉得东北的皮草价,最高能涨到多少。就凭你的经验和感觉,随便猜一下。”我说。
姜迪托着下巴认真想了想,说:“我猜啊,大概也就4000冒头吧,因为我也有一些想买裘皮大衣的朋友,他们说今年的衣服贵了,他们打算等明年看看价位再说。我估计这些厂商赚不到钱了,就不会再大价钱收皮了,4000也就差不多了,再高应该都是虚的了,光有价,没有市。”
“真是4000啊!”我不由得佩服起来,发自肺腑的。
之前岳耀强的要价就是4000万,估计在来找顾翼城之前,他的智囊团就已经估算出了这个价位,然而姜迪只是在网上随便看了看,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估测出来了。
“那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最高的收货价是4000,那嘉林这边怎么也不可能高过4000了,对吧?”我问。
“那肯定了,中间商也要赚差价的,再加上运费之类的,能3800卖出去就不错了。而且一万只狐狸,哪有那么容易卖啊,反正我是觉得我找不到销路。”姜迪笑着摇头说。
他的这一番话算是给我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我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紧张感全部消散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哥们,你有点神的,你真的就只卖保险吗?”
姜迪笑着说:“怎么了?有那么夸张吗?”
“一点不夸张,真是觉得你挺厉害的。说起来,我一直都没问过你工作方面的事,你应该赚得很多吧?”我觉得问收入好像不太礼貌,但忍不住好奇,还是开了口。
姜迪笑着摇头说:“也不多,可能就比一般上班族好一点,一个月能有一两万吧。”
“一两万已经不少了。话说,都这么高收入了,为什么还要找人合租啊?”我好奇地问。
姜迪耸了耸肩,歪头说:“大概是不喜欢回到家里冷冷清清的感觉吧,有个人在,会热闹一点。而且我自己也用不到两个房间,钱能补贴一点就补贴一点,起码你住进来了,就相当于我免费用水电、免费上网了,大家双赢嘛。”
我想了想,这个理由确实说得通,而且想占这个便宜也不容易,起码要满足那四个条件。说起这四个条件,里面好像没有在家里吃串喝酒这一条,于是我向姜迪提议,要不要打包点吃的东西回来,再来几瓶酒。
姜迪一听,诧异地问:“为什么要买回来吃啊?直接去撸不就得了?”
他这个回答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给我的感觉是那种更高层次的人,是那种坐在音乐餐厅里吃西餐的,和街边串店的气氛很不搭。但他既然开口了,我自然更喜欢现烤现吃的感觉,于是朝门口一指,道:“现在就走?”
“GO!”姜迪乐呵呵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