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吞了口唾沫，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随后他便压低了声音问：“到底咋回事啊？”
顾翼城做了个深呼吸，朝我望过来问：“我之前问过你，有没有胆子跟我干事，当时你说敢。”
我点了点头。
“嗯，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如果我干的事犯法了，你还敢来吗？”顾翼城表情极度认真地问。
犯法这个概念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如果就事实来说，干架、砍手、还有顾翼城要做的这些生意，统统都是犯法的，但是这次他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些。
“摇T丸？”我问了句。
“那都是小儿科，现在有更猛的。”顾翼城紧锁着眉说道。
我不禁一愣，转头看了眼二胖。
二胖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翼城，结结巴巴地说：“哐哥……哐哥他不是说过嘛，永康街绝对不碰白的。”
“是啊，现在没人玩白的，都溜冰。”顾翼城撇嘴笑了一下，但笑容当中却透着不屑。
二胖显然不太清楚“溜冰”具体是指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没好事，所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晃着手指说：“不行不行，城哥，这东西可碰不得！”
“我也知道碰不得！但是你别因为朱大哐说过不碰白的，就把他当好人，他妈的，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玩意！”顾翼城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敲着桌子。
二胖被吓了一跳，但马上还想说什么。
我赶紧过去拽了二胖一把，冲他摇了摇头，然后望向顾翼城说：“城哥，昨天晚上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卦显示正道受阻，邪道昌盛。当时我因为这句话，琢磨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答案，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你说的溜冰的事，应该已经成定局了吧？”
顾翼城也在犹豫，但只犹豫了几秒便点了下头。
看到顾翼城的反应，再联想到前后发生的种种，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概也弄清楚了。
目前在嘉林有一伙倒腾冰D的，这伙人势力应该不小，而且有意要进永康街。但是永康家这边是大哐哥说了算的，这帮人在朱大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又不敢跟朱大哐正面硬碰硬，于是就想了另一半法，从内部对朱大哐下手。
我不太清楚顾翼城在朱大哐的手底下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感觉好像是左右手一类的。而且顾翼城和朱大哐之间貌似是有故事的，他恨朱大哐，一心想要把朱大哐踩在自己脚底下，但苦于没有机会，如今机会伴着风险一起来了，于是他找我算了一卦，并在我的鼓励下做出了挑战的决定。
我不清楚顾翼城具体的计划，但这个计划肯定需要一笔钱，本来顾翼城寄希望于在云岗赚一笔块钱，可是计划破产了。于是他又想着靠洗煤迅速捞一笔，但冬老千那边提出的条件又让他顾虑重重。在多重的压力下，顾翼城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对于一个已经彻底失去冷静的人来说，他现在做出的决定肯定是欠缺考虑的，再结合昨天我给自己算出来的那一卦，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城哥，我认识那个姓冬的，在昨天之前我就见过他！”我打定了主意，跟顾翼城交了个实底。
顾翼城一愣，诧异地看着我问：“你认识他？”
“不仅认识他，还认识了孙埋汰，我还帮着他俩一起坑过一个人。白启辰，你知道这个人吗？”我问。
“新加坡白氏家族的少爷！前年来嘉林做房地产，报纸上有写，电视也做过访问！他怎么了？”顾翼城问道。
“就在年前，我接了一个地产销售的活，机缘巧合认识了这位白家大少爷，本来我只想把地产这边的工作给做好，没想到这位白大少爷竟然喜欢赌钱，而且找我算他能不能赢……”我将认识白启辰，以及后面白启辰被坑的经过都跟顾翼城详细说了一遍，随后又把冬野昨天晚上单独找我的事也告诉了顾翼城。
顾翼城听后眼睛睁得老大，随后又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劲地摇着头，好像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坐回到了老板椅上，又转了一圈，然后看向我问：“你确定那个冬野当天在赌桌上，而且和孙埋汰是认识的？”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不可能认错的，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我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说得通了，难怪他这么痛快……”说到这，顾翼城又皱了下眉，摇头说：“不对！可能从始至终我都在被这帮人算计！在云岗时候那两个小子压根没提电厂的事，只说了钢厂，但是根据我的了解，电厂每年用的精煤比钢厂多一倍。而且这个时间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前脚他俩找我说了开矿的事，后脚就有人来找我谈永康街的生意，还有，那个陈老头是怎么知道我要在那开矿的？”
顾翼城的思路似乎一下子清晰起来了，这是个好现象，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我。
“你觉得所有的事都是有人设计好的？”我问了句。
“嗯！”顾翼城点了点头，又冲二胖示意说：“去看看外面。”
二胖赶紧小跑着到门口，开了门缝朝外面扫了眼，随后关了门，冲顾翼城摇了摇头。
顾翼城缓了口气，等二胖再回来，便压低声音说：“找我谈永康街进冰生意的人，就是孙埋汰那边的。现在嘉西那边已经铺开了，孙埋汰应该是想往嘉东这边走，但是有朱大哐在这边横着。还记得之前我开车带你去看的那片老房区吗？”
“记得！”我点了点头。
“那块地就是孙埋汰的，他打算给我，让我去那做开发，让我有资本跟朱大哐平起平坐。但是地不可能白送给我，我首先需要证明我有这个能力，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要赚快钱的原因。”顾翼城解释说。
我听后忽然想起来我给白启辰算过的关于江沿那边一个地产项目的卦，而且这一卦的结果我告诉给了孙埋汰。很明显，孙埋汰是真的听取了我的建议，而顾翼城就是他选出来的接盘冤大头。
我赶紧把这事跟顾翼城说了。
顾翼城点头说：“现在我明白了，真是一环扣一环，环环都是套路。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意外。”
一边说，顾翼城一边笑着朝我望过来。
我也笑着一点头，因为冬野昨天来找我的原因，这下也就彻底明朗了。
孙埋汰在下一盘几乎覆盖了整个嘉林的大棋，陈威是不是这盘棋的棋子，这我不知道，他抢矿是意外还是计划之中的，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冬野和顾翼城见面谈生意那天晚上，他们绝对想不到会在饭桌上看见我。
冬野显然不希望顾翼城意识到自己是被利用的，所以当晚找到我，好一顿苦口婆心，说不是离间，实际上就是希望我在心里算计顾翼城，好让我不会把我早就认识他的事告诉给顾翼城听。
现在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就有说道了。
“城哥，你能信得着我吗？”我两手撑着桌子问。
顾翼城冲我一笑，扬了扬下巴说：“你有什么计划？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