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几个赌台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周围的赌币机明显更受人欢迎一下，好多人守在机器旁边，盯着不断旋转的屏幕，不断地投币，按键。
白总显然对大厅里的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继续往里面走，转了一条走廊，再向前便是一个个包间了。我们往里面走的时候，其中一个包间的门开了，出来一个胖子，走起路来身上的肉都上下直颤。
他似乎赢了钱，嘴角高兴得都要咧到耳根了，看见我们，他立刻冲白总哈哈一笑，舔着肚子撇着嘴说：“呦呵，这不是慈善赌王吗？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慈善赌王……这个称呼可以有两个解释。
第一，这个赌王很喜欢做慈善事业，但根据我对白总的观察，他应该不是这类人。那么这个称呼的来历应该就是第二种可能了——白总赌钱根本就是一个送财童子，逢赌必输，跟做慈善一样，就是来发钱的。
我偷偷看了眼白总。果然，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但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快速从那大肚子身边走过去了。
我紧走几步跟上白总，低声问：“看来您没少输啊。”
“是啊，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帮我赢，钱我不在乎，但是总是输，我很不爽！”白总紧着鼻子抱怨道。
那个一路同行的职业套裙带着我们来到一间空包间，里面有一张扇形的扑克桌，几张沙发椅，还有吧台和酒柜。
白总进了包间往沙发上一坐，冲职业套裙扬着下巴说：“告诉他们一声，就说白启辰来送钱了，让他们二十分钟内到场。”
“好的，白总稍等。”职业套裙一点头，退出了包间。
等了不一会，有服务生敲门进来，直接去了吧台，问白总：“还是老样子？”
“两杯。”他随意应了句，接着便凑到我跟前，抬手朝包间里示意着问：“你觉得在屋子里，怎么样算是革新？”
我脑袋里对革新这两个字也没有任何概念，尤其是在赌场这种我从没来过的地方，但如果现在还说“不知道”，恐怕我在这位白启辰白大少爷眼里的分量必然大减。
我努力思考着眼前的情况，尤其是刚刚白启辰进来这一路上遇到的这些人，说过的一些话。在简单措辞后，我笑着对他说：“革卦喻新，但未必一定要理解成革新和创新，也可以看做是重新开始，从头再来的意思。白总，您回想一下，第一次来这边玩，您是一个什么心态？”
他没有皱着眉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一边想一边点着头说：“你这句话又给我提了个醒。我记得第一次过来是去年了，一个做拆迁的带我来的，虽然环境跟澳门没法比，但总比那些土掉牙的酒吧、歌厅强多了。当时我的心情很不错，就好像是……好像是几年没吃到肉了，虽然肉质差了一点，但总比青菜萝卜强多了。”
“那您当时应该没在意输赢吧？”我继续问。
“嗯，完全没想过输赢。”白启辰连连点头，继续带着感叹的语气说：“我还记着呢，在来之前我问过几个本地的员工，他们说嘉林这边流行的打法叫‘pass’，三张扑克牌的，我想的是既然被安排到东北了，就入乡随俗吧，没想到来这边一看，还有德州扑克，当时我乐坏了，真的完全没想过输赢的问题。那天我玩的不大，一个通宵，大概输了大概5、60万吧，就当是花钱找人陪我玩了。后来总来、总输，我就开始有点烦了。”
我没敢提“慈善赌王”这事，赶紧转开话题说：“所以还是要找到起点，以玩为主，也许跟您赌的那些人有其他可以娱乐的项目，您不妨问问他们，或者干脆让他们带您去找点新乐子。”
“就他们？哼……”白启辰不屑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没明说，但看态度就知道了，在他眼里这些跟他赌钱的人都是些土包子，他白大少爷压根没把这些人看在眼里，自然也不觉得这些“乡巴佬”能给他找到什么好玩的。
我不想挑战金主的权威，所以干脆附和着笑了笑，便只管喝酒、吃东西。
等了十几分钟，包间里陆陆续续开始进来人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他一起的还有刚刚在走廊里嘲讽白启辰的大肚子。
等了一会，又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的名牌，手上的链子缠了好几圈，看起来特别豪也特别的土，估计是哪个暴发户大老板家的阔太太。
我看见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曾经在毕哥店里出现过的大金链，而让我惊讶的是，我这边刚一想，那个大金链就真的出现了，他就像个小太监一样，紧跟在手链太太老佛爷的身后，头都不抬一下。
我在心里暗暗发笑，之前他在毕哥店里耀武扬威，一副要把我和毕哥都踩死的架势，没想到过了没几天，我和他竟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了，而且地位明显不同了。
我仰在沙发上，笑看着大金链。
他在吧台那里给手链太太拿了酒，在走回来的时候朝我看了一眼，但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我，视线只从我身上一扫而过，估计应该早把我这个人给忘掉了。
这几个人到了包间便拿“慈善赌王”这个称呼来调侃，白启辰也没生气，和他们有说有笑，很快话题就转到了今天的赌局了。
正说着，包间的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很不起眼的人。我以为可能是赌场发牌的人，可他进一门，那几个正在嗨聊的人全都闭了嘴，坐着的也都站起身，看着进门的小个子惊讶地问：“孙老板怎么来了？”
那个大肚子似乎为了显示自己和小个子很熟，走过去把胳膊搭在了小个子肩膀上，乐哈哈地问：“埋汰哥今天准备亲自来发牌吗？”
我一听这话，屁股坐不住了，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孙老板、埋汰哥、孙埋汰……
我记得二胖曾经跟我说起过罩着凯乐门的大人物，他的外号就叫孙埋汰。而现在，这位独霸嘉西的大人物似乎就在我的面前了，估计在场陪着富三代白少爷赌钱的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