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的门关得很严实，玻璃是磨砂的，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我只能贴在门口，听着顾翼城他们的对话。
“陈老板消息够灵通的啊，我今天中午才过来，您这就知道了。”顾翼城笑着说道，并没有急着提转让矿山的事。
陈老板哈哈一笑，走进了房间。因为脚步很杂，能听出他带了不少人。
杂乱的脚步声只是进了门便停了，只有少数人还在向房间里面走，估计跟班的人只是把门口给堵上了，陈老板则和顾翼城一直走到了房间里面。
“你对开矿生意了解多少啊？”陈老板问。
顾翼城回答说：“完全不了解，只是听说来钱挺快的，想试试水。”
“老弟啊，你这不是试水啊，完全就是拿钱打水漂，你知道开矿的风险有多大吗？”陈老板问。
“当然知道，正因为高风险，所以才有高回报。”顾翼城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来我对这事也有顾虑，这不嘛，我还和我兄弟在商量，要不要投钱，结果陈老板一来，我顿时有信心了，你看上的地方，我觉得肯定错不了。”
陈老板听后呵呵一笑，用一种老前辈的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老弟啊，你以为所谓的风险就只是山里能不能挖出煤吗？这只是其中一点，其他还有很多麻烦的事，许可证啊，污染啊，运输啊，安全问题啊，工人啊，等等这些都需要妥善处理好，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紧跟着就是一连串的麻烦事。你没有经验，不明白这里面的风险，说好听的叫年轻人有一股闯劲，说不好听的，就是无知者无畏。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多谢陈老板的好意，就算你不跟我说这些，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鲁莽，很可能把棺材本都赔进去。但是我也不能总是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也想往上爬，想有发展，发展的基础就是大量的资金！”顾翼城道。
“钱都不是大问题，你说，需要多少，我可以抬给你，利息保证比银行都低！”陈老板提出了他的条件。
顾翼城想了一会，还价道：“那就三千万吧，一年，一分利。”
“哼哼……”陈老板不屑地哼笑了一声，“老弟是在逗我玩吗？三千万，一年一分利，你知道我给别人抬钱都是怎么算利息的吗？”
“那是你的事，想让我把矿让出来，就是这个条件。你要是觉得不划算，那就算了，我宁可赔个吊蛋精光，也要试试看。”顾翼城坚持道。
“那你就不是无知者无畏了，是傻！你知道光是办一个许可证得花多少钱吗？还有中间要走的其他程序，还有给地质局那两个小子的好处，有可能你连煤的影都没见到，你手里的钱就先见底儿了。听老哥一句劝，这是云岗，不是嘉林！”陈老板的语气顿时变得强硬起来了，在门口也传来了一阵响动，感觉那些跟班堵门的人都有了动作。
“你们想咋地？”二胖吼了一声。
“二胖！怎么跟陈老板说话呢？把手给我放下！陈老板是你随便指的吗？”顾翼城也厉声喝道，随后客客气气地对陈老板说：“对不起，我这个兄弟有点莽，陈老板别见怪。你刚才说的办许可证、走程序的事，我之前没听说啊。问题是，这种形式的煤矿也需要许可证的吗？”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的矿为什么没人来查？就是因为我有许可！这种事，懂的自然都懂，能不能办下来，办了会不会还有人来查，就看你路子野不野，钱顶得足不足。你以为就凭那两个地质局的小子，就能帮你摆平这些事？听我的吧，这里面的水深着呢！”陈老板再次劝说道。
顾翼城陷入了长考之中，过了好半天，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多。”
“当然了，你是外行，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吃亏的。”陈老板说。
顾翼城又叹了一声，道：“算了，听人劝吃饱饭。既然陈老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往这坑里跳了，也不跟你争。钱我确实急需，刚才说一分利也确实太低了一点。这样，3000万，一年一毛利，这就是我的底线了。”顾翼城最后报价道。
“可以！那就一毛利，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待会直接去找那两小子，钱你什么时候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时给你办。”陈老板说。
“陈老板果然是痛快人。不过有句话我必须得告诉你，关于那个矿，它是有很大隐患的。我有个兄弟，他会算卦，而且算得很准，我今天找他帮我算了一卦，他说在那个地方开矿很有可能会引发矿难。陈老板在这方面有经验，我知道你不可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放弃在那开矿，不过开工的时候一定多加小心，该加固的地方加固，该做好的安全措施一定做到位，毕竟赚钱事小、人命事大。”顾翼城提醒道。
“好人！顾老弟真是好人！你这话我肯定记住了，我也替我手底下那些工人谢谢你！”说完，两人似乎握了握手，然后陈老板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旅馆。
我一直等到能确定他们走远了，这才推门出来。
在旅馆房间门口有好多鞋印，数一下，貌似有七、八个人。再一看顾翼城和二胖，他俩的脸上依旧神色严峻，而且能看得见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咋了？刚才他们是准备动手了吗？”我看向他俩问。
二胖舔了一下嘴唇，点头说：“都掏枪了！妈的！”
“枪？！”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我的想象中，对面顶多就是亮出棍子、砍刀之类的，带着枪什么的，这可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
顾翼城长长舒了一口气，摆手说：“这事就算过了，不提了，反正本来你算出那一卦之后，我就不太想做了，正好送个顺水人情给他，3000万的贷款，勉强也够我用一年了。”
“但是，陈老头能听你的吗？我是说，安全的问题。”我担心道。
“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反正我把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就算出了矿难也跟我们无关。怎么了？你还想露一面，跟他再好好聊聊？你别忘了，之前你可把他儿子的屎都给打出来了，让他们发现你在云岗，你觉得你还有命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