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今儿可真是个大喜的日子呢。”
苏夫人掩面，她倒是难得的露出几分得意来。
那得意的神色映到二夫人眼中，碍眼的很。
二夫人侧目，不再去看。
脸上被打过巴掌的地方重新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难怪菁华那日要这般为大房撑腰，原来是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苏淮之马上就要变成驸马爷，到时候这爵位他们二房如何抢得过。
二夫人心乱如麻，却下定了一个主意。
必然不能让菁华嫁进来。
“那是自然，咱们苏府虽也显赫。
但也从未做过皇亲国戚，淮之争气。”
老夫人笑着点头，脸上的皱纹因为开心又深了些。
她想起那圣旨的模样便心下开心。
在苏府掌权多年，她如今也算是不愧于苏府门楣。
淮之可真是个好孩子。
“淮之同菁华自小便交好，
当年若不是安柒执意下嫁，也不会……”
到了这个节骨眼，苏夫人自然越发卖力的在老夫人眼里上眼药。
“她……”
老夫人眼中晃过安柒那张脸来，
太过漂亮，都说红颜祸水，一早安柒嫁进来时老夫人便不喜欢。
看当时安柒是丞相嫡女，安家也是远比苏府要显赫的。
故而老夫人并未拒绝，却不料如今风水轮流转。
那安府灭族，这安柒还真是个祸水。
老夫人皱眉，面上显露出很明显的厌恶。
苏夫人见了，心下乐开了花。
然面上却也摆出一副哀愁的模样来。
“如今这安柒是罪臣之女，
可偏生又是当年明媒正娶回来的。
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是正室。
可老祖宗，咱们总不能让人家菁华公主做妾室吧。”
她这般哀怨的念叨，一句话却也点醒了老夫人。
是啊，那圣旨是说让菁华嫁到苏府。
只有妻子才能嫁娶。
可如今苏淮之已经有了正室，这可如何是好。
“淮之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低声问。
“他们俩关系向来不睦，
更何况安府的事同淮之也脱不了干系。
这几日我瞧着，那安柒似乎还有些埋怨的。”
苏夫人低声道，语气低缓。
眼中闪过杀意，陈升的仇，如今总算能报了。
“这孩子竟是这般的不知好歹吗？
安府肆意谋反，若不是淮之拼力护着她，她哪里还能活着。”
老夫人更加厌恶，心中只觉安柒是个不懂事的白眼狼。
一时间，想废了这个正室的心思愈发重了。
“去把淮之喊过来。”
老夫人拐杖杵地，带了几分怒火。
仆人急匆匆的去了，没过多时，便将苏淮之领了来。
苏淮之换了常服，一袭白衣在昏黄的暮色中格外显眼。
“孙儿见过祖母。”
苏淮之低眉，却只对老夫人行了礼。
对于坐在一旁的两位夫人，像是没见到般。
苏夫人握拳，面上却仍旧保持平和。
二夫人一双眼在这母子脸上扫了扫，笑的得意。
苏淮之不理她倒是没什么，可他却也不理苏夫人。
这对于二夫人来说，却是极好不过的戏码。
老夫人一心都在妻妾的事上，没注意到这些。
她和蔼的朝苏淮之招手，慈祥亲和。
“走上前来，今儿那圣旨你也看见了吧。”
“嗯，瞧见了。”
苏淮之颔首，眉眼间闪过不耐烦。
原来唤他来是为了说这个。
“菁华是个好孩子，又是嫡公主。
你同她自小长大，定要好好待她。”
老夫人轻柔的说道。
苏淮之颔首，
“孙子明白，自然会好好对待菁华。
这个祖母放心。”
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那些话罢了，苏淮之压根不愿再听。
可他都这般说了，老夫人却还是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
“淮之你坐。”
苏淮之一向重孝，如今老夫人让他坐下。
即使他再不愿意听，也只能坐着。
仆人上了热茶，这架势倒像是要长谈了。
苏淮之端起茶盏，茶水的苦涩在鼻尖环绕。
他想起安柒泡的那一首雨后清茶，
用的也是一样的苦茶叶，却能泡的清苦不涩。
只可惜，他已经许久未曾喝过了。
想着，苏淮之有点出神。
“你同菁华自小长大，情意自然也是有的。
祖母想，你应当也不会想委屈了她。”
老夫人没有发现苏淮之出神，她自顾自的说着。
“嗯。”
苏淮之漫不经心的应声，黑眸却望向很远的地方。
“菁华是嫡公主，嫁进咱们人家自然不能做妾室。”
老夫人说道一半，顿了顿。
见苏淮之并未反应，适才又道。
“安柒罪臣之女，本就当不起正室的位置。
淮之，你说呢？”
苏淮之这句话却听进了心里，他抬眸。
黑眸紧缩，寒意渐起。
手中的茶杯烫手，他却握的越来越紧。
安柒究竟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要来迫害？
“安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自然当得起正室的位置。
安家出事时，安柒早不是安家人。
故而祖母多虑了。”
苏淮之冷声道，这是他头一次用这么生硬的语气对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微微讶异，不是说这两夫妻并不和睦的吗？
为何苏淮之要这般强硬的维护安柒。
“那菁华嫁进来，你打算让她做什么？”
苏夫人没忍住，问出声来。
苏淮之适才朝她投来目光，那眼神冷极了。
“母亲想说什么？”
苏夫人觉得后背微凉，她勉强勾起嘴角。
有些尴尬的错开眼去。
“菁华好歹是嫡公主，咱们苏府总不能让她做妾室吧。”
说话时，她觉察到苏淮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愈发凉了。
故而只说了一句，她便停下了嘴。
“你母亲说的没错，菁华是公主。
你不过只是一个五品书库，自然不可能让人家做妾的。”
老夫人接过话头，语气也比之前的生硬多了。
“安柒永远是苏夫人。”
苏淮之并未多言，只说了一句简短的话。
老夫人皱眉，拐杖在地上杵了几下。
她没料到苏淮之竟是这般的不懂事。
“再怎么说她都是安家的人，罪臣之女。
陛下仁慈，没有连带着怪罪咱们苏家已是万幸。
如今你还想因为她一个人得罪皇室吗？”
苏淮之抬眸，
“安柒是我的妻子，安家的事同她无关。
祖母，这话我不想再多说了。
菁华进府，是做平妻也罢，妾室也罢。
总而言之，安柒必须是正室。”
苏淮之说罢，拍了拍衣摆便要起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
老夫人气的声音颤抖，手指着苏淮之。
苏淮之闻声停下，坦然看向气的面色发青的老夫人。
“祖母还有什么话？”
老夫人气的站起身，
“你说她安柒跟安府没关系，可以。
只要你让她改姓苏，这个正室的位置我可以留给她。
倘若她不愿意，便只能做妾。
只有这两个选择，后宅的事，老身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老夫人被苏淮之气的有了怒火，
她哪里想到苏淮之竟会为了安柒这般顶撞她。
苏淮之手微微攥紧，他明白安柒的性子。
要她改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祖母，孙儿不同意。”
“好好好，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老夫人闻言，气血上涌。
气的面色发白，竟是颤抖着要往后倒过去。
“老祖宗！”
众人皆大叫，冲上前去。
将老夫人扶到椅子上。
苏淮之却神色如常，只是眉眼间多了份怅然。
“淮之，你怎么能如此不孝。”
苏夫人推了一把苏淮之。
不孝的高帽戴在苏淮之头上，重如泰山。
苏淮之有些疲倦，这老夫人是否真的是气的晕倒还未可知。
可今日一出却叫他明白，此事必须有个论断。
否则她们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安柒。
苏淮之叹了口气，低声道。
“祖母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