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柒撇嘴,这丫头……
虽然心中不情愿,却还是乖乖的接过药碗,一口灌下。
福熙现在已经不会为安柒准备蜜饯了,
如今的安柒喝药想喝水似的。
“小姐,以后就算是开心咱们也要克制些。
身子已经这般脆弱了,要少哭。”
福熙低声埋怨,对于安柒所说的话并未怀疑。
“知道了。
昨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安柒笑着点头,轻声问道。
说起那个人,福熙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醒来之后见不到你,
闹了一整夜。我干脆拿了个绳子捆起来了。”
想起那人之前闹腾的模样,福熙只觉得头疼。
安柒却觉着诧异,福熙一个姑娘是怎么把人捆起来的。
“你哪有力气?”
“说来也是奇怪,那人像是也认识我。
虽然闹着要见你,却不会对我动手。
我拿绳子捆他,也不动。”
说完,福熙撇了撇嘴。
要不是看在那人长得像安烨,她根本不会费心思去伺候。
“你这孩子,既然他不动手。
为何还要捆人家。”
安柒连忙起身,双腿虽然有些发软,却还是疾步走出了房门。
迎面撞上慕寒,撞得脑袋一疼。
安柒后退半步,她还没抱怨。
只瞧见眼前的男人龇牙咧嘴的,
“你撞死我了,快点赔钱。”
安柒叹了口气,随手将他扒拉开。
昨儿虽然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安柒却依旧对这个人的夸张觉得厌烦。
慕寒被推开,只是挑了挑眉。
他这张如花的脸,为何就挑不起这女人的半分兴趣呢?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细腻如旧。
“孤影,我美吗?”
这般问着,慕寒的眼却是跟着安柒的身影。
孤影双眸紧闭,不想再去看主子骚包的模样。
“美吗?”
见孤影不说话,慕寒继续问。
可还是没人回答,慕寒随手拿起折扇搁到孤影脖子上。
“快说。”
眼前的狐狸眼狭长,眸子如流光。
的确是美的,可这厮是个男的啊!
孤影腹诽,不情不愿的从牙关吐出一个美字。
慕寒适才满意的松开折扇,瞧着安柒进了东侧房。
“她这般关心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这样聪明的女人,就算现在不发现,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孤影摇头,抱着长剑靠在门框上。
“奴才不知道,
奴才只知道新的可汗越来越嚣张跋扈。
王爷你真的不考虑郡主的提议吗?”
话说出口,孤影偏了下身子。
果不其然,那把折扇在他偏头的下一瞬钉在了门框上。
孤影眉毛抖了抖,主子的武功越来越精进了。
“我说过不许你提那个女人。”
一想起那个蛇蝎郡主,慕寒只觉得恶心。
可偏偏那个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他简直是不想活了。
“我可以不提,但新可汗那副做派。
您若再不采取行动,日后怕是要出事。”
孤影淡淡的,想起北国形势,揪心不已。
“知道了,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东边内乱,他先解决了才有资格做真正的可汗。”
慕寒抿唇,北国的朝事,他不想再听。
东侧房内,安柒刚松开那人的绳索。
“疼吗,我这丫头不懂事。”
她轻声问,只见男人轻轻摇头。
咬着唇,似乎在憋气一样。
“怎么了?”
安柒不解,坐到榻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却没料到那人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到底怎么了?”
安柒越发不解,她轻声问。
“你们都是坏人,要抛下我。”
那人委屈的开口,竟带着哭腔。
安柒无奈的笑了,这个大男人为何像个幼童一般。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几乎宠溺的语气。
“我不会抛弃你的,昨晚我是有事。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弃你。”
那人适才回头,眼中不知何时泛起了泪光。
他巴巴的望着安柒,轻声道。
“真的吗?”
眼巴巴的,倒真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自然。”
安柒点头,笑着摸了摸那人的脑袋。
他浑身上下,除了脸和身形像安烨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像。
脖子处的胎记和手掌心的痣也不在了,
安柒轻柔的笑,却透过那人想起了安烨的模样。
心口刺痛,哥哥已经走了很久吧。
若是哥哥的师傅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如何。
安柒低眉,泪水啪嗒落在床榻上。
“你别哭,我以后听话。”
男人见安柒哭,突然慌乱起来。
“没事,与你无关。”
安柒连忙摇头,她笑着擦去脸上的泪。
“今天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不能。”
男人摇头,面色迷茫。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面色刷的苍白下来。
似乎是非常痛苦的模样
他双手抱头,身子因为疼痛止不住的颤抖。
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在床上左右翻滚。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福熙吓得额上冒汗,抓住了安柒的衣袖。
安柒抿唇,试图去安抚他。
却没料到那人猛地一口咬住了安柒的胳膊,
力度极大,血腥味渐渐散出。
“木公子!木公子!出事了!”
福熙见状,吓得尖叫出声。
她连忙上前试图制止,却不料被那人一掌拍开。
慕寒听见呼救,赶紧走进来。
手腕微动,一根银针封住了那人的穴道。
他即刻晕过去,也松开了嘴。
安柒呲牙,却没有因为疼喊叫出声。
只是将胳膊藏到了背后,她不想让慕寒再替她操心。
却不料慕寒一脸阴沉走过来,拉出她的胳膊。
“你是傻子吗?”
慕寒厉声问,狐狸眼内的戏谑此时消失不见。
剩下的寒意居然让安柒有点害怕。
“我是想安慰他,没想到。
你别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安柒低声道,到现在她还在担心慕寒怪罪那个奴才。
慕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随手拉起安柒的衣袖。
安柒轻呼一声,想用另一只手将衣袖放下。
却不料也被慕寒擒住。
“此刻我是大夫,我知道你们长安人都言男女授受不亲。
可这伤口不及时处理,会留疤。”
慕寒低声解释,眼却只放在安柒被咬的伤口上。
这人还真是个疯子,下嘴这么重。
属狗的吧……
慕寒低声抱怨,三下五除二的将伤口处理干净,用纱布缠好。
“他现在经不得任何刺激,
你是不是问他什么了?”
慕寒低声问,见安柒抿唇不说话。
心下了然,安柒果然是有了怀疑。
毕竟此人长得太像安烨,慕寒侧目,扫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男子。
“不管你要问什么,
总之现在不能问。
他的情况太不稳定了,应当是受了极大的折磨。
所以导致脑子混乱。
你可以将他的衣裳掀开。”
慕寒轻声说道。
安柒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掀开了衣角。
在看见衣角下的皮肤时,安柒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怎么会如此。
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形状不一。
几乎都是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
有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泛着黑色。
这只是一片小小的地方,安柒松开手。
她不忍心再看。
“他受了太多的折磨,
所以想要逃避这一切。
如今的他,心智几乎只相当五六岁的孩童。
我会尽力医治,但是这段期间。
你不要再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寒叹了口气,就算是在北国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狠毒的手段。
长安的人,一个个自诩才子名士。
却没料到,全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安柒指尖颤抖,看见那人的脖子上也残留着不少疤痕。
一个不应该有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那些原本应当有胎记和痣的地方,
是否也因为酷刑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