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竟就这样轻易放过?”
安柒轻声笑,面对这样的苏府,她早就已经失望透顶。
“安柒啊,她好歹也是你的婆婆。
你若生气,那你说要如何做?”
老夫人也是顺水推舟,
到时候就算苏夫人娘家说起,也能说是安柒的主意。
安柒哪里不知道老夫人心中的算盘,
然她却不在意。
她微微扬唇,看向瘫在地上的陈嬷嬷。
“我的要求不高,还请陈嬷嬷用板子抽夫人三十下。
记住一定要用那天晚上打福熙的力气。”
以牙还牙,安柒从未忘记福熙那一晚被打的伤痕累累的模样。
苏夫人听罢,双眼瞪得很大。
她狠狠的看着安柒,这贱婢怎么能这么心狠!
“我可是你的母亲!”
苏夫人厉声道。
安柒却摇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你不配。”
短短的三个字是利箭,将苏夫人的颜面彻底撕烂。
老夫人听了却极为受用,
她都快要藏不住脸上的笑意。
却仍旧为难的说道,
“既然安柒这般要求,陈嬷嬷你便照做吧。
毕竟这桩丑事,安柒是受害者。”
陈嬷嬷胳膊疼的厉害,哪里还有力气起身抽板子。
但是做不做都由不得她。
苏淮之一个眼神,陈瑾便强行扯起了陈嬷嬷。
将木板子塞到她手中。
“陈嬷嬷一定要打的像那天一样,
否则可是不作数的哦。”
安柒威胁的话落在陈嬷嬷耳边,
她都不敢再去直视安柒。
安柒分明只是柔弱的小白兔,为何却突然变了模样。
以往都是任人欺凌,现在居然骑到了夫人头上。
陈嬷嬷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脚迟迟没动。
“等什么。”
老夫人不耐烦的斥责一句。
陈嬷嬷拿着板子的手微抖,
而另一只被折断的手痛的钻心。
苏夫人的眼也盯着她,这是她跟随了多年的主子。
陈嬷嬷哪里能下的去这个狠手。
“你若不愿意也行,自己抽自己三十板子。
用你的那只断手。”
安柒见她这般纠结,遂贴心的给出了一个法子。
陈嬷嬷同苏夫人既然如此主仆情深,那她便给他们一个机会。
闻言,陈嬷嬷眸子颤抖。
安柒怎么能想出这么阴狠的法子。
她的那一只断手,就算是不碰都痛的钻心刺骨。
更何况要用它打板子,到时候定会彻底废掉。
一个没有手的奴才,就算活着,也只会是拖累。
陈嬷嬷咬牙,手里的板子凌厉的往苏夫人脸上打去。
苏夫人被这一板子打的愣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陈嬷嬷居然会选择打她!
“狗奴才!你竟敢!”
苏夫人甚至都不知道去捂上脸,
她双目圆睁,看着眼前的陈嬷嬷。
她的陪房,向来都是忠心耿耿。
却没想到,今日竟会做出这般抉择、
“夫人,奴才对不住你。”
陈嬷嬷咬牙,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啪的一声,板子又快又狠的落在苏夫人脸上。
只两下,苏夫人养尊处优的脸便已经肿起了老高。
安柒却觉得不够,
当初福熙可是硬生生被打飞了两颗牙。
陈嬷嬷的板子还在打,在打到第十下时。
苏夫人牙关一咬,往后瘫倒过去。
一时间竟是不动了,陈嬷嬷赶紧停手。
害怕的凑上前,见苏夫人面色苍白。
“夫人晕过去了。”
她的手因为害怕抖得更加厉害,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苏夫人。
“不过才十下,便晕过去了。
老祖宗,既然这样,倒不如送到官府去吧。”
安柒一脸为难的看向老夫人、
“拿水,泼醒继续打。”
老夫人自然不会同意安柒的说法,若是将这件事捅到官府。
那苏府的名声是别想要了。
所以她只能咬牙,让人将苏夫人泼醒。
一桶凉水泼过来,将苏夫人从晕厥中复又拉回来。
她浑身颤抖,全身上下都被淋湿了。
从小到大,她何曾有过这般屈辱的时刻。
“继续打。”
老夫人厉声道。
陈嬷嬷不敢反抗,手里的板子又落了下去。
极重的声响回荡在众人的耳中,让人不寒而栗。
对于房中站着的安柒,也都有了旁的印象。
原来兔子急了是真的会咬人的。
少夫人以前是何等温柔贤良的女人,如今也被逼迫的成了这般。
房中的那些奴婢们也是见过安柒和福熙被打的模样的,
因此对于苏夫人挨打,他们只觉得是活该。
所以没有一人出声相劝,三十板子打完。
苏夫人径直瘫在地上,也无一人上去扶。
大家皆冷眼瞧着,甚至还有心头痛快的。
“老夫人,板子已经打完了。
可以放过夫人了吧。”
陈嬷嬷声音颤抖,手里的板子咣当落地。
她不敢再去看地上的苏夫人。
也不敢去想今日之后,她要怎么办。
亲手打主子,她日后不会好过了。
心中一股悲凉和恨意交缠在一起,
陈嬷嬷怒目扫了一眼安柒。
“来人,送夫人回去、
这件事不得私下议论,等大爷回来再做定夺。”
老夫人颔首,地上满是血迹,她也不想去看。
嘴里念了好几遍的阿弥陀佛、
苏夫人被抬走,又有奴才擦干净了地面。
“淮之,此事你做的极好。
好好安慰安柒。”
老夫人轻声道,同苏淮之说话时格外慈祥。
然余光瞥到安柒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安柒是罪臣之女,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她。
今日这事,她又做的这般狠厉。
一时间,竟让老夫人起了几分防备。
毕竟安府的事情是苏淮之告知,若是这女人因此想要报复。
老夫人蹙眉,心里头的怀疑同防备生根发芽。
“是。老祖宗慢走。”
苏淮之拱手,此时的他还是那个得体温润的公子。
对待长辈谦恭无比,一直将老夫人送到了院门方才返回。
等到他回到房中,却见到安柒正在用指甲划拉那毒药。
苏淮之心口一滞,连忙走上前去。
“安柒,这毒药厉害。
你莫要碰。”
苏淮之的语气急促,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安柒却淡淡一笑,手边没停。
“这药只要不吃进去便不会死,
你担心什么?”
“不管怎样,这都是毒药。
还是早点丢了为好。”
苏淮之像是责怪,语气却是温柔的。
他牵起安柒的手,用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安柒的指甲。
讲那些红色的粉末轻轻的擦去,动作轻柔。
安柒没有挣扎,杏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苏淮之。
这些年来,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变。
眉眼如画,一双黑眸像是秋水,只是见她时没有半分波澜。
从见苏淮之的第一眼,安柒便沦陷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张好看的皮囊,
更让安柒倾心的是苏淮之周身淡如竹的气质。
做夫妻两年,苏淮之的举止也的确一直像竹。
在安柒眼中,他是君子。
就算是举发安府一事,苏淮之也的确是在践行君子之为。
但是为何,这样的他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安柒手指微颤,她垂下眸去。
这一刻,她适才是彻底的失望。
“怎么了?”
苏淮之觉察出安柒的失落,他轻柔的问。
“你帮我擦干净了毒药,
为何不将自己衣袖上的也擦干净呢。”
安柒抬眸,杏眸微弯。
很体贴的一句话,却让苏淮之迅速沉下了脸。
他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衣袖,
那乌青袖口上果真残留着一点红色粉末。
他面色铁青,解释的话堵在胸口。
安柒却还是在笑,她伸出手帮苏淮之擦去那一点点残留。
“淮之,若是我真的吃下了那份糕点。
你会在乎吗?”
安柒轻声问,她好看的杏眸像是碎掉的琉璃。
泛着泪光,这是她这么久以来重新叫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