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安柒肩膀随之颤抖。
刹那间委屈浪潮般涌上心尖,贝齿几乎要将娇嫩的下唇咬出血来。
今日被林策救起之事,又岂是她故意为之。
可面前的人是苏家主母,她只能将委屈咽下,隐忍屈膝。
“妾身知错。”
苏夫人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神情中闪出三分厌恶。
“真不知道当初为何选你做淮之媳妇,丢人至极。
出去跪一夜,不到天亮不准起身!”
啪嗒,安柒腮上的泪落在脚边。
一抬眼,眸中盛满了委屈难过,小脸更是苍白如雪。
“少夫人,请吧。”
陈氏掀开门帘,三白眼上挑着看安柒,大力的扯她衣袖。
安柒柔弱,被她一扯,径直摔了个踉跄。
“少夫人,您就别耽误时间了。”
陈氏见她这样弱不禁风,越发嘲讽。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伸手拉扯我家小姐?”
没料到福熙却一步冲上前,猛地将她大力推开。
这丫头满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比平时大了一圈。
福熙是安柒陪嫁,自幼性子大胆,最是护主。
适才在旁边瞧着苏夫人教训小姐,早就气忿。
如今陈氏竟也敢来欺凌,福熙肚子里这股气便再也压不住了。
推完陈氏,转身又对苏夫人冷言道,
“夫人,我家小姐刚落水身子受寒。
此刻若是出去跪着恐怕会加重病情,若是真的病了,
想来夫人在外头的名声更加不会好听,到时候老夫人又要怪罪了。”
小丫头一张嘴厉害,一双眼珠子更是亮晶晶的,竟是一点怯意都没露。
说的话却像刀子般,一把把往苏夫人心口里插。
想起在老夫人那里受的那些委屈,
苏夫人瞬间阴下脸,差点将手中佛珠扯断。
如今一个小丫头都敢在她面前这般张牙舞爪了!
陈氏是个狗腿子,看见苏夫人脸色不对,跑的比谁都快。
立马三步并一步的的冲上前来狠狠的扇了福熙一巴掌。
福熙哪里来得及躲闪,脸上结结实实挨下一掌。
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狗仗人势的奴才,你凭什么打我。”
福熙挨打,哪里受的下这口气,伸手便要还回去。
“福熙!住手!”
安柒低声呵斥,连忙拦住她的手,拉她跪下。
适才被苏夫人惩罚她都不曾求饶,此刻却恨不得磕头谢罪。
“母亲,福熙年纪轻,说话不知轻重。
妾身回去一定严加管教,还请母亲原谅她的过失。”
“你性子软,教不好奴才,还是交给我吧。
给我狠狠的掌嘴!”
苏夫人怒极反笑,适才那阴沉的面孔如今竟也和煦了。
只是瞥了一眼陈氏,那眼神中闪过狠厉。
陈氏意会,清楚夫人脾气。转身便从暗格上拿下一块一寸长半寸宽的竹板来,对着福熙的小脸左右开弓。
竹板落在脸上的声音巨大,便是外头秋风呼啸也遮掩不住半分。
福熙银盘般的小脸顿时红肿,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面目骇人。
竹板扇脸的声音围绕在安柒耳边,她心中竟是比自己挨打还要难受。
她跪地苦苦哀求,只恨不得磕头求饶。
“母亲母亲,你就饶过她吧。”
听她这般说,苏夫人格外温柔的伸手抬了她的胳膊。
面容和蔼,眼中却是深不见底的寒冷。
“奴才便是要教训才会听话,你不会,母亲自然要帮你。”
啪,随着一声极重的巴掌声,安柒身边飞过一团白影。
定睛看,陈氏竟是将福熙的牙硬生生打断半颗,还缠杂着血丝。
“福熙!”
安柒甩开苏夫人的手,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将满脸是血的福熙抱在怀中。
福熙被打的神情已经有些恍惚,却在看见安柒护住自己的一瞬间咧嘴笑了。
这一笑,她是不想让小姐担心。
却没想到口中的血流的更多,血将安柒衣裳染红,触目惊心。
“少夫人最好还是离得远些,否则奴婢下手没轻重的,怕伤着你。”
陈氏冷笑,将一只满是茧子的手递到安柒跟前。
“若真要打福熙,便连我一起打。”
安柒咬牙,将怀中满脸是血的福熙抱的更紧。
福熙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好友,岂能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
陈氏顿住手,瞥了一眼苏夫人。
苏夫人挑眉,随手捧起手炉。
陈氏心下了然,一双小眼睛越发得意。
未经分辨,竹板便狠狠落到安柒脸上,比适才打福熙的还要重。
安柒吃痛,嘴里觉出一丝血腥。
“小姐……”福熙伸手想去帮安柒拦,却早就没了力气。
“没……”
安柒后面事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又被陈氏的巴掌扇的侧翻在地。
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发髻早已被打的歪斜,珠钗步摇散落一地。
猩红的鲜血一滴滴掉到地上,染成了一摊血花。
整个人缩做一团如同流浪的小猫,没有半分千金夫人的尊贵模样。
“少夫人身娇肉贵,奴婢倒真是不敢下狠手了。”
陈氏一边嘲讽,一边将手高高举起,正要继续往安柒脸上招呼。
带着劲风的竹板朝她打来,安柒心口一滞,身子支撑不住。
在竹板落在脸上之前,便如同一团软泥般瘫软在地。
“小姐!”
身旁福熙用尽全力的嘶喊,听着锥心刺骨。
却好似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安柒……”
声音微弱,安柒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