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咧嘴一笑,眼也不看的将手中烟盒往后面一扔。
“老郑,真是我婆娘,她到底咋啦?”
老郑就往楼梯间移移:“这边来,这边人少,不要堵起了,耽搁病人就医。”,一聊之下,菊花和众人都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原来,医托猖獗,非同一般。
冲着区人民医院这块金字招牌,长期以来医托儿们,就坚韧不屈的与保安周旋;更因为私欲利益的驱使,院中一些有处方权的主治医生,与医托儿内外勾结,开大处方和高处方。
一时,搞得乌烟障气,民怨沸腾,举报信检举揭发信雪片般飞到医院的上级主管部门。
然而,尽管连连打击劝阻,医托儿却死战不退,直是弄得院方没招。
最后,只得与医托儿达成协定,托儿们在门外,院方不管;进了大门,扭揪或叉将出去。
不知祥情的菊花一进了大门,就鬼鬼祟祟的往这个人身边凑,朝那个人背后躲,当然就被严阵以待的保安们,当成了越界和不懂规矩的医托儿了。
话明其散,老郑笑眯眯侃到:“真是差点冲了龙王爷,大牛,你小子酷哦,有这么一个漂亮婆娘。”
大牛没笑,而是忙忙的把菊花揪到一边:“菊花,你生病了?”
“没呢。”
“帮别人排队掛号?”
“不是。”
“那你怎么跑到医院来啦?”
大牛揩搔着自已耳朵根闷闷的,忽然露出了极端高兴的神色,竖起一根指头:“哦,我知道啦,知道啦。”
“你知道个什么?”菊花拿起自已手机瞅瞅,她总觉得有谁要打电话来。
“你是不是有啦?”
“有你妈个屁?”
菊花生气的将大牛一推,手机就响了:“谁呀?”,“菊花板吗?”是谢幕。“是呀,是我呀。”,“小妹出事啦,小妹死了,你知道不?”
菊花差点儿跳起来:“什么?肖何死了?多久?”
第28章 凡尘琐碎
虽然在手机里呵斥了大花,可放下电话的淑花,却想起来就感到晦气和担心。
唉,怎么又要和警察打交道?
呃呃,警察这东西离不得又近不得,离远了,坏人猖獗;近了呢,自已倒霉。上次所谓强暴一事的余波还未了,现在又要面临警察的询问啦。
小花呵小花,你怎么这样经不起问呀?
你还张牙舞爪的说“老爸最欢我啦,我要什么,就有什么。”哩?
唉唉,要是生在过去的革命斗争年代,你一准是个女叛徒,你怎么不当那个唱红梅赞的江姐呀?哼,讨厌!可埋怨归埋怨,还得面对现实。
没说的,小花当了女叛徒全招啦,警察马上就会出现在门口的。
没事儿,我也不犟嘴,乖乖儿跟着起走就是。
只要我态度端正,全说了,我想会没事儿的。淑花在心里自嘲着,屁股一斜,右臂碰到沙发背上,疼得嗤牙咧嘴。
她这才发现后果很严重。
今上午在大花店里被那耍泼的骚货推倒在地,原以为疼疼就过去了。可现在,怎么疼得揪心哟?真是屋漏偏遇当头雨,眼看要坐牢了,手却剧烈的疼了起来。
再想想下午和张良一起在商场,手虽然时不时的有点疼,却以为咬咬牙就算了。
早知如此,不如当时就跑到药房弄点药吃,怕还要好些……
都是这张班长,偏要拉着自已抒情。哎哟,淑花捧着胳膊肘儿轻声呻吟起来。咣当!门被推开,老妈开门进来,一缕明亮的楼灯光照亮了黑暗的屋子。
门复关上,啪!老妈拉亮屋里的开关。
灯火通明下老妈一楞。鞋也没脱就匆忙跑了过来:“淑花,你这是怎么啦?”,疼得满头大汗的淑花无力的摇摇头,“右手怎么啦?快,让妈看看。”
老妈着急的捏捏淑花右臂,失声叫苦不迭。
“哎呀,都肿啦?淑花,你自已摔的?怎么会弄成这样?”,淑花呻吟到:“给我一杯水,我渴。”
老妈又急切的跑到厨房,倒杯凉白开又跑转来,一手扶起女儿,一手把水递到她嘴巴,淑花张开嘴唇,咕嘟咕噜一气喝下。
老妈将淑花小心的放下,跑到厨房一阵翻腾,拿着小半瓶子红花正骨水跑出来,忙忙碌碌的替女儿涂上;等稍干,又像刷浆糊般给淑花涂上一层。
这么一折腾,淑花感到疼痛有些减轻,这才发现已是晚上八点过了。
看得出来,女儿的受伤让老妈十分着急,同时也很高兴。因为靠了它,终于打破了母女俩之间的沉默不语,她又可以在淑花面前唠唠叨叨啦。
“你呀,满二十啦,一天就这样无聊的玩耍虚渡时光吗?年轻轻的,总得有所打算啊。你看人家蓉容,和你一样大,可现在入党提干的,听说是什么局里的第二代接班人呢。”
淑花闭闭眼。
隔壁家的蓉容是和自已一样大,可人家老爸是局座,老妈是区妇联主任。蓉容承着老爸老妈的人脉风水,高中一毕业,就被特招进了老爸战友的局本部,据说是带薪带职攻读大本呢。
还有,人家老爸老妈相亲相爱,一家三口和和蔼蔼……
“你哪来钱买的新衣服?”
老妈拎着那件春秋装瞧瞧,又看看,忍不住把衣服在自已身上比比,扭来扭去的细细瞅着,居然脱口而出:“这衣服像是给我买的,真合身。”
“就是给你买的,穿上吧。”
淑花也不知咋的,顺着老妈的话头就回答:“合身吗?”
“合身合身,真合身。”老妈就脱了旧衣服,穿上试镜。
看见过母子俩的同学都说,淑花和老妈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像一对姐妹。所以,母女俩的衣服一直都是彼此相互试衣替代。
风雨如晦,这二年来,艰辛在老妈脸上刻下皱褶,可身材,却没多大变化。
当下,多年没买新衣服的老妈穿了春秋装,看着自已在镜中的倩影,高兴的转过身:“好看吗?”,淑花点点头,不管怎样,老妈毕竟是老妈,蜇伏在心底的亲情突然间就战胜了敌视。
淑花发现,和蔼竟然比愤恨让自已放松,那就放松放松罢。
年轻轻的就紧张得要死,还不就成了怨妇和老太婆啦?
老妈比试一会儿,又脱了下来,轻轻折叠整齐放在淑花枕边:“还是你自已穿吧,妈已经老啦,新不新衣服无所谓。可你正年轻,鲜花一朵呢。”
老妈虽然是随口一句话,可让淑花大为感动:毕竟是母亲,是世界上唯一时时刻刻真切关心着自已的人啊!这样想着,脸色和蔼了许多。
一直偷偷斜窥着女儿的老妈,这才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自女儿高考失利,和早已离婚的前夫一直努力掩饰的假像不戮而破,女儿就没原谅过自已。想想心中也有愧。
高考失利后的女儿正需要父母的关怀,却碰上了这种难言的事儿,岂能不恨自已?
二年多来,青春期的女儿反叛盎然,事事相抵,恶语相向,令人伤心。不过,女儿再不懂事也是自已身上掉下的肉呵,岂能以错对错,火上添油?
现在好啦,二年多的委曲求全,终于换来了女儿的谅解,这太好啦。
“淑花!”
老妈走上来,一下抱住了女儿,无语而泪流。淑花呢,突然被老妈抱住,一时挺觉难为情,涨红了脸蛋。母女俩就这样沉默不语的相抱一会儿,骤然的手机铃声,让二人同时一惊。
老妈起身,捋着滑下的鬓角,幸福地瞧着女儿。
淑花打开手机盖,定定神,轻声问:“你好,你是谁?”
“我是丁烯呀?还记得吗?”,淑花皱皱眉,丁烯?丁烯是谁?“谁呀?我不认识你的。”,“小姑娘,你忘啦?今天上午,洗衣店,你被推栽了。”
哦,是他,就是那个泼骚货的男人嘛。
淑花大喜,提高了嗓门儿:“我正要找你呢?你倒找上门来啦,哼哼!”
淑花突然多了个心眼,警觉的问:“丁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淑花姑娘,自你被我老婆推倒后,我一直于心不安呢。那洗衣站坚硬的水泥土,不注意一下栽倒, 再怎么着也怕要擦破点皮吧?下了班,我就到洗衣店一打听,这不。”
丁烯不紧不快的说着,淑花觉得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磁性。
“你现在怎么样?胳膊肘儿好点了么?”
“好点了?正疼呢。”淑花生气的喊到:“整个右臂麻麻的,像不属于我自已的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我现在不是投案自首来了吗?哈哈哈!”
丁烯在那一边爽朗的笑着,笑声像从他胸中发出来一样浑厚。
“你的情况,我已了解清楚。放心,淑花姑娘,真有个什么,我会对你负责的。现在,我先替我爱人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淑花红了脸,彬彬有礼,谈吐清新的丁烯,顿时让淑花觉得自已在他面前矮了一载。这才叫素质和文明,说话有礼有节,情绪自然平稳和不动声色的克制。
相比之下,自已,嗨,真要注意呢,莫要让人瞧不起呢。
“淑花,谁呀?”
一旁的老妈听得似是而非,忍不住追问:“是谁呀?”,淑花移开话机,习惯性的对老妈瞪瞪眼,又一呶嘴巴,换上微笑:“”一个朋友聊聊,妈,你自已忙吧。”
女儿的变化和克制,老妈看在眼里,当下轻轻一抚女儿脸腮,进厨房忙忙碌碌去了。
“也没什么,她也不是故意的,在那种情况下,也可以理解,对吧?”淑花柔柔的对着话筒说:“丁烯,我怎样称呼你呢?叫老师,可不可以呀?”
丁烯哈哈大笑:“随你随你。不过,老师我不敢当,我比你大,随你叫什么都行。”
“那就叫丁叔叔吧!,简称:丁叔!”
淑花淘气的卷着舌头:“丁叔,可以吗?”,“丁叔?”丁烯在那边沉吟着:“丁叔?丁叔?我怎么总觉得有点港台片的江湖味噢?我不是一呼百应的黑老大哦!”
淑花一下笑了,顿时感到自已和丁烯的距离拉近许多。
这丁烯。虽然看不出实际年龄,可这一句话却透露出了他的俏皮和年轻。只有年轻俏皮的男人,才有如此敏感和生趣。
“那,那就叫你丁丁猫,怎么样?”
淑花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又顺口又好听更好记,怎么样?”
“丁丁猫!好呀好,我就是丁丁猫。”丁烯快乐地笑到:“丁丁猫问候淑花姑娘,你右胳膊到医院看没有?涂药没有?别看一个小小的摔疼,不注意,保不准会发展成为一个大问题哟。”
淑花的心猛然一紧,丁丁猫提醒得对,也提醒得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