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你配……”
话还没有说出口,皇上又是咳嗽,止不住的咳嗽,他连忙拿起手帕捂着嘴巴,许久打开手帕时,里面全部都是咳出来的血。
“蓝予熙,他既然已经说出口你何不迎着他?”苏婵钥皱着眉头说道。
他本就时日不多,心中要再有一个梗,那便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蓝予熙垂眸,他心有不甘,可是没有办法,前有皇上试压,后有娘子威逼,他只好答应。
但也意味着他和皇上的关系破裂。
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能和善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一年过的着实的忙碌,苏婵钥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皇上的专属御医,或许是现代人爱国思想太过于根深蒂固,以至于她很可怜那个慕容清,尽心尽力的用各种药材吊着他一口气。
毕竟身体是青山,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慕容清的嫡长子被封为太子,一个本该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子,从圣旨搬下来的那一天,就意味着他失去了这些。
皇上也是怕自己哪天就走了,于是严格要求太子,闭着他接受自己一生所学的东西。
那日苏婵钥煎好了药,去寻慕容清,得知他在东宫正在考察太子殿下的功课,这药凉了药性也会变,因此苏婵钥忙不迭的到了东宫,宫里的人都认识她,于是便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让苏婵钥入了屋子。
她本是没有想偷听,但是在当她走到门口时,听到了慕容清的暴怒声。
“佛教只是统治人的一种思想的工具,其中的真假你不必去辨认,这就是治国之道!”皇上怒声说道,听起来还重敲了什么东西一下。
小太子不以为然,他稚嫩的声音里却带着急切辩论的意味。
“佛说人有来生,今生的吃苦勤勤恳恳,来世便能有好生活,可来自西洋的师傅说,人没有来世,好人入天堂,坏人入地狱,两者说法皆不同,到底谁是对的?还是两个都是错的?父皇自幼教导儿臣,要知事实明道理,不可一味的去相信一件事情,如今父皇却食言,想要屈打成招!”
苏婵钥听的一愣,小太子居然有这种觉悟,要知道这个思想在这个时候算是很前卫了。
但是皇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这是东西都只是统治的工具。
这样老百姓在艰苦的生活中,面对着统治者的压榨便不会有谋反的想法,因为他们将幸福全都寄托给来生。
皇上似乎要说些什么话,但是替代的确是一声比一声高的咳嗽声,苏婵钥在门外听得眉头一皱。
“父皇,儿臣不该与你争辩。”小太子着急又内疚的声音响起。
待到皇上咳嗽声停止以后,便听见皇上说,“朕是不是对你太过于严格苛刻?你会不会怪父皇?”
小太子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儿臣正在努力的学习,可是有些东西儿臣不懂分不清,儿臣不怪父皇,只想父皇能够健健康康的陪着儿臣。”
苏婵钥听的好是心酸。
一个父亲因为身体的原因努力的教会自己孩子使用各种的武器。
孩子也在认真的学,只是有些东西他接受不了。
唉,为何苍天不能嚷小太子再大点,或是说让皇上的身体再好一点?
手里的药透过瓷已经没什么温度了,苏婵钥赶忙敲了敲门,在外听久了药都要凉了,可别误了药性。
“草民苏婵钥求见。”
“进来。”
苏婵钥得令以后便进去了,小太子正坐在桌子旁边脸是红的。
“皇上你的药。”苏婵钥行了礼,双手呈上药,皇上自然的接过,道了句,“有劳苏大夫了。”
苏婵钥就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直到看着皇上将碗里面的药全部喝干净。
皇上见她不走,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回答道:“边疆战况吃紧,前线传来快报,蓝将军所向披靡,西戎虽蠢蠢欲动但也会消停上一段时间,他安好,苏大夫不用担心。”
“谢皇上。”苏婵钥行礼说道,她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蓝予熙了。
西戎在边疆蠢蠢欲动,他被派去做了将军,皇上这边需要有人照顾,不然苏婵钥跟着去当军医她也是愿意的。
虽然苦了点,但是却不用饱受这相思之苦。
“朕很对不起你们两口子,因为朕的国家而被破居两地,等蓝将军班师回俯,朕定当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谢皇上。”行完礼以后苏婵钥便抱着药缸离开了,临走前她多看了一眼小太子,他正在低头很认真的看书。
苏婵钥笑了,小太子是个可爱的孩子,她不止一次的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前几次中其实也听出了小太子的不满,但是他是个孝敬的孩子,因此才耐着性子的学习。
真好,事情若这样发展的话也不错。
苏婵钥这么想到,然而当你觉得生活还不错的时候,生活总是当头一棒,告诉你不是这样的。
天气渐凉,苏婵钥一直在算什么时候能离开。
结果,皇宫里死了一只野猫,不知怎么地,病菌传染的快,那野猫的尸体没有掩埋,于是成了一场大病的源头,先是由宫里面的动物传播,随后变成了人的传播,来的悄无声息,几乎是一夜爆发。
宫里面的好多娘娘都被传染了,这件事情爆发以后苏婵钥第一个跑的就是皇上的地方。
然而她刚想起,慕容清身边的小太监便急匆匆跑过来传召,皇上感染了!苏婵钥拎着医药箱火烧火燎的去了皇上那边,到的时候皇上已经紧闭双目的晕了过去。
苏婵钥当时就很气,怒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皇上的?”
她好不容易养着的身体,现在又要一命呼呼过去,这让她很是心痛。
“苏大夫这也不能怪奴婢,这皇帝身边的人为了确保安全都是不随意……”
“行了别唠叨了,我要给皇上施针你们出去不要打扰我。”苏婵钥语气不和善的说道。
就知道推卸责任,等这小太监叨叨完,以后皇上就救不回来了。
到时候,弑君之罪谁担着?
几套针法下来,苏婵钥又叫人熬的药,宫殿里面进进出出忙活了有两个时辰吧,皇上才醒了过来。
苏婵钥检查了一下他的身子,手臂上面有不少的水痘,病毒性传染,整个人还是在发烧。没有办法,发烧其实是身体抵抗的一种信号,抵抗力不好的人就会这样。
“皇上。”苏婵钥轻叫了一声唤回了皇上飘远的意识。
“朕这是在地府?”他声音听起来飘飘悠悠的,好像在梦呓。
“不是,草民是苏大夫,皇上在自己的寝宫。”
他听到了以后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苏婵钥知道他是醒着的,干脆就不让他再浪费力气说话,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她叫人好生照顾以后便去了御医院。其实她心里面很窝火,民间的百姓要是自己家里面出了个御医,那得把自家的医术夸上天,可是就苏婵钥看来,这些御医的医术还不如她以前实习的水平 。
差到什么程度?
明明都已经找到病源了还能让疾病传染,直接传到了皇上那里去。
去的时候御医院里没几个人,都被派出去照顾那些娇滴滴的娘娘们了。
“御医院听令。”
苏婵钥站在院子里面说道,少顷所有的人都集合在了院子里面。
先前因为苏婵钥需要人手为皇上熬药治病,所以皇上特意给了苏婵钥可以随意召令御医院里人的权限。
他们自是也认得苏婵钥。
“宫中爆发疫病,凡是御医院里的人得空便要给宫里各处消毒,将病人的衣服全部烧掉,并按照我给的药方配置草药,给没有得病的人喝下去,预防传染。”她站在那里,不算高的个子站在一大群男人面前,没有丝毫的畏惧,身上发出令人想要臣服的魄力。
是苏婵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气质,在宫里人前人后忙着,她也改变了不少。
“是!”众人行礼。
于是这场人与病魔的大战就如火如荼的开始了,但并非是一帆风顺。
那日众人来到了秋婕妤的宫殿里,她本人染了病,按理说她吃了药再加上宫殿里面的消毒,病情应该有好转。
但非但她本人没有好,伺候她的人一个个也病倒了。
苏婵钥想着这人应该是藏着什么。
通过威逼利诱,终于在一个贴身伺候秋婕妤的侍女口中知道。
原来在野猫尸体没有发现的时候,秋婕妤曾不小心碰过,而她那日去花园里面为的是偶遇皇上,穿的衣服是皇上赏赐的那件。
回来她因为野猫尸体吓得不轻,患了病但当时穿的衣服却没有扔,洗干净了以后便放在了柜子里。柜子里那种地方最容易滋生细菌。怕是秋婕妤所有的衣服都不能穿。苏婵钥知道这件事,当即冲进去要烧掉那些衣服。
“你们谁敢动我的衣服!胆子不小!”秋婕妤站在那里说什么也不让别人碰她的柜子。
瞪着一双大眼睛,谁靠近就瞪谁。
身边没有一个侍女是帮她的。
“秋婕妤多有得罪,来人,把她拽过来!”苏婵钥吩咐的说道,顿时两个干粗活的嬷嬷便把秋婕妤拉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