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未到，沈若晗就提前到达了卡尼雅西餐厅。
她在服务员电话的领路下到了座位上坐下，等了好一会儿，吕总才姗姗来迟。
沈若晗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对面墙壁上的挂钟。
八点十五。
对方足足迟到了十五分钟。
“不好意思啊沈总，前面刚开完一个会议，耽误了点时间。”
吕总走过来后，道了声歉，面上却笑眯眯的，看不出多少诚意来。
话落，便在服务员拉开的椅子上坐下去了。
沈若晗不着痕迹地收回刚刚要伸出去打招呼的手，面色如常地微微一笑，道：“没事，说起来，还是我占用吕总的休息时间了。”
“那倒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个层次和身份的人，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时间。”
吕总姿态随意地说了句，便扭头吩咐一旁的服务员：“先上一瓶红酒来，要达拉·瓦勒玛雅干红，冰镇。”
“先生，达拉·瓦勒玛雅干红我们餐厅还有14年份和16年份的，您要哪个年份？”
“就14年吧。”说着，吕总看向沈若晗，问道：“沈总觉得如何？”
沈若晗微微笑了笑，道：“吕总拿主意就好。”
吕总挑眉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看了眼服务员，道：“尽快送过来。”
“好的，先生。”服务员点头，态度礼貌而不失温和，问道：“那请问您和沈小姐是现在点餐还是？”
“先送酒。”
“好的。”
这家餐厅里，为了让客人有一个更好的用餐环境，服务员是没有佩戴对讲机的，因此服务员在应声之后，就亲自走开去取酒了。
吕总视线这才重新挪回到沈若晗身上来，道：“沈总瞧着比我前些天在电梯里碰到时，好像又要瘦不少，是开公司压力太大吧？”
沈若晗摸不准对方说这话是单纯跟她聊天还是什么，却还是态度温和地回答了。
“也还行。如果说没有压力，那肯定是诓吕总的。不过要说压力特别大，那倒也没有，之前有做一系列准备。”
吕总点点头，似乎是挺赞同她说的这番话的。
“看来沈总是非常想做一名新时代成功女性了？”
沈若晗微愣，随即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吕总再次点头。
只不过，紧跟着就转了话锋。
“新时代女性可不好做啊。”
沈若晗微微蹙眉，一时没接话。
吕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女人主内不是挺好的，干嘛非得往男人的战场上凑热闹？”
沈若晗眼皮微跳，再一次不知道该回复点什么话。
她目光隐晦地打量了这位吕总一眼。
方脸，五官端正，眉眼开阔，但唇边那缕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整张脸总跟笑面虎一样。
斟酌了几秒钟，很快，沈若晗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道：“这个看个人志向吧，家庭主妇也不一定非得是女人才能当。”
“难不成还叫男人去拖地做饭给小孩喂奶？”吕总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脸上表情古怪。
听出了这位吕总话里的不屑和不可思议，沈若晗这会儿总算摸清楚他大致是什么人了。
极度自私的大男子主义者，且非常看不起女人。
她心里生出了些不喜，敛了敛眸，语气平和道：“这些事情，有挺大一部分男人都做得到。”
“窝囊。”吕总不屑地嗤了一声，见沈若晗朝他看了过来，耸了耸肩，道：“恕我直言，这样的男人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男人。说实话，现在这个社会啊，体质还是出了问题，女人像个男人在商场上争来争去，有些男人却像个女人龟缩在家里。”
沈若晗眼角轻微抽搐，十分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今晚“约饭”的目的是达不到了。
对方三观明显跟她不是一致的，就冲对方这么看不起在职场里打拼的女人，她让对方行行好挪个地显然不现实。
沈若晗被膈应得不轻，不免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带着陆泽一起过来的。
“沈总好像并不赞同我刚才说的话？”
吕总这时觑了沈若晗一眼，开口问道。
沈若晗坦然道：“我的想法的确跟吕总不一致。”
让她认可对方刚才那番言论，实在是难为她。
并且，她有个猜测，就算她假意附和了，对方下一句说不定就是……
——这就对了嘛，沈总听我的，还是把公司解散了回家生孩子比较好。
想到这，沈若晗就恶寒不已。
既然怎么样都达不到今晚的目的，倒不如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意见摆出来，心里还能稍微舒坦些。
“您好，两位，红酒到了。”
服务员甜美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吕总便暂时压下了那抹对沈若晗嗤之以鼻的情绪，看了过去。
见红酒瓶放在一个装了许多碎冰块的大玻璃盅里面，隐约能看到盅中散发着的冷气，他心情这才稍微好点。
“冰镇了多久？”
“六分钟。”服务员回答道。
“够了。”吕总神色微微愉悦。
沈若晗瞧在眼里，便问道：“吕总很喜欢品红酒？”
“当然，没想到沈总看出来了。”吕总耸肩一笑，说话时的语气似乎都轻快了几分：“红酒能让人心情愉悦。”
见状，沈若晗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来了。
她卡里还有一点钱，陆泽应该也还有些积蓄才是。
把他们俩的积蓄都拿出来买几瓶红酒给对这位吕总，是不是能把对方哄到高兴，答应挪地儿？
只不过，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被pass掉了。
几万块、乃至十几万块钱的红酒市面上很轻易就能买到。
而那些真正能让“瘾君子”狂热的红酒，先不说价格贵到离谱，最关键的是她和陆泽也不大可能弄得到啊。
沈若晗不打算在这位三观有问题的吕总身上废这么大心思。
“沈总，我们碰一杯。”
服务员已经给两人倒好了酒，拿起菜单正要让他们点餐时，吕总率先一句话插了进来。
他矜持地举着红酒杯，看着沈若晗，语气没有一点要征询沈若晗意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