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辰时,准备与女帝一同回南越的顾梵一众人马,已经完全准备就绪。顾梵走出顾府的大门,下了高高的台阶,再度回首看向顾府威严门面,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的她已经嫁为人妇,想要再回到北秋来住的几率基本可以算做为零,好在最后这一次回来,顾梵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说也不枋回来这一次。
看着顾府上大大挂着的顾字,顾梵心中还是动容,就在韩靖欢叫她上马车时,顾梵撩起了裙摆,朝着顾府正门的方向双膝一屈跪到了地上。
顾梵朝顾家三拜,不知道这三拜包含多大的意义:
“双岁回门之期至,再归故里恐来之坎坎;就此斥离三回地首,不枉为‘顾’二十六年……”顾梵大声喊着,随后没有一丝不舍的上了马车。
韩靖欢将顾梵裤子上的灰拍了拍,一众人马便前往北秋城门处与女帝会和。
在顾梵走后,顾府的大门里顾言升将头探了出来,只见他两行老泪,怀揣了无数对顾梵的亏欠,还有今生再无缘相见的遗憾。
顾梵同女帝在城门处会和,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下,顾梵和韩靖欢坐上了女帝的马车。瞧见了女帝充血的双眼,顾梵坐到女帝边上,拉起了她的手:
“娘,你昨天没有睡好吗?眼睛红成这样。”
女帝笑着拍了拍顾梵的手,昨晚从顾府回到宫中,女帝完全没有一丝的睡意,当年的感情不过一年的时间,女帝却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都断送掉。
现在她的身份和顾言升根本没有一点符合的可能,女帝与顾言升诀别,也是对自己这一生唯一一段感情的告别。
见女帝不语,顾梵也没有纠缠着她继续问下去,突然想到了手上的镯子,顾梵撩起了袖子,将那个玉镶金的镯子露了出来。
女帝看到了镯子,微微笑了笑:
“还以为这凤求凰早就丢了,没想到顾言升竟然真的给了你。”
“这镯子是他和我说明真相那天晚上给我的,他说这是你留给我的。”女帝抚摸了一下这个玉镯,心里一直担心的事情,似乎得到了一些松缓。
南越距离北秋比东靖离北秋稍微近了些,一众人浩浩荡荡在路上走了近二十天,终于到达了南越皇城,一众人抵达皇宫后,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晴天霹雳。
女帝前脚刚刚回到自己宫殿,一直帮着她打理朝政的自己亲弟之女王季夏将早在二天前,北秋一封快马加鞭的信交到了她的手上。
没来的及给接驾的众人介绍顾梵,女帝已经被信的内容震惊,信的内容严重的刺激到了女帝,女帝看完信后,一口血喷出。
顾梵担心女帝身体,一把将其扶住,而王季夏将信拿过来这才得知,顾家在女帝他们出行后的第二天夜里被人放了一把火,大火着了一宿,等火被扑后,全府上下除了回了娘家的顾夫人无一幸免。
王季夏开口将信念了出来,顾梵听后扶着女帝也有些恍惚,不过好在女帝的女侍卫和韩靖欢站在二人身边,同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二人。
一切来的都太过突然,没有给人一点消化的时间,顾梵回想着大半个月前离开顾府的那日,自己三叩首于顾府正门前的决别,没有想到不是关于见面之间,而是关于生死。
顾梵在这一刻就觉得人命才是这个世间最脆弱的东西,女帝病倒,顾梵崩溃,虽然这顾家对待她们娘俩没有尽到一分责任,但好歹一个是付出了爱情,一个身上流着那家的血。
当天晚上,顾梵守着持续发热晕厥的女帝一夜,第二日她便同韩靖欢商议,回北秋去给顾家所有人风光大办丧礼,顾家两个晚辈也都不在世了,所以顾家除了那个正室的夫人,再也没有别人能够送他们最后一程。
从信中可得,顾家所有人尸体都已经烧焦,完全看不出来谁是谁,但是顾梵还是想回去给他们所留下的生前的一些东西放进祖墓,这也不枉费顾梵对顾家最后能做的些事。
女帝持续昏迷,顾梵的做法也没有同女帝相商,第二日,顾梵、韩靖欢只带了陈子秋与侍戈,一行四人快马加鞭赶回北秋。
回到北秋之后,顾梵见到因为失去至亲已经疯掉的顾家夫人,顾梵心中感慨,这世间的因果报应自己真的是看了淋漓尽致。
北秋皇帝得知顾梵回来,为了安抚顾家发生的一切,晋了顾言升为侯爷,而顾家世代承袭爵位,顾梵知道北秋皇帝的用意,顾家没有男丁,就算这旨意赐下来,和没赐那是一样的,不过是给了顾家最后保全了颜面。
顾梵回去后,在已经烧塌的顾府门前搭了灵棚,七日七夜顾梵一直守着,最后在府中找到顾家老夫人与两个顾家小姐的发钗一类,而与顾言升的同僚,也从宫中他们办公的地方,拿来了一套顾言升的官服。
顾梵守丧的七日里,不少大臣都到了顾家门前行礼送别,而也有不少百姓,知道顾家遭受此难,所以对于平时也爱对百姓施舍的顾家,也都相继过来送了不少葬礼该送的东西。
七天里,白治、陈远先一直同顾梵在这里守着,韩靖欢、陈子秋、侍戈三人也是寸步不离。或许老天也为了顾梵的所作所为感动,雨自打第一日便下个不停,但总是淅淅沥沥一直没有大。
因为事情出的紧急,顾梵找不到棺材铺弄四个上好的棺材,好在皇后怜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四副棺,这才让四个只放有遗物的棺材,在适当的日子下葬。
顾家的消息传的很快,在书信被送往南越的时候,东靖这边也是得到了消息,韩照得知后也是有些坐不住,顾家生变一事太过荒唐,做为自己弟媳的婆家,韩照也是派了纳兰信与纳兰初之,当即前往北秋。
就在顾家下葬的前一天,东靖的人赶到了北秋,也为顾家的白事添加了一份阔气。
下葬当天,一直下着的雨骤然停下,顾梵捧着顾言升的灵位走在最前面,几日未曾休息的顾梵,每一步走的都很恍惚,好在陈子秋一直从旁扶着,这才没有让顾梵摔倒。
顾梵心中没有多么伤感,但是还是时不时传来阵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