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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三人和伙计、宝福一路行来。张天强有意考考宝福,就靠过去问:“宝福啊,定光佛是我们客家人的保佑神,给我讲一讲他的故事好不好?”
宝福小脸上很是得意:“这我知道,狮岩本来是何仙姑的道场,定光佛在这里驯服了猛虎,降了大蛇,何仙姑就把狮岩让给定光佛了。”
伙计在一旁接口:“后来定光佛经常为大家排忧解难,就成了我们客家人的保护神了。”
三人听到这里,看见伙计和宝福走到前面去了,都有些触动。
张天强担忧地说:“我们这一走,纸槽也没有人管理了……”
刘家梁安慰他:“那也没办法。不过现在古堡经过这么大的变故,而且现在的世道也不太平,我看古堡的雕版印刷会受很大的影响,纸槽停一停也没什么。”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我们这是越狱……”张天富话还没有说完,刘家梁赶忙打了他一下,并在口中做了一个“嘘”的制止动作。
“大武,以后说话要注意点!”刘家梁看了看四周道。
“什么回去倒不用担心,现在这世道很不太平,官府里那些当官的一换,时过境迁,我们回去就好办了。”张天强想了想道。
“墨香堂出事那天,你应该和那个钦差说说,让他帮忙把我们放出来。这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觉得就是李耀本干的,不然谁会诬陷我们勾结土匪。李耀本的阴谋一再被我们破坏,一定是恼羞成怒,因此陷害我们!”刘家梁看着他。
“我被从大牢里带去见敏浩月的时候,知道他是钦差,我已经想到要把我们的冤情和他说一说,可惜没有足够的时间。”
“真是阴差阳错!”
……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定光古佛庙。五个人随着一些烧香拜定光佛的人,慢慢登上岩前的狮岩,他们看到了定光佛的塑像前的善男信女。
五个人都分别上了香。
张天富低头小声念:“保佑我家里一切平安!”
刘家梁低头小声念:“保佑我娘健康长寿,此去一路顺利。”
张天强低头小声念:“保佑我爹我娘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保佑我找到江爱真!我一定会来还愿!”
宝福在一旁听到了张天强的低语,插嘴道:“大哥哥,你要找到的江爱真是谁啊?”
张天强有些尴尬:“啊……是一个熟人啊。”
“什么熟人啊?”
张天强拍拍宝福的脑袋:“以后再告诉你。回家吧。”
五人一行从狮岩下来后,张天强不时从路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呜呜练习。
刘家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天富:“大武,你说说,这江爱真要是和胡建礼一起走了,他们会到哪里去?”
“这……我可不知道。”张天富摇头。
“天强佬,你说呢?”刘家梁转向张天强。
张天强停下口里吹得树叶,不由有些惆怅:“嗨……我要知道就好了!”
“这天南地北的,找个人那可真是大海捞针。”
“虽说是毫无头绪,但还是有迹可寻的。”刘家梁想了想,一笑。
“毫无头绪,怎么说又是有迹可寻?”
刘家梁看了一下那两兄弟:“就是说我们可以推测一下,他们会往何处去。”
“这不等于没说吗?”
刘家梁看着他们:“就像我们一样,他们也都没有出过门,我们会往哪里去,就可以想一想他们可能也会向哪里去。”
“他们也会到潮州?”张天强突然停住脚步,点着头:“对!我怎么没想到呢!爱真熟悉潮汕与汀州府的生意来往,可能会和胡建礼沿汀江而下到达潮州。”
“大哥哥,你们要到潮州啊。”宝福又插进来问
“对啊。”
……
这边,胡建礼拼力背着江爱真,大汗淋漓,两人来到汀江边
“好啦!放我下来吧。”江爱真还是大小姐味道。
胡建礼气喘吁吁:“这都到……汀江边了,前面就是水东桥码头。”
“好啦好啦,鞋也换了,你就放我下来吧。”
胡建礼蹲下身把江爱真放了下来。面对风光旖旎的汀江景色,胡建礼一时兴起,随手从边上的书上摘下了几片树叶。
他们来到码头,付了钱,登上了船。两人坐船沿汀江顺流而下,一路风光无限,两岸山歌迭起。
……
男:“日头照眼看唔真,对面阿妹是乜人。有情阿妹过来料,无情阿妹莫转身。
女:“难舍情郎来寻郎,嘱咐我郎莫心慌。几大事情我敢做,船大自有海来装。
男:“我今出门去过番,阿妹心里爱放开;莫做过番唔晓转,日后还来再团圆。
女:“郎今走了妹艰辛,日里无双夜单身;看到别人有双对,眼水汪汪正芳情。
男:“千山万水难见人,莫因过番断了情;三年五载我就转,阿哥一转就行情。
女:“阿哥出门去过番,阿妹送郎在门前。千山万水难见面,远隔重洋转来难。
……
胡建礼被这种山歌对歌感染,取出一片叶子吹了起来。船上的客人被山歌和树叶悠扬的声音感染,有人不由击节和之,有人轻轻哼之。
……
这边,张天强三人搭韩老板的船到了潮州城,一路劳顿,大家已经有些疲惫。
“要不要先安顿下来?”
“我们的盘缠有限,我看还是和之前一样,先找个活干。”张天强道。
刘家梁点着头:“对。这是当务之急。”
这时,前头传来喧闹的声音,有人在高喊“好!好”。三人忙往人多处去,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只见一个高台子上坐着几个清兵头目模样的人,下面有人在试着举起地下的石锁。一个光着膀子的人,单手提起石锁,费尽艰辛走到一条白色的划线前面,然后转头走回,但走到一半就没力气再走了,只好“咚”地放下石锁。“哄——”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可惜的声音,也有人发出了笑声。
最先挤到前面的张天富转头问身边的人。
“这是干什么?”
“没看见啊,这是在招兵呢。”
刘家梁和张天强立刻也挤了过来,张天富忙拉过二人,“这是在招兵。”
“我看进兵营倒是我们安身的一个好去处。”刘家梁想了想说。
张天强也点点头:“嗯。安全得很,不用担惊受怕,就是兵饷没几个钱,没什么挣钱的机会。”
刘家梁看着他:“算盘打得那么精干什么,我们先落下脚再说。”
张天富也同意刘家梁:“军营有吃有喝的,我们盘缠就可以省下来了。”
张天强看了一眼里面,面有难色:“不过,这个石锁对你们来说很容易,我可举不起来。”
“三个人如果不能在一起还是挺麻烦的。”
“这倒是个问题……”
张天强看着高台上一个时而站起,时而坐下的一个把总模样的考官,忽然有了主意。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看。”
三人商量片刻,张天富说:“那我先上。”
看见又一个人提起石锁,但还没走到一半就支撑不住了,张天富立即挤开人群,走上前去,一把抓起石锁,单手提起走个来回,在最后要放回原处时,大吼一声,把石锁奋力举上了头顶,才放下来。“欧欧”——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了大声的喝彩。
刘家梁也快步上前,“嗨”的一声大吼,单手把石锁举过了头顶。围观的人立刻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听到外面喝彩声乍起,大帐内负责招兵的清军游击黎盅粟坐不住了。在知道有了勇武之士,他掀开大帐,走出帐外,正好见刘家梁单手把石锁举过头顶,走了个来回。
这时,一个兵丁推搡张天强让他一边去:“不试的一边去!听见没有,别挡着,一边去!”
张天强反驳道:“哎哎,你怎么知道我不试啊?”
“要试的话赶紧上前!”
“这种蛮力比试没什么意思。”张天强却不上前。
“捣什么乱,滚开!”
“真是狗眼看人低!”张天强突然语出惊人。
兵丁大怒,一把抓住他,推搡了几下,就要打他。刘家梁和张天富忙上前求情。
这边,游击黎盅粟走出来,喝止了兵丁:“慢着!他有什么高招,让他试试!”
张天强整了整衣裳,笑着走上前。
“能提石锁吗?”把总看了他一眼问。
“提石锁有何意思!”张天强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这里十八般兵器任你挑选如何?”
张天强淡淡一笑:“那也只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把总一惊:“耶?我嗑瓜子嗑出一个跳蚤喽。有何高招,亮出来让爷们瞧瞧。”
张天强拱手道:“我出一道题目,如果我赢了,就算我过了如何?”
“你说。”
“大人,你还没答应我呢,你必须答应如果我赢了算我通过才行。”
把总笑了笑:“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赢了,一样算通过!”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快快出题。”
张天强点点头:“好。总爷,我可以把你从台上骗下来,你信不?”
“甚么?你要骗我下来?我就坐这里吗,你骗我下去看看。”
众人齐声起哄。
在大家的哄声中,在众目睽睽中,张天强似乎颇为难,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挠挠头一脸苦笑道:“总爷,我其实没有本事骗你下来,但我有个本事把你从下面骗上去!”
把总闻听,顿时兴冲冲起身下台,走到张天强身边:“我下来了,那你现在骗我上去。”
张天强一脸尴尬的样子:“总爷,你现在不是已经下来了吗?
众人一愣,回过神,惹起一片大笑。游击黎盅粟也不禁笑了,便叫过一个兵丁。
“你给我去看看,这个人叫什么,回来告诉我。”
“喳!”兵丁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