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押着张天强的四方脸等人正在走着,忽然听见后面喊杀声震天,只见一队人马冲杀过来,又有另一队人马和先前那队人马厮杀起来。四方脸也顾不得张天强,四散飞奔。张天强随着逃跑的人群连忙拚命狂奔。到了码头,众人无处可逃,但见有三艘船停靠海边,有人往海边的船跑去,但有人似乎不愿意上那艘船,而乱军瞬间可见,众人慌作一团。
忽然,张天强在人群中居然看见了胡建礼!他立即像疯了似的推开旁边的人,赶上并抓住胡建礼:“爱真呢?!爱真在哪里?”
胡建礼惊奇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张天强疯了似的问他:“我问你,爱真呢?!她在哪里?”
胡建礼指了其中一艘船:“爱真在那艘船上,人太多,我挤不上去。”
张天强一听江爱真已在船上,便疯狂跑向海边,但船已经开出一段。情急之下,他强跃入海中,他狗爬姿势的奋力游泳,因为疯狂倒也迅速的接近了那艘船,众人赶忙七手八脚的把他弄上船。江爱真已经看见张天强的举动,愣愣地站在那边。待到张天强摇晃她的手臂时,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爱真,你怎么啦?”张天强的话一出口,江爱真这些日子所有的艰辛、委屈、愧疚……还有看见张天强为了他不要命的举动,种种感情交织一起,都在瞬间涌上心头,不由自主扑在张天强怀里痛哭起来。张天强先是因为吃惊手足无措,但一下被巨大的幸福感袭击,立即紧紧拥住了江爱真。
在船上的蛇头本来是有意组织人将胡建礼挡在船下,以便能够轻易卖掉江爱真,想不到大家救上来的这人居然又是江爱真的熟人。
“挡住一个,怎么又来一个?”一个蛇头问。
“有点麻烦。”蛇头乙笑笑。
“看来这两个小子是争这个女人,不过刚上来这位为了女人连命也不要,比起下面那个小子,确实更强。”
“船上这小子,可比下面那个难对付。我们要费点劲了。”
胡建礼看见张天强的疯狂举动,不由为自己的怯懦和无能感到羞愧,觉得自己对江爱真的爱确实比不上张天强。看看乱军混战一番已经退去,胡建礼赶紧往澄海县赶去。
大海的行船中,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风平浪静,一望无涯,烟波浩渺。心情极佳的张天强和旁边一个叫谢水科的人闲聊起来。
“谢兄为何去台湾?”
谢水科答道:“我靠给人带信谋生,就是水客。今天上了这艘船是不得已。”
“既是水客,怎么上这艘船是不得已?”
“我最早去过台湾,但是红毛番在台湾是下南洋,台湾虽然也去过”谢水科看了看蛇头,见他没注意,指给张天强看,“这些蛇头经常和海盗互相勾结,我看你带着女眷,要多加小心了。刚才码头那边要不是有一场混战,我是不会上这只船的。”
张天强点点头:“看来这些船都不是很地道,万一碰上海盗怎么办?”
“那就认倒霉吧。一些蛇头也会和海盗勾结,你这样带着一个女的更危险。”
“那也应该想点办法,不能等死啊。”
“如果有人不从或者反抗,海盗会将人推下水淹死,这叫‘灌水’;或者让反抗者被海浪卷走,称为‘饲鱼’;有的会被他们放逐孤岛上自生自灭,叫‘放生’。”
张天强:“我不明白的是,看这些渡海去台湾的人大部分都是穷的丁当响,没了活路的,会有多少财物呢?
谢水科看见一个老大娘在儿子的搀扶下,在船边上透气。
谢水科示意:“你看那个大娘,他和儿子一起到台湾,也有可能就是到台湾就不回来了,多少会带些财物。还有像你这样带着年轻女子的,虽然不多见,但是一旦被海盗遇上,无一幸免,不是被蛇头和海盗勾结将人卖了,就是被强行抢走。你要小心。”
而张天强则低声道:“你看,那个蛇头后面居然还挂着一个铜火铳!
“带着火器的蛇头,一定和海盗有关系。”谢水科说。
……
旅店里,有些疲惫的李庆秀回店之后,怎么也找不到盘缠,着急万分。他觉得不对,偷偷地要溜出去,却被人发现。
店老板喝道:“想白吃白喝?来人,给我把他起来。”
几个人将李庆秀关进了一间屋子。店老板和另外一人拿起李庆秀的包袱相视一笑,打开了包袱,看见银两,不由大喜。店老板奸笑道:“哈哈,还没卖过这么有钱的猪仔!过几天的那条船是下南洋的还是去台湾的?”
“去台湾。”
“好。送他到台湾享福去吧!哈哈哈……”
……
大海的行船上,老大娘晕船,便到船舷边呕吐。儿子回头发现不见母亲,急忙寻找,却看见母亲在船边呕吐。儿子着急地说:“娘,你怎么站到船边了,快回来!”
正当他正要上前,不料一个浪头打来,老大娘一不小心栽入海中溺毙。儿子扑到船边,口中高呼着母亲,嚎啕大哭。
大家安慰着那位丧母的儿子的时候,忽然海面上迎面出现了两艘船。而另一侧,另一艘双桅船也慢慢驶来。
谢水科悄悄地拉了拉张天强。江爱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凑近了听。
谢水科说:“不好!是海盗船!”
果然,两艘双桅海盗船慢慢靠近,将三艘渡海船截住。另一侧,另一艘海盗船却趁机靠近了张天强等人乘坐的船。船上的众人慌张起来。张天强连忙将江爱真拉到自己身后,在船上蘸了些灰土,抹在了她的脸上。
蛇头看见来了另外一伙海盗,也有些不知所措。
张天强低声道:“来的三艘海盗船好像不是一伙的。”
“对。”
两伙海盗虽然都在慢慢靠近,但似乎也在互相观察。张天强等人船上的蛇头神色紧张,大家都在紧张地观察着事态。接着,有两艘船只的海盗船已经靠上了另一只渡海船,海盗们操着倭刀跳了上去,开始了抢劫。张天强拽住江爱真的手,开始紧张的思索。
张天强低喃着:“糟糕,这趟生意怕要折大本……”
只有一艘海盗船的海盗也靠上了张天强的这艘船,正当大家不知所措,蛇头准备往另一艘渡海船上跳时,张天强眼疾手快突然一跃而起,抢下了蛇头的铜火铳,对准蛇头,蛇头吓得立即跳上另一艘船。张天强对准两艘海盗船的那伙海盗,点燃引线,“嘭”的一声,铁弹急射而出,只听对面海盗船有人惨叫。
张天强忙指挥大家赶紧逃离。两艘海盗船上的人以为是另外一艘海盗船开的火,呀呀呀的吼叫着,立即有海盗取出三眼火铳开始射击。两伙海盗互相混战起来。三艘渡海船趁机扬帆逃跑。
正在庆幸时,哪知刚离虎穴又进狼窝——海水从深蓝渐渐变黑,原来是到了澎湖群岛风柜尾和虎井两孤岛间的海面,而且风浪也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惊慌起来。
张天强有些紧张:“这一块海面很不平静啊。”
谢水科叹气道:“唉……这是到了黑水沟。这段海面风多浪急,不知吞噬了多少过海人的生命,所以有句话就叫‘六死三留一回头’。
“真是一波三折……”
谢水科忧心道:“刚逃过海盗,又进了七月的黑水沟,凶多吉少啊!”
江爱真不解的问:“七月的黑水沟和别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正在这时,传来了雷声。
“糟了!打雷了!”谢水科神色紧张
“打雷怎么了?”
“六月一雷止台风,七月台风从雷来。马上要起台风了!”
果然,随着台风的来临,浪头一浪接似一浪地打来。一艘单桅船被一个大浪打翻,迅即沉没。张天强等另外两船的人都是心惊肉跳。
……
这边,黄昏时,林铁兰和黄少芳在澄海樟林港码头等到林剑南押运的商船,林铁兰发现到达的商船数目不对。
林铁兰问:“奇怪,这次的船只怎么少了?莫非碰上了大股的海盗?”
黄少芳疑问道:“不是林剑南押运的吗?”
“碰上大股的海盗就没办法了。”林铁兰无奈地说。
林剑南下船来,向林铁兰禀报:“许龙的人在南洋寨的出海口抢了我们的三只船。要不是这次海面上的船队多,这次恐怕要全部被他们吃掉。他的人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铁兰怒道:“这个许龙太张狂了。徐将军已经让张天富带人马找机会袭击他,最好杀杀他的嚣张气焰。
少时入夜,潮州城内外,带着人马在广济门巡逻的刘家梁不时望着城外的方向。
不久,只见城外连珠火箭起,映红了半边天,刘家梁立即命令部下打开了城门。大队徐尚久率领的国姓兵蜂拥入城。城中的清兵仓促应战,但未使出全力,即被包围,清兵发现四周都是郑成功的明军以后,纷纷缴械投降。
徐尚久带兵截住了潮州总兵赵鸣雷。
徐尚久喝道:“赵大人,四处都是我军,你已无处可去!”
身穿便服的赵鸣雷看见反抗无用,只好下马投降。
另一个巷道,游击黎盅粟也下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