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理由让人心里很舒服,至少证明自己的魅力还是有的,然而,在这里,这个理由却怎么看也显得太过单薄了。
千归抿抿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探究下去,径直地看向少年的眼里,“是要窥探我的意识?”
心里翻上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尽管被人窥探到自己的隐私都会让人不舒服的,然而,千归心里隐约觉得,这个理由对自己来说倒是次要的。
主要的…她也不知,只是模糊地感觉到,一旦知道的话,有什么会破土而出,自己所想要的也会慢慢失去。
记忆是伴随着生命存在的最宝贵东西,然而,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目的,她也必须将一些隐藏封印,等到它最终能够开启的那天。
“是。”少年抿起唇,笑得依旧天真烂漫,“你的记忆很有趣。”
千归眼角跳了一下,有趣!有趣你个头有趣!让你给花盆砸一下,砸个半死不活,你还敢说有趣!
…好吧,这就是观者和身临其境的人的不同。
“你的记忆里有女神的痕迹,只是我追寻不到。”未等千归说话,少年下一句话又在千归的脑子里响了起来,“你的记忆被人给封除了。”
千归撇嘴,“我知道。”封除自己记忆的应该就是那个只听到声音却看不见人的那人,虽然声音耳熟得让自己奇怪。
“我可以替你破开封印。”少年慢慢站了起来,两颊的酒涡更加深了,他看向千归,颔首轻笑,“你愿意?”
千归并不全信他的话,抱着手臂站着,“有没有什么条件?”
少年在站起来的那瞬间成功地让自己的意识晃了一晃,惊艳了一瞬。
长发及脚髁,覆盖住了雪白的脚背,露出的脚趾都很圆,很润,像是少女的足一般,纯白的衣服上没有丝毫点缀,却显得有些松垮,从上面露出了他精致优雅的锁骨,颈很修长,就连喉节也显得很漂亮,没有平常男子的突兀。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的呼吸扑在了自己的脸上,温凉温凉的,让千归有些不适,千归下意识地想要退后一步,却被少年抓住了肩。
手指看起来很长很细,透明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了骨头的节数,然而却意外的有力。
“有条件。”
“那就免谈。”千归回答得丝毫不客气,让少年微微有些错愕。
“为什么?”少年微微歪着头看着她,那样子,却让千归想到了某只鸟,歪脑袋看人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相似。
千归扒着他架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冷淡,“这需要什么理由吗?”
她对自己以往的那些记忆并没有多大的渴望,有些事物,真正该知道的时候便会知道,有时候,早了知道反而对形态更为不利。
然而,她并不想去拒绝少年的建议,虽然现在开启不得记忆,以后或许能够用得着,不是?
“但你也有个必须的理由与我交易。”少年依旧是噙着笑,神色淡淡。
千归挑起眉,勾起唇,轻轻一声,“嗯?”
少年所说的她或许知道,摆明的以出这劳什子的琅寰岛为名吧。
“你要出琅寰岛。”
千归点了一下头,表情没有多大在乎的含义,“那又如何?就以这个理由?”
出不出得去琅寰岛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个问题,她不像某位大侠,能够耐得了性子在某个深山野林里潜心修炼近十年。可是这个脸面由面前的这个少年当成条件说出来,并不是件让人很爽的事。
“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其他的,我可以一直在你旁边。”明明知道少年不是那个意思,千归还是被这话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少年,少年的眸子里干净纯澈,一眼可以看到底,仅是从表面上来看,像是初生的婴儿。
不由地想起某个眼睛也是很纯澈的人…
千归摇摇头,把脑中多余的想法给消谴掉,“前面的尚可以接受,后面的…”她一笑,笑容有些随意,“我暂时还不想收个小跟班。”
跟班这个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但稍稍一咀嚼,也能够很快明白这意思。少年停顿了一下,微微笑道,“有一个满意便已经足够了。况且,我的要求对你有益无害。”
哦?千归眯起眼,觉得有些好笑,和少年说话的时间不过一刻钟还没有到,他又有何凭证说明自己和他之间的利益纠纷。
她与他,本来就该没有什么关系联系的。
少年放开了按住她肩的手,猛得一松懈下来,千归立刻伸手按上了自己的肩,有几分不满。
这家伙的爪子明明看起来挺细挺细的,抓起人来却莫名地感觉到疼痛,这哪来的气力。
“你所要追求的不过是登峰造极,达到修灵之巅的那个位置。我说的可是?”少年擦过她,走向了那个巨大的碑体。
千归转过身,眼前立刻有些恍惚,青绿的叶被拂动,像是纱帘,少年白衣如雪,走过时带起了一阵风。他下端的发被轻轻带起,雪白的足如白玉堆砌而成,美到了一种无憾而失去生命的地步。
一个男人美到了这地步也算是祸国殃民了,难怪她一路走来别人对她面色不霁,怕是一个个都吃醋了吧…
少年转过身,笑意浅浅,“你想的可是这?”
千归的目光从他的脚上向上移到了他的脸上,脸上的五官虽然也很漂亮,没有什么缺憾,但感觉比脚对人的震憾力要小上了不少了。
少年不说话了,唇角仍是勾起了淡淡的笑,却怎么看,这笑带着一分别样的意味。
千归脸微有些发烫,看别人的脚看出神确实不是什么好说得出来的话,她想了想少年方才说的,眼里带上了一点笑意。
“登峰造极?我没那个本事。”这是实话,她现在的水平丢在那些修灵之人之中,算不得什么高级货,勉强是能和那十教下的各门派当主的打个平手,其余的…如果说是十教抓出来的一个,就等着被炮轰了。
“做不到,不是不想做。”少年的长睫微敛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意外地浮起一丝红晕。
这话有点打击人了,千归后头不跟话了。
少年后面的话像是对千归说,更像是对他自己说,“从古至今而来,世上能称之为神者,并不在少数,修灵界十教,出神者也有十余,然…”
千归抬起了眼,有些诧异他所说的话。
修灵界…这么说来,琅寰岛对外界也了解一些,算不得封闭,但她所在的这快十年的岁月之中,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听说过琅寰岛这个名字。
不过琅琊山倒是听说过…
没有打断少年的话,千归静静站着,听他把话说完。
“这个世上能称之为神的,也仅是青澜女神一人罢了!”这最后一句话说完,许是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少年有些不适地皱了一下眉,又很快舒展开了来。
千归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是信奉青澜女神的,自然是这么说了。”
青澜…千归不由有些别样的感觉生扎在了心中,却怎么说不清,道不明。
“这天下的规距在之前让轩辕教给定了下来,之后又让十教给加固了一番,人向来是顺着别人给的条理走,难得会有人跳出这个局限,开辟出自己的路。真正的神的命定在世人眼里只是境界一论。”
少年的身影站在了碑下,说不出的萧索,眉眼之间的精致似乎也落成了淡淡的落寞,那双澄澈的眼睛看着千归,清澈到底,寻不到边际。
“依你来说,你告我成神之诀?”千归一笑置之。
少年抿抿唇,“你若这么以为也可以。一个人的生命终有长短,一个人的精神也多是生命的来源。”
他停了一下,“有时候,人明明应该离开之时,因为意志的存在,克制延长了自己的生命。”
这种例子不少见,千归没有反驳,她想了想道,“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的声音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显然是对问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太清楚。
“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益处?”千归心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扩散开了来,以前一直想来的东西在这里才慢慢地攀了上来。
“我能给你信仰的力量。”少年看向碑,轻轻地舒开了一口气,“就像青澜女神一样的信仰。”
“信仰?”千归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有那么分可笑,自己向来是不信佛不信教的,信仰两个字对自己而言,确实是有点意外了。
“自己的精神若想是长久地存在,生生不灭,必然会有其他的力来支持自己,信仰便是。”少年并没有解释多少,千归浅显地明白了那么几分。
所谓的信仰,不过是拿别人的意志力来支持着自己的意志力,只要别人生生世世信仰你,你的精神就会永生不灭。
照这么来说,耶稣,安拉,释迦牟尼这几个到现在还活着不成…睁眼说瞎话吧。
“唯有信仰契定永生,”少年轻轻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精神,物质,两者皆是能量的转化,然而世人多是重物而轻神,这是因为物在明,而神却触不到。你若没有真正接触得到,又怎能知道它到底是真是假?”
千归手无意识地缠住了从上面飘下来那绿色的叶子,柔软细嫩的枝条在碰到千归手的时候却突然跳了开去,让千归微微有些错愕。
早应该知道这里花草树木都可以成精的,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少年在后面加了一句话,“信仰的不只是琅寰岛众,还及琅寰岛上的的一切生命,包括花草,包括鸟灵。”
千归眉抬啊抬,要说植物,她还能有些迟疑,动物…她好像除了看到一只鸟在这周围,其他的压根就没有看到过影子。
“除了琅寰岛,还有这之外的世界,包括修灵界信奉青澜的…”
千归呲着牙笑得犹为灿烂,“不妨先提一下你的要求,再说这个如何?”
少年所给的虽出乎千归的意料,但却不是千归所喜欢的那盘菜,至少在这时候算是。只是浅显地听他说了下,便有些不耐烦。
少年笑笑,“我想要你关于青澜的记忆,还有青澜所留下的那物。”
千归的脑中快速闪过一些片段,却一个都没抓到…也不知少年这句话的重点是在哪里,青澜的记忆?还是青澜所留下的物?两者…确定了她占到了其中的一分?
千归退了一步,秀气的眉皱了一下,“青澜?女神青澜?”
上天可以打保证,她在这之前,压根就没撞上和青澜有丝毫关系的事物,呃,上次在殿决的领域之中,那不算…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在其中。至于青澜留下的什么什么,千归当真是一点头绪也摸不出来。
“记忆你不是能够窥察得到,何须我来给你?”千归冷哼一声,言语有些不快。
少年抿抿唇,脸上的那分红晕似乎是重了一分,给那张脸添了一分生命,“我只能窥察无主的记忆。”
千归有些疑惑地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之前自己的那记忆是无主的不成?
“那或许是不算你的记忆。”少年的睫垂了下来,看不见了那琥珀色的眸子,“之前的虽残留着,但碾转到另一世便是无主的了。”
千归心里立刻翻腾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谁定下了这规矩的…
“记忆我现在不可能…”千归说到一半迟疑了,不是因为少年的话,而是因为自己的态度。
少年开出的条件不是很好,能让自己出去,能够给自己另外辟一条路…
然而,心里潜伏的意识告诉她,不能…一旦自己的记忆被破开,便什么都失去了,她所拥有的,她即将拥有的…
但千归没有直接拒绝,可能现在感觉不可以,还没有到火候,但以后…千归的心思不由地动了下。
“那青澜留下的是什么?”
“六欲印。”
千归的脸色立刻变了,打死她这辈子都不想提起来这玩意,压抑着心里的那分不满,千归皱眉道,“六欲印在我身上?”
“是。”少年走近千归一步,琥珀色的瞳仁里面似乎是摇曳着纯澈的波纹,颊边的笑浅浅,让自己模糊地想起了某个人…
千归遣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什么地方?”虽然别人说在她身上,可摸遍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什么都没有,索性摊开了手让别人来看了。
“六欲印与其他圣物不同,它没有实体,而是为一团虚气盘在人的身体之中。”少年和千归的距离更加近了,他呼出的冰冷的气息拂在了千归的额上,带起了几丝发。
千归揉揉额头,把刘海给抚平了,严重怀疑面前的少年是僵尸还是吸血鬼,死了没埋的种,呼吸都是冷的…
一团气?千归皱皱眉,手不由触上了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顿了一下,将手讪讪地放开了。她又不是西子,捧什么心…
“六欲印是作什么的?”千归扁扁嘴,有些不喜,除了不喜,感觉还有点窝囊。
少年没有说话,伸手落在了千归的肩上,然后慢慢向下。
千归一开始是愣住了,然后卡带了…直到少年向下触到了不该触的位置立刻跳开了一步,有如被调戏的良家女子一般一只手横在胸前,一只手颤颤地指向少年,“你…你干什么?”
身体触上了那双手的感觉真得让人…五感都调动了起来,不亚于冰块在身体上滑动的那种滋味,更过分的是…
千归那张脸微微有些红,纯粹是恼的。
知道少年不是那种意思,可是…可是你平白无故地被一个男的摸了胸口你还镇定不动?就算面前是美少年也不可原谅!
少年对千归的动作显然有些迷茫,抬起头看着千归,“啊?”了一声。
“没人告诉你女人的胸,腰,臀是不可以摸的吗?”千归仍是一脸警惕的模样,那眼神差不多是在少年脸上写下:我是色狼四个大字。
“可是也没有什么感觉…”
士可杀,不可辱…千归觉得自己有必要实行一下棍棒教育,但未探测到少年的实力之前,千归撇下了嘴。
做人要淡定,淡定…摸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六欲印在你的心脏之中。所留时日虽未久,却因你体质原因融在了一起。”少年显然是没有心思在刚刚岔开的那件小事上多作纠结,只余下千归一人生闷气着。
“你的意思是?”千归没有什么精采,“难不成直接把我的心给掏出来?”
“你会死。”少年声音淡淡,这话听到千归耳里却意外的舒服,后面一句就让她嘴角抽搐了,“死了青澜的记忆也就散了。”
娃仔,说话这么直白会有人揍你的。
“你打算怎么办?”千归端得是乖巧架子,少年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拒绝,闹得两方不快,这在对方的地盘之中与己怎么看怎么不利。
“我在你旁边。”少年眯起眼笑了笑,长长的睫如铺开的羽扇,漂亮的紧,“等到你的六欲印成熟了,我可以直接取走六欲印,在那时,你的记忆也当是完全解开了。”
“成熟什么时候?”千归心觉有些不对劲,而且成熟这个词也让自己觉得别扭。像芽发了,花开了,果结了…这过程类似…
“便是你们所说的那种登化的地步。六欲印会破开境界,先人一步成仙。”他抿唇,“只是成仙罢了,并非成神。”
待到那一时,千归皱了下眉,又有两个名词让自己头疼了…神,仙…神,仙…
“那么长时间…你都在我旁边?”千归瞪大了眼,上下看了下少年,她成亲难不成少年在她旁边,她生娃难不成也要少年在她旁边,她儿孙满堂也要少年在她旁边?
咳,好吧,就像陈幕以前说的,她凡心未脱。就算现在已经准备修灵了,心里还是想的是那些东西。
自己也算是个女的,想这些也是平常…
少年的神色很平静,眼角的笑意柔和而纯净,让千归不由地愣怔了下,“嗯,确实也可以这么去说。”
也可以这么去说?还有其他的意思?千归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那神情全然写在了脸上。
“我是祭司,离不开这里。”这应该是句有些抱怨而无奈的话,千归听着总觉得怪异地温和,甚至有种心甘情愿的意味在其中。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味,想要说出口却又停住了,等着少年将后面的话说完。
“只要意识相通,你在哪里也无所谓了。”少年的长睫抖了抖,颊边的梨涡越发显得烂漫。
“你真得愿意这么做?”千归径直地看向他的眼里,纯澈的眼中清清楚楚浮出了她的影子。千归恍惚地觉得,这双眸子把自己给包括了。
少年笑意浅浅,“嗯。”
“我一直以为你信奉的是青澜女神…”千归压抑住心里翻腾上来的情绪,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言语之间隐约有一分挑衅的意味。
青澜女神…青澜…万物之母…
传说之中孕育万物的女神,甚至与盘古,女娲同称,只是比起那两个,素来不大出名罢了。
少年是祭司,照其他的人的态度来说,应该是这些人当中位置比较高的那个,至于位置是不是真的高,还有待于商榷,但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照少年方才的意思来说,他放弃信仰青澜,在自己达到那地步的时候另立牌坊…
是彻彻底底的叛徒,还是…
千归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少年目色微微有些深,长睫投下的阴影似乎也落到了眼中,他轻轻道:“其实,这一趟过来,不过是翻转了一个名号,里子终归是一样的。”
“啊?”她听不懂太过高深的话。
“你无须知道,我不会骗你的。”少年的食指轻按在他的唇边,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不由地勾了起来,“我也是有不可以说的话的。”
千归后面的话卡住了…她模糊感觉,后面的那些事,就算少年说了她也不懂。
算了。
“你愿意了?”
千归支吾了一下,呃,这还没想好…不过,这也没那么简单吧…
少年突然伸手捞住了千归,千归促不及防,就这么直直地跌到了少年的怀中。
然后…
然后千归呆滞了,僵硬了,那双大大的杏仁眼睁得比平常大上不少。
少年的唇贴上了她的,在她惊愕间,舌已经滑进了她的口中,轻扫过她的贝齿,与她的舌交缠在了一起。
他的头发挺滑挺亮的,在少年亲上她的那刻,有一缕垂了下来,扫到了自己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发香,自然清新,甚至有点青涩。很熟悉的气味,像是自然花草的气味…
师父身上也有香气,是那种青芦苇的香气…
啊?
千归脑袋迟钝了一下,才意识到她与面前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少年在亲自己。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些狐狸精了?
千归伸手想要推开他,少年的手已经滑了下来,绕住了她的腰,将她的动作制住,不留下丝毫挣扎的可能。
“唔…”千归瞪着眼睛,死死地瞅着少年,就算她变成狐狸精,但对方…她也太没有主动权了吧。
少年的眼睛闭着的,长睫不停地颤着,额上也沁出细细的汗珠。
千归渐渐静了下来,察觉到有温温的气息…像是一缕气一缕气似的慢慢渗进可她的皮肤之上,顺着她的血液流淌着。
不算好受,但也说不上难受。
少年与她唇舌相抵,有一个圆圆的东西…会跳,还渡着温热的气息的类似小球的东西从少年的口中渡到了她的口中。
这是神马东东,少年的内丹?太上老君的仙丹?老妈做到汤圆?还是…自行想象…
已经到嘴中了,咽,还是不咽,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但现实已经帮千归做出了选择,在少年手放松的那瞬,千归快速推开了少年,连退了两三步,手指颤抖地指着少年,“你…你…”
那忘了吐的圆溜溜的东西立刻就滑下了她的咽喉,千归还没有怎么预感,那圆物已经咽了下去。
千归有点傻了眼了。
“我的灵丹。”少年眉眼柔和,噙着淡淡的笑意,没等千归发问就已经解释了,“不管你在哪里,不管处于何地,只要有信仰,我便能感觉到你。”
千归瞪着他,怎么不说这是单方位定位器?再者,她允许了吗?
“可是我不需要!”千归不由伸手摸摸颈子,那个圆溜溜的东西已经进了肚子里了…呃,可以有什么手段拿出来吗?
仿佛一眼看出了千归的想法,少年微微一笑,“这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只是一种联系手段而已。”
可是至于像这样吗?不如直接给自己的,这种香艳的方式,她接受不过来…
少年后面的话随即就下来了,“你不会愿意的。”
啊?千归的脑袋卡壳了一下。
少年的唇角向上滑出一道弧度,“如果我直接给你,你是不会愿意的。”
这解释…千归的脸抽搐了一下,“照你这么说,我是必须答应你的要求了?”
少年微笑着,没有做什么解释。
千归有些气结,死死瞪住少年,更可恶的是他还是那么一脸无辜的模样。“你…”
“这里,如果你想要离开这儿的话,所接受的也是同样的。最终的结果相差不大。”在千归眼睛瞪得有些酸时,少年才缓缓开口。
照这么说,这条件她是必须接受的了?…之前少年还说了让她考虑的…有些事却不能像打扑克一样,抓了一手烂牌就甩,耍赖说姐不玩了。
千归有些沮丧,撇撇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少年纤长的睫舒展开了来,眼里残留着淡淡的笑,“你应该知道,你或许,会是从琅寰岛,第一个走出去的人。”
明明是一句话,少年却硬是从中间断了好几段,在千归露出诧异的眼神的时候,少年上前走了几步,与千归擦肩过去。
“喂,喂,你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千归转过身,跟在了少年的后面,秀气的眉皱成了一个八字。
少年长长的如流下的衣摆下是的足,踏在光洁的地面上,穿梭在那垂绿的叶间,显得有如仙人般优雅飘逸…走起路的那节奏也确实很有飘逸之感。
千归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把注意力放在了刚刚说的话上面。依他的话来说,之前从来就没有人从这里出来过…
千归不由地想到了秦牧阳,然后嘴不自觉地咧了一下…咳咳,上天做证,她绝对不是兴灾乐祸,绝对不是!
貌似这理由连自己也说服不过去…
少年回过头,他的脸侧了侧,眉轻轻抬了一下,“你问这做什么?”
“琅寰岛,你是说从来没有人从这里出来过?”
“是。时空撕裂的时候,灵力波动会意外地不平衡,能够从外界进来的并不奇怪,但是能从这里出去的,”少年停下来,含笑地看着千归,停了将近两三秒,“我希望只有你一个。”
千归自认没有那么绝世魅力让这面前的少年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得到意外特殊的照顾,她直直道,“为什么只有我?”
“还有你后面的那个人,”对于这一点上,少年毫不避讳,“我相信你会达到那一步的。”
千归感觉心脏在某个瞬间突然跳快了一秒,“那个人?”
哪个人?
“你会知道的。”
千归停下了步子,定定地看了少年两眼,扯出了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其实你这话的本意是,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心里面潜伏着一丝不安,虽然陈幕的意识就在她的意识里,千归也捉摸不透少年说的是不是陈幕,可是…她的直觉却以为不会是陈幕。
“他的境界与我平齐。”
“然后呢?”
“我察觉到他的存在,却不能真正感觉到他。”少年抿着唇,神情稍稍有些凝重,“可能你到了那一地步的时候,他便会出现。”
少年所说的那地步千归揣测许是能够登仙的那水平,可至于那个人…千归以为还要再早一点便会见到…尽管自己也摸不出什么大概。
境界?“你的修为有多高?”问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就像在现实生活中问女人的年龄,问男人的收入,千归还是厚脸皮地问了。
不知道有没有达到结丹水平,不过应该是比自己高上不少。
“我只有境界。”少年脚下的速度快了一点,他说的话隐约浮在空气中,让千归愣了一下。
“只有境界?”
浮烟缭乱,重影纱暖。
女子容貌秀丽,乌发如云,现在却散了开来,落在床榻之上,与锦衾缠在一起,长睫颤颤,鬓角额边沁出了细细的汗意,长睫遮掩下的眼已经迷离,两颊也染上了红晕。
与女子缠绵的是一个相貌竟也不逊于其一丝一毫的男子,那双眼微微勾起,不论从何处看去,都是带了一分极端的妖冶,漆黑的长发落在了他的背上,肩上,遮住了他的身体,嘴角轻轻勾起,带了一分似笑非笑。
女子的意识显然已经沉浮在了欲望之中,她抬起下巴,仰头看着男子,汗顺着她的脸侧滑下,原本还算是漂亮的杏仁眼中已经满是迷乱,声音之中也带了一分别意的娆乱,似乎在昵喃着男子的名字,却听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男子眼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地大,隐隐有了一分其他的意思在其中。明明是该心随意乱的场景,那眼里却有一分冷漠而残忍的光。
那刹间,女子的神智猛得从迷乱中清醒过来,太过突兀地对比让她不由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前一秒还和她肆意缠绵的男子。
现在…
栗色的眸子里漫起了错愕,惊惧,她的唇瓣稍稍动了一下,那声音几不可闻,“主…主子…”
夜缭微微撑起了身,嘴角的那分笑却没有散开,他修长的手上沾了点点艳红,仿若是无意间打翻了胭脂,不留意给染上去的。
“…为为什么…”最后几个字勉强从女子的口中吐了出来,却带出了一丝血顺着她的嘴角滑了下来。
夜缭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抬起了女子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宛如一当初的温柔情浓。
“没什么,只不过恰好魂翼饿了,楚裳你又是最美味的一个而已。”夜缭的声音中带了分戏谑的意思,看着女子在他的面前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眼神仍是不可置信一般。
夜缭才放下手,随手拣过旁边搭的一件外衣披上。
方将衣服披上,便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飞了过来,向着那已经死去的女子扑了过去,只是在那么一瞬间,被夜缭生生抓住了翅膀,怎么扑腾不起来。
夜缭低笑了声,“怎么跟在小野猫后头一阵,好好的魂翼与她一般也学得浮糙过来了?”
魂翼扑腾了两次,没有扑腾起来,索性不动了,成倒挂状挂在了他的手上,尾巴却翘了起来,一晃一晃,似有些鄙视地看着他。
夜缭伸手弹了弹它羽毛梳得光溜溜的脑袋,“就这么将魂魄干吞进去,你也不怕噎得慌。”
魂翼很不屑地把头歪一下,“嘎嘎”叫了两声。
夜缭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浓密而纤长的睫显得愈发地妖惑,从他的另一只手上渐渐牵引出了一丝浅蓝而几乎看不见的光。
魂翼的食物是人的魂魄,当然也不只是这样,魂翼声名与控魂师一般,不被那些正统的修灵之人所看得起。
蓝色的光被牵引着融入魂翼的身体之中,它的翅膀微微瑟缩着,想要挣脱开夜缭的束缚。
夜缭唇角勾了起,似笑非笑。他的手指破开了一道口子,随着那蓝色的光渐渐要融进魂翼的体内。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魂翼粗嘎而急促地叫了一声,爪子死命地对着夜缭划了下去,那双原来黑溜溜的眼睛里面泛起了一丝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