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纵横超大橘子2019-03-25 17:359,792

  “客家莫不是想多了,应该是过来的船。”船家道,并没有说其他的话。虽为普通人,对修灵界也有几分认识,修灵之人往往不靠肉眼,直接能够看清事物,其灵通非凡人所能触及。

  面前的这位女子,倘若不是修灵之人,也相差不多了。

  千归勾起唇,轻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什么。灵识所探访之处,并没有灵力的波动,也就是说,这周围没有修灵之人,那么也不在自己所担心的范畴之内。

  船继续向前行,在水中显得缓慢而迟疑。

  千归仍还记得这条水路,那是夏季之时,水浩浩汤汤,不是今日能比得过的。泯江两岸多繁茂植物,郁郁苍苍,夺眼过去,都是一片莽莽的绿意,蔓开而肆意扩张。真正的村落人家渡口并不是很多,船停的时间不长,有时摇了两三天才靠岸。

  “这船最近要往哪里停?”千归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侧过脸问船家。

  “客家可是打算上路买些东西?最近的渡口也在长庚镇,去这里也有今百里的水程,怕是客家要多等一下了。”

  千归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慢慢敛了下去,嗓子里只是含糊地应了一下,没有其他意思。

  及至中午过后,千归敏锐地感觉到那船是在加快速度,明显地是想要越过自己所搭的这艘船。

  加勒比海盗?亚丁湾护航?

  千归嘴角抽抽,不予理会,吹了一个上午的冷风,她的好好十只挺修长而纤细的手指发红发紫,也肿得厉害,原来还想拨两下弦怅然自己的情绪的,而现在发现…自己的手肿得已经摸不好琵琶的弦了。

  能够将手整成这模样,修灵界怕是难有的,她也算是修灵界难得的人才了。

  而中午,灰蒙蒙的天色渐渐浮朗了起来,那江上的雾气也慢慢散开了去,远处的那艘船的轮廓或隐或明地出现了。

  这艘船出现是在自己离开万州不久,而且一直都没有什么异样,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要上前,这前不着村后不落店的,它抖什么得瑟,又不是马拉松…

  千归隐隐想起了一种可能,不由就看向了船家。

  现在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艘船一直都在跟着自己这艘,而现在,似乎是要拦下它。

  至于目的,千归思想贫乏,除了那一个“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就没有其他的了。

  “船家,我可有说错?”确实,这艘船在跟踪在后面,一直都没落下,如今等到这里,从哪边走都难见到人家之类。

  风高放火时,月黑杀人夜,完完全全向我们诠释了恰当的环境是对于杀人抢劫,放火掠夺的不可少的要素之一。

  现在,很明显就处于这种状态,无论从哪一方来说,这荒水野岭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当真是个抢劫杀人的好地方,是个被抢被杀的噩运之地。

  千归明明被蒙住的双眼在看到那船上的人时,不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即就轻轻叱笑了一声。

  站在船头的是一个身披毛裘衣的男子,冷峻而深刻的眉眼,眉骨有点高,鼻挺唇薄,五官的轮廓都很明显,是那一种很坚毅性情的面相。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向了这一边,眼里有一分古怪的色彩。

  “是秦牧阳!”船家低低而惊愕的一声,向来在江上渡船的人视力都好得很,尽管一开始因为雾气没有看清,雾气消散了便一眼就认出来了。

  千归勾勾嘴角,原来还是认识的…

  秦牧阳…

  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渡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苏武牧羊什么的…想得多了。

  船家的神色显得有几分不安,随即便吩咐其他的伙计将船开快一分。

  只是那啥,叫秦牧阳船小轻快,显然运转是比千归所在的这艘船要快得多。

  不管是江湖仇杀,还是江盗打劫,与她都没关系,毕竟在修灵界,修灵之人的身份,地位,还有能力等都远远在平常人上面,就算是皇帝老儿面对着十教教主,也要恭敬一番。

  千归伸手捞紧了琵琶,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转身就要往船舱里走,这戏,她是没有多少心思看的,那秦牧阳到底是何方神圣,对她来说真得算不上什么。

  风声依旧凛烈,千归在踏入船舱的那瞬间,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筋,又转头看了一眼那叫秦牧阳的家伙。

  有些灰的裘衣却衬出了他的一分沉稳和冷静,只是那双眼里,微微敛着的却不是那般的沉静。目光在相隔了近百米的地方与千归撞在了一起。

  千归敢打包票,虽然自己的眼睛是被遮住的,但秦牧阳那瞬间绝对是看向自己的。

  只是那么一眼,然后转向了船家,秦牧阳一声冷笑回荡在空气当中。这地带在江边,江岸多是山川高峰,那冷笑声被一遍遍回声,空旷而肃然。

  “陵老主,怎么,今日不待见我秦牧阳了?”

  船家的面色微微有所变化,对秦牧阳颇多忌惮,“秦牧阳,你这是何意?”

  两船的距离在慢慢地缩小,但这其中的气氛却在渐渐地加重,越来越沉。连那天色也有几分阴沉。

  “我是何意陵老主若不知道,何必这么匆忙地躲着秦某。”秦牧阳的声音微带一分讥诮。

  船上有几分动,这船上的客人其实并不止是千归一人,近于十来人,一开始尚未觉得如何,而秦牧的声音像是由内力发出,传至百米依旧不改原来的力度。

  千归揉揉耳朵,刚刚被他一声喊着,明显地感觉到耳膜有点痛,男生的声音如果真得喊了起来,还真得不逊于女子刺耳尖叫。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船…会不会出事…”

  …

  乱的声音乱槽槽地响成了一片,船舱里的客人大多都站了起来,想要一窥究竟。却又被船上的伙计拦住,千方百计按捺住了。

  “秦牧阳,你休要太狂妄了,况且如今泯江水道已经在天鹰帮手中,你又怎能奈何?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秦牧阳的声音稳稳地传来,而千归又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声音越来越大了。“我若不拦,又岂对得起我秦家之辈,再者,这拦的是车,还是什么,你陵老儿还没资格提起!”

  秦牧阳言语之中颇多讽刺之意,眸子微敛,紧紧地盯着陵:老儿。

  乌沉沉的云压了下来,如泼墨翻卷,江水不觉得澄澈,倒映着阴沉的天,愈发得显得几分压抑。

  两船之间距离只到近十来米之时,冷肃的空气之中快速闪出了一道影子,伴着呼啸的北风直直袭来。

  千归皱了一下眉,心中隐隐有分不对劲,在那瞬间,自己的手指按在了琵琶的弦上面,轻而稳的一声“崩——”,竟是琵琶的声音响了。

  眼见秦牧阳袭来,陵老儿自然是不会松懈一分,劈手迎风而上。

  一道剑光晃开,明亮的颜色晃得人眼疼,如青蛇银索,在空气中荡开一道道明丽的痕迹,式式凌厉而狠辣,毫不迟疑地对着陵老儿招呼过来。

  陵老儿,千归倒是没有想到,一开始看起来不过是泯江上的一个普通的船家,竟也有几分武功招术。

  秦牧阳来势凶猛,而他守势严密,剑从半途中抽出抖开来,极快地挡住了秦牧阳的剑招。

  一声兵器交锋,两把剑擦过,尖锐清冽的剑声磨擦碰撞,那瞬间,却难听尖得要刺破自己的耳膜,隐隐留下的余音也回荡在了脑子里。

  千归揉耳,果然是平常兵器和魂器之类的差别大,像魂器,灵剑之类碰撞也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吧。

  那一次碰撞之后,秦牧阳的身体在空中硬生生打了一个旋,看起来惊险而实则稳稳地飞掠过江面,在迷花了人眼的两三步之间,跃上了这只船的甲板。

  陵老儿刚站好在另一畔,还未及真正沉一口气,剑光随即而至,步步紧逼,如游蛇伏龙,瑟瑟流光。

  陵老儿瞳孔微微缩起,透出了一分与以往全然不相符的冷然与阴沉。

  剑步步逼来,挑刺斜探,不留丝毫余力,也不给对方一条路走,陵老儿被逼而无措,在这一瞬除了步步为退别无他法。

  陵老儿已经退到了船边上了,再退一步就该是浩浩泯江。

  若进了泯江也没有关系,这寒冬腊月,江水冰冷渗骨,但常在泯江边上生活的人,水性比之一般人要好,这江水就算再冷上几分,只要没有结冻,照旧能爬得上来,只是这时候,却不是能不能爬得上来的问题。

  剑执在了秦牧阳的手中,他冷峻的眉眼紧盯着陵老儿,没有落在其他处,眼角微往上扬去,不是笑,是带了一分冷讽。长剑厉然,银光流溢在剑锋之上,透过澄亮的剑面,犹可看得出来陵老儿有几分狰然的面孔。

  只可惜栏杆挡住了,若没有栏杆的话,陵老儿倒可以趁机脱困,而现在…剑尖紧紧地咬住他的咽喉之处,微微渗血,只需要再偏一分,足以割破人的颈部血管。

  “秦牧阳,你到底意欲何为?”陵老儿那已有不少皱纹的脸上皱成一团,看得出其中透出的愤泡。

  秦牧阳冷笑了一声,“你们天鹰帮占了我秦氏的泯江水运十多年,岂不是归还之日?秦氏血恨,我秦牧阳时刻记着。但凡我秦牧阳在一日,就休想让一只天鹰帮的船过得泯江!”

  陵老儿有几分愤然,眼神阴蜇地看着秦牧阳,“天鹰帮得泯江航运十余年,岂是由你一人说得上的?秦牧阳,念你尚轻,但休要太过狂妄了!你拦得住我,又岂能拦得住整个天鹰帮!”

  秦牧的剑尖在轻颤,而又时刻不离寸毫,更多的不是怯畏,而是一种威胁。他眯起眼,冷笑地看着陵老儿,“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天鹰帮的招术高,还是我秦牧阳挺过的时间长。”言语之中颇带了一分傲气。

  千归索性将耳朵堵了起来,听不见周围人的动,也感觉不到旁边的异端。

  或许从一开始到现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她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况且,这还真得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凑上去找打啊~

  陵老儿死死地盯住秦牧阳,手却抓住栏杆,那带了一分苍劲沙哑的声音之中说不清是什么讽意,“无知小儿!”

  秦牧阳眉角一挑,剑势微微一晃,那瞬间栏杆已经被陵老儿生生地掰开。

  陵老儿在空中翻身过去,脚尖直直踢向了秦牧阳执剑的那只手。

  秦牧阳目光一收,身体已经快速向后退了一步,长剑在空中打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旋,陵老儿来不及闪开,半截衣角被削了下来,晃晃荡荡地落到了地上。

  那木制的栏杆也被陵老儿踢开,分裂开的两段对准秦牧阳扑来,又被秦牧阳击落,只是那些碎屑漫在空气之中,沾在了秦牧阳的衣上和脸上,颇有几分玩味。

  陵老儿未及理会其他,步履快得让人咋舌,在微微簇浪的江上,因为速度过快,身形太过诡异,在江上,明明是承不住人体重的水面之上,却如履平地一般。

  剑随即抖开,幻化成多束冷冽的光,陵老儿的身体突然腾起,避过了秦牧阳那瞬袭卷过来的磅礴剑势。

  剑招化开,却如织密网,陵老儿自上而下,剑势如破竹重开,剑光迷乱,繁冗复杂地让人目不暇接,凭生多了几分凌厉诡异的技巧。

  秦牧阳仰身避过一剑,他手中长剑较之陵老儿的要厚上几分,走势不如其轻巧。而在秦牧阳手里使得却是恰当。

  剑抖然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弧度,直直扎入陵老儿的剑网之中,两剑交缠,在一错眼的瞬间,就已经过招数十。

  而现在是陵老儿自上而下,剑招诡断,秦牧阳却是在下,迎合及上。他的薄唇紧抿,坚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慌张措然,那手上的剑招条理有序。

  寒风凛烈,千归原来是调着琵琶的手停住了,只是按在琵琶之上,那双猫眼眯了起来,看向了秦牧阳,手指不知觉地在弦上勒出了一条血丝也没有感觉。

  寒风之中,明明是看得不如以前明朗,但千归却看得意外清晰,当然是用灵识看的,要蒙着眼还能用肉眼把一件事物看得清清楚楚,她自认还没有到达这个地步。

  不是她衰,就算是西凉来了,恐怕这个地步也达不到吧。

  秦牧阳的相貌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只是和平常见到的有些不同,不管是西凉,师父,还是什么其他修灵之人,他们身上多的是一分空灵之气,因而在自己眼里,偏为秀雅那一列,然而秦牧阳多的那一分是热血之气。

  “噌——”一声尖锐的声音,两剑几乎是磨擦过去,甚至那擦过的时候,千归看到了剑上蹭起的火星子…抽了抽嘴角。

  执剑的时间不算短,而切用招过狠,千归清晰地看得出来,不管是秦牧阳还是陵老儿,执剑的那只手虎口震裂,有血下来,滴在了剑上。

  雪白的剑锋,血珠晶红,看得分外摄眼。

  秦牧阳终于是退了两步,剑势微收,攻式犹在,而陵老儿也从悬着的半空中顺着桅杆而下。落到地上之时微微有所不稳。

  秦牧阳冷然地看着陵老儿,剑还紧紧握在了手中,毫不在意那血滑腻了剑柄,慢慢滴下来,“陵老儿,你是愿意将船停下,还是决命一场?”

  陵老儿冷笑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得旁边一声清脆的女儿家的声音响起。

  “秦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与你决命一场如何?”

  这句话说完,千归已经预料到了将会吸引旁边一大堆人的目光。虽然这话是一时头脑发热说出来的,但…千归犹觉得其中还有一分自己也是说不出来,但确确实实的理由。

  不管是秦牧阳,还是陵老儿,还是旁边看热闹的路人甲乙丙丁,等等的目光转向了她,带了分错愕。

  秦牧阳的目光落在了刚刚出现的少女身上。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稚嫩得很,一身在旁人看来有点过多的鼓囊囊的衣服,因而那张脸似乎是缩在了衣服当中,着实怯畏了这寒气。那双眼睛被一条长布蒙了起来,其他的五官却都是极为精致。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秦牧阳声音冷冷淡淡,感觉自己是过来挑衅的一般。

  千归的脸颊抖了抖,好像就算是她自己看来,也像是在故意挑衅。

  没有说明理由,千归敛下睫,唇角轻轻勾起,“我只问秦公子愿不愿意而已。”

  秦牧阳的眼神里显然泛着一分不屑和轻视,千归很皮厚地看到就算没看到。

  “姑娘是认为错了,”秦牧阳声音依旧冷冷淡淡,“我找的是天鹰帮,姑娘倘若不是天鹰帮的,秦某自然是没有这分意义的。况且,秦某向来不与女子打斗。”

  这叫什么话,特别是最后一句…好像自己是哭天喊地过来求他的,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是主动提出的,但…自作多情了,还是个沙猪主义!

  他对自己不屑,而千归对他也尽有鄙视。一开始只是打算凑过来搅一分热闹的,然而现在…

  千归靠着身后的夹板,脸微微偏向了秦牧阳那一边,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和深刻,“抛开天鹰帮,可是我就是要与秦公子比试一场呢?”

  这就该是无赖加落井下石了,不过千归心情倒是挺畅快。她的手漫不经心调着琵琶,弦在指间慢慢穿梭而过,细细的声响像是从自己的指间慢慢流淌出来的。

  千归停下了手,身子有点懒懒,微抬起三十度角度的下巴带着一分骄傲。

  秦牧阳的武功确实不错,从方才两个人的打斗看来确实如此,千归虽为修灵,但其大部分修炼看来,却多像是武道之中,她不常用那些花里古哨的灵光什么…额,好吧,其实灵光这回事她弄不出来,所用的风影之类却多像是武术之派。打斗起来并不会有人以为自己犯戒什么。

  可某姓秦的家伙只是淡淡瞄了千归那么一眼,把目光重新放到了陵老儿的身上,后面还抛下了一句话,“在下不会与姑娘对战的。”

  …她被活生生地忽视了…

  “陵老儿,你意下如何?”秦牧阳手中的剑剑尖对着地,眉眼之间自然而然地流着一分天然生成的冷淡和肃严。

  明明是绝对二十没多少的人,看着却远远要比真实年龄要大上不少,声音沉淀着一分经历过来的冷着,不快,但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真实的,掷地有声。

  “天鹰帮不会做出一处让步,更何况,秦牧阳你要的可不只是一处,而是全部。天鹰帮断然拒绝。”陵老儿与他相隔尚不到五米,眼神锐利地盯着秦牧阳。

  “既然如此,”秦牧阳手中的剑几乎让人难以发觉地动了一下,“那就对不起陵老儿了!”

  烈风吹衣,翻卷而起,千归脸旁尚未带起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有点迷糊视线。

  空气中除了那呼啸的风声,还有剑破开空气时因用力过大而响起来的低而稳的啸声,清吟稍显虚幻。

  千归灵识比于常人要敏锐上不少,在秦牧阳出剑之时,那身姿已经快速跳起,手中那重达百斤的琵琶也紧落在自己手中。

  剑光刺眼,在猛得那一刹那剑光暴涨,璀璨的光线迷花了人的视线,千归的眼睛微微眯起,唇抿了抿。

  琵琶的弦在空气中隐隐流溢着沉黯的光,像是经历了多年岁月而残留下来的血迹,伴随着千归的动作,风穿过弦,发出了一种苍茫的声音。

  秦牧阳确实是对她说过,他不与女子打斗…而自己向来就不是个愿意规规距距生活的人,这是秦牧阳的规则,不是她自己的,自己爱破就破,爱打就打,犯着了谁?

  她就不信,秦牧阳就算是被女子从背后偷袭了,还是能够像一开始一样不动声色。

  剑光像是刺破了天穹,乌蒙蒙的天隐隐约约露出了淡淡的白色,寒光流淌在剑上,冷啸感随即而来。

  秦牧阳的剑与陵老儿的剑撞在了一起,“噌”得一声磨着剑抖然又晃开了,那尖锐的声音犹胜一开初,在空气中荡在,刺入耳膜。

  千归眉一挑,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手上的琵琶也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有点期盼着什么。

  她飞身而起,琵琶有如绑在她的臂上,纵然自己不用灵力…当然不用灵力是不可能的,她的身体各处都与灵力相融,稍稍剧烈一点的动作都会牵动灵力…如果排除这一点,她的武功和…秦牧阳,应该是相差不了多少的。

  秦牧阳的眼睛不由眯起,那栗色的瞳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光,不是因为陵老儿的剑气袭来,而是…

  …这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怎么这么烦?

  琵琶从两剑之间擦过,强大的压力让千归隐隐一惊。

  空气那瞬间如同凝住了,千归手紧紧抓住琵琶,手心里有一丝滑腻。铁制的琵琶僵硬在自己的手里,有点躁动,却被千归压制住了。

  想想当是她自己太过轻敌了,她以为自己能够轻巧取胜的,却没有想过…这两个人的剑怎么这么重?

  琵琶是插在两剑之间,但那两人都没有收下去,琵琶比较宽大,也就造成了…自己一个琵琶扛着他们两个人的剑,而且两股压力同时置在自己这边…

  这算怎么一回事?

  千归有些抽搐了。

  陵老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客家,这是天鹰教与秦公子之事,客家若真想较武,容事后再说,现在,还望…”

  陵老儿的声音还没有落得下去,秦牧阳的声音就响了,声音冷冷淡淡三个字,很简单,很精悍,“滚下去!”

  千归的一双杏仁猫眼就瞪了起来,呃,被布蒙住,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滚下去…滚下去…

  三个字在千归的脑子像走马灯的转啊转,然后心头的小火苗就蹭啊蹭啊起来了。

  这…这叫什么态度啊!

  说她是斤斤计较也好,小鸡肚肠也罢,她就看面前这个姓秦名牧阳的人不爽怎么了?!

  只是看着他隐隐却让自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千归手腕一转,琵琶在自己的手上打了一个转,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手腕那一处骨头磨了一下…

  “碰——”秦牧阳的剑尖一动,挑上了千归的琵琶弦,在琴上落下了一道痕迹。

  琵琶的那一声响,震动定然是极大的,那瞬间,几乎要从千归手中脱了开去。

  “你才滚下去!你全家才滚下去!”之前刻意装的一点淑女…虽然也凑合不上,但至少比平时要好上几分的形象都给破灭了。

  千归抓住琵琶,柔软而有韧性的身体腾起,卷起一道风,就像秦牧阳袭去。

  秦牧阳剑眉紧紧皱起,薄唇抿着,横剑就挡住了面前这个少女的招式。

  强劲的力格架住了,两个人在死死僵持着,他臂力较于一般人要强上一分,而面对这个少女时也微有一分不稳。

  并不清楚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少女到底有什么渊源,引得她如此与自己针锋相对…况且自己实际也没有多少时间多少耐性能和她在这里消耗。

  千归死死咬着牙,琵琶横在自己的胸前,与秦牧阳的剑相抵。原来琵琶绝对不是这种姿式…她的臂力不够用,到一半被秦牧阳的剑逼了回去。

  看看秦牧阳那把抛几米绝对能砸得死人的阔口长剑…虽然自己的琵琶是挺重的,比上他的就不尽如意了。

  “姑娘,你若真想做什么,之后我秦牧阳定然奉陪,而现在,姑娘又是什么意思?”

  秦牧阳剑依旧对着千归,眸子里是一片清冷淡漠,还有一分冷诮不屑。

  千归勾起唇,笑得不拘,“我要打要揍人,是我的自由,要得你管!”

  “但姑娘针对的是秦某。”

  “就是看你不爽,那又如何?”千归了截直当,身体矫健灵活,身子在空中腾起了一道弧线,手中的琵琶与他的剑磨擦而过,甚至擦过了火光。

  两兵器一动,秦牧阳的身形也动了,他快速避开千归随即而来的锋芒。

  琵琶上带了一分杀气,在风的擦过下,拂动了弦,有如低低的呼啸,千归目光紧紧盯着秦牧阳,蒙在白布的眼里渗着一分冷然。

  空气感觉是凝固了,千归按着弦,铁弦几乎要勒断她的手骨,血慢慢沁了出来,浸染了弦,她隐隐嗅到空气之中淡薄的血腥之气。

  一道凌厉的风影随即而来,以一种让人难以捉摸想象的速度,化成一道利箭,卷着冷冽的风向秦牧阳过来。

  秦牧阳在那一瞬间早有预想,格剑劈向风影,那凌厉的风自然不是平常人所能想象的到的。秦牧阳格剑的那一刹那,感觉到虎口几欲震断,血滑腻了自己的剑柄。

  并不是灵力…

  秦牧阳退了一步,手上的剑隐隐能到看细微的裂痕,尤不能不让人触目惊心,他把这把剑也近十年,知道这剑煅之不易,其坚硬程度也并非常兵所能破,也只有那些修灵之士…

  这风影…

  冷冽的风大部分打在了剑上,也有擦着自己的脸过去,尖锐的疼痛在自己的脸上一刷而过,有凉凉的液体慢慢顺着自己的脸颊滑了下来,滴在了地上,鲜红如血。

  确实也是血。

  秦牧阳只是抬手,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血痕抹干,袖子上浸了一层血红,那半边脸都是微微的刺红。

  他这才正眼看向千归,眼里有了一分难说的深意。

  方才并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身体力量来带动空气的力量,他在其中并没有感觉到灵力的力量,却能造成如此高的地步…

  少女的模样十八岁未到,下巴因为太瘦已脱去稚嫩,脸瘦得厉害,那双眼睛被蒙了起来…虽然他知道对方能够看得见自己。琵琶抱在了少女的怀里,弦被少女紧按住,而那下巴却高高地扬起,显出了一分自傲。

  千归眯了一下眼,在秦牧阳打量自己那一刻突然发力,手上的琵琶带着一丝风声,女子灵活而柔韧的身形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只在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秦牧阳的面前。

  秦牧阳一惊,未及多想,手上的剑已凌厉出手,竟硬生生地从千归的琵琶中间穿过。

  琵琶的弦一阵几欲刺破耳膜的声音响起,千归手稳稳抓住琵琶,不松一丝一毫,眼神冷冽,死死盯住对方的一举一动。手上方才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震开了,潮冷的空气中隐隐嗅到血味。

  一道银光萦迂了过来,闯到了两人之间,势头却是对着秦牧阳而来。

  陵老儿的软剑从背后过来,如同一条浑身流着银光的长蛇,抖着肃肃的风声,化成一道诡异的弧线即向秦牧阳刺了过来。

  “陵老儿!”秦牧阳一声怒喝,眼里冷冽之意更甚,薄唇抿得几乎白了。

  前有千归,后有陵老儿,秦牧阳所处的位置不可不说是极其危险。

  千归依旧稳稳地拿住自己手中的琵琶,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处在窘境的秦牧阳。

  她对秦牧阳虽然没有好感,恶感也不重,顶多是对他之前的话感觉到几分愤愤不平罢了。提出较武,一方是因为好奇,另一方是因为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那种古怪感觉,才会出手挑衅。

  她不杀秦牧阳,但秦牧阳因自己插入的这一杠而败,或者,看陵老儿与秦牧阳结的怨也不那么简单,让秦牧阳落在他的剑下,千归还做不到。

  她扣住琵琶的琴弦微微一松,却不想秦牧在就在那一刻放开了手中的剑,身体跃起,在半空之中打了一个旋。

  陵老儿的剑只是刺到了他的一只胳膊,厚厚的毛裘衣服为秦牧阳挡住了那一分剑势。

  “扑——”千归眉头一皱,琵琶顺着她的手翻转过来,击到了陵老儿的剑上。

  千归呲起牙一笑,“船家,对不起,这个人我要了,还麻烦船家不要插手。”

  “滚!”秦牧阳怒气尤盛,他落了下来,手一把抓到了自己绞在了琵琶上的剑的剑柄,眼里似乎窜起了一串火,脸上也有分薄怒的晕。

  琵琶在千归的手中转了一圈,千归眉眼轻挑,下巴微微仰起,“要我滚,也可以啊,就看秦公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琵琶在翻转的那瞬,几乎要将秦牧阳手中的剑掰弯,弦韧剑刚,在千归翻转的那时,绞得几乎动不了。

  秦牧阳紧握住剑柄,坚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剑柄之处,为防止滑,往往雕刻着深深的纹理。

  这边,千归动得是容易,而秦牧阳制住剑动,剑柄在手上磨着,将自己的手心要搅成一团般,血从指缝里出来,顺着剑柄淌了下来。

  银白色的剑身之上滑下来一滴晶红色的血滴,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留下的浅浅痕迹,漂亮的如剑上的纹络。

  千归的琵琶一动,竟向前移去,将秦牧阳的剑咬合得没有缝隙,翘起的尾端准确而有力的击到了陵老儿过来的剑上。

  “船家,你要与秦公子协议还需等我这边结了才好。”千归看了一眼陵老儿,眼里带了一分微凛的笑意。

  “客家不免太耽搁时间了…”

  话还没有说完,千归手中的琵琶突然被抛了起来,千归跃起,携过琵琶,秦牧阳的剑在琵琶弦的绞动之下出现了裂纹…

  一开始就出现过裂纹的,不过现在更加明显而已。但奇怪的是剑并没有像平常的剑崩裂而开,而是…掉下了一块…

  千归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继续阅读:第六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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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色何能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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