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纵横超大橘子2019-03-25 17:359,564

  千归呲牙一笑,并不说话,看到了阿仙不由问了一声,“我那时没有伤到你?”

  阿仙垂着头,长发披下来遮住了她的面孔,阿仙摇摇头,“没有。”

  千归笑笑,正要说几句,脸色突然就变了,“后头有人!”

  “有没有个叫千归的,滚出来!”低低阴沉的男子声音在外头响了起来,马车猛得停了下来。千归险些站不稳,一头撞向了车厢,却被秦牧阳给拉住了。

  千归抓紧着秦牧阳,心头懊恼,她又招谁惹谁了,怎么一醒来,就有个麻烦搭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下去!”千归愤恼一声,但心里却没有什么恐惧感。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如今她已经是结丹了,数来,整个修灵界也没有多少人是她的对手,这话自然是说得理直气壮不带喘的。

  “昆仑贺兰,够了?”

  千归一惊,她就说,就说…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没有想到又是熟人…咳,半生不熟的人。

  天涯何处无冤家,偏在此处遇到他。

  千归撇撇嘴,“原来是贺兰教主,千里奔波过来,有什么话径直说。”

  千归承认自己的性格很恶劣,别人不找自己麻烦,自己爱找别人麻烦,别人若来找自己麻烦,自己更要给别人添分麻烦。

  说白了,就是个爱惹事生非,小人得志的性子。从小在殿决生的,云琅的脾气,师父的宠溺,硬生生地把她整成个这般的脾性。

  千归从马车上跃下,盈盈着地,然后抱着双臂很是猖狂地看着贺兰缺。

  怕什么,贺兰缺现在就一个人,一对一打,她和阿仙打他一个,多人一起,她和阿仙轮他一个。阿仙的修为比他只高不低。

  “喂,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千归模糊地想到了之前西凉像是夺了贺兰缺的定魂珠送给了自己。

  该死,脏物还没有处理干净,送人不得,懂不懂呐,西凉大师…

  只是出乎千归意料的,贺兰缺竟只字没有提到定魂珠,他上上下下看了眼千归,冷笑一声,“好得很,好得很,竟然已是结丹之期。你师父倒是用尽了苦心。”

  千归一愣,“这什么意思?”

  怎么又扯到了她师父的身上去了,师…师父,他对贺兰缺做了什么?

  千归嘴角一抽,现在真的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她坦开手,“贺兰教主,要说什么话径说清楚一点。有什么恩怨直接敞开,没必要半掩不掩,我听不懂。”

  贺兰缺眯起了眼,而那眼里的冷光仍是让千归不由地缩了缩脖子。她招谁惹谁了她…

  “你师父不是向来最宠你,现在呢?”

  “你问我师父我问谁?”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千归心里像是蕴了一团火,她呲牙咧嘴,活活地炸了毛,“你有眼睛不能自己去看,你有爪子蹄子不能自己去查,找我有个毛用,我管得着你们!”

  贺兰缺一愣,没有想到千归反应会如此强烈,不由皱了下眉。

  “贺兰教主找过来,这次怕是错了。”轻轻一声从马车里传出来,贺兰缺转过脸,看到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位黑袍,面色苍白,额间那却有着如血般鲜红妖娆印记的少女出现。

  她低垂着眼睑,声音低低柔柔,“教主和千归已经分开了,千归什么也不知道。”

  “你呢?”

  “我和千归一直一起。”阿仙垂着眼,淡淡道。

  “果然是好得很。”贺兰缺停顿了一下,冷笑中夹着一分冷意,“也无妨,我就得看看,他林闵有没有那个本事,丢下他的弟子逍遥!”

  果然是过来找麻烦的!千归咬牙,心里暗度揣测着师父和贺兰缺之间到底是闹出了什么不可调合的矛盾,话说,师父向来心淡气平,如果不是别人无端地惹上门,师父向来不会和人争到这种程度的。

  现在都来了父债子偿,师债徒赔了。

  贺兰缺手上一道灵光脱出,如灵蛇蜿动,直袭千归面首。

  在之前,像这等速度,千归压根连躲的想法还没出就已被压倒,然如今,小迈步跨进了结丹期,千归顿觉这速度较上之前要慢上不少,仰面,袭身,即刻躲过了那道灵光,手上的风刃也绝不闲着。在侧身的那瞬间,劈头盖脸地便向贺兰缺砸了过去。

  风刃比以前的要大要猛,然而一下子进度这么快,千归也没把握好力度准度,于是这猛大的风刃竟是擦过了贺兰缺,连衣角也没摸到…有点丢人了。

  “果然是林闵教出来的,就是到了结丹也没什么出息。”这前面的一句话,千归还以为是夸奖,后面一句话,千归就爆发了。

  你没出息!你才没出息!你全家都没出息!

  千归一心狠,风刃像是不花钱地向贺兰缺扑去。割不上这家伙也要砸得死他!

  阿仙,上!

  千归侧脸看了一眼阿仙,这一眼让千归有了些心惊,阿仙只是靠在了车上,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那唇,被咬得渗血。

  阿仙之前受过伤?

  千归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像是把阿仙的灵力吸了个干净。而且贺兰缺挑衅时,向来只管处理千归烂帐不管其他的阿仙竟然出面解释。

  阿仙受了伤,而且不是一点半点的伤…现在和贺兰缺对战只有一个自己了。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千归突然想到了这,不由哭笑不得。

  这一趟,纯属自己倒霉来着…

  风刃已经将贺兰缺全部包围起来了,千归退后了几步,手中又化开了一道风刃,只是等着什么时候贺兰缺出头,什么时候把这风刃丢过去。别说她趁人之危,都打架了谁还管谁是谁非,脑子进水了!

  一道巨大的蓝光从那无数道风刃之间爆发开来,强大的推力让千归摄得不由退后了两步。

  目光被灼痛了,那像是昆仑山上的冰雪,明明是冷到了彻骨,却是耀眼得很。

  巨大的光影投映了下来,千归手中的风刃没来得及出手,就傻眼了,贺…贺兰缺呢?

  贺兰缺像是凭空消失了,那原来所处的地方是一道虚影。

  千归料之不好,风刃不管不顾就往周围袭去,然而还是迟了一步,一只手从背后过来,愣生生地就掐住了她细长的脖子。

  接后面是贺兰缺的冷笑声,“如何?”

  如何你毛啊如何!

  千归死蹬活蹬,但贺兰缺手劲大得很,怎么也摆脱不掉。她被噎得眼球都鼓了起来。兄弟,知道怜香惜玉,知道吗!

  其实千归并不担心贺兰缺会杀了自己,虽然她怕死怕得要死,但贺兰缺一开始就说明了,找她的原因是来找她师父的,就算贺兰缺是个怒极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自己没有真正惹毛他之前,这家伙应该不会让自己挂的。

  可是…松松手行不?她喘不过气来。

  冷凛的风挟着一丝熟悉的剑意过来,千归在半死不活中听到了秦牧阳的声音,冰冷如窟,“贺兰教主这么做,未免不太厚道了罢。”

  千归微微有些惊,她从未想到秦牧阳会替自己出头。

  毕竟贺兰缺要杀自己的话还需要顾忌一大些,而秦牧阳…就算杀了毁尸灭迹了,也没有半个人说个不对。

  贺兰缺伸手格住了秦牧阳的剑,却并未趁机进攻,只是笑了一声,“年轻人,这是修灵界之事,与你无关。不要尝试着拦我,你拦不起。”

  这话虽然是实话实说,让别人听过去,不免觉得有些猖狂了。

  “若是修灵界之事,秦某是干预不得,但…贺兰教主方才所言,并不是修灵界,而是私人恩怨,是否可以说,秦某也能掺得上一分。况且,秦某做事向来不问里理,只凭心来定。”

  “好个不问理由,只凭心来定。”贺兰缺眼里冷色越深,正欲出手,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顾忌着。

  千归的脖子还被掐着,翻着白眼,脑子里一片迷糊,对于秦牧阳和贺兰缺之间古怪的关系,模模糊糊有什么想法,但怎么也抓不住。

  秦牧阳手中的剑因为失了剑魂而有几分黯淡,但在袭上贺兰缺的时候,剑光抖然亮了,青波荡漾,灵气骤开。

  贺兰缺在犹豫间不得不退了一步,而那袖子却被剑削断了一截,手腕也沁出了血。

  千归无语望黄昏,断袖啊断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上演这场戏。

  “果然是你。”贺兰缺低低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贺兰缺掐住,脑细胞爆发过来,千归竟自动把这句话脑补成了,贺兰受与秦攻一夜春色后离开,然而贺兰受对秦攻恋恋不忘,今日重逢后,一眼认出了对方,然后便是舍弃恩仇,执手天涯。

  这么狗血淋头的剧情她怎么想出来的…千归心里抹汗…

  秦牧阳手中的剑势不减,他之前由刀转入剑,虽然依旧顺手,那刀的不可当的气势仍存着一分,面对着贺兰缺的威压,竟没有退后分毫,手上的剑势越发凌厉。

  贺兰缺目色微微冷了下来,由原来地顾忌到现在的出手,两人站得不是一个高度,秦牧阳纵然剑术再高,对上修灵强者,是必输的结果。

  一道灵光劈了过来,秦牧阳格住了剑,斜掠劈上,剑锋一转,原来就要劈毁了的灵光依旧完好,重重地击在了秦牧阳的身上,而秦牧阳手上的剑也是很顺畅地砍到了贺兰缺身上。

  血溅到了千归的脸上,不知道是贺兰缺的,还是秦牧阳的,潮腥,温热。

  贺兰缺立刻放了手,千归跌倒在地,来不及爬起来,就顺势一滚,手上的风刃也不管不顾就朝贺兰缺丢了过去。

  贺兰缺退后几步,看到自己身上的伤,有些不敢置信,再去看秦牧阳,方才的那一剑倾尽了他的大半力,后又受到了灵光的袭击,半膝跪在地上,手上撑住了那只剑。

  剑上之前的华光已经消失了,黯淡地顿在那里,丝毫不起眼。

  原来靠在车上闭眼的阿仙现在食指微微一动,灵光如散星便像贺兰缺扑了过去。

  她的灵力将近衰竭,这一出,喉口翻起腥甜,身体不稳,死死撑住了身体,但那撑着的手臂也是疲软无力。

  金光如华星,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凌厉,甚至带了一分血气。贺兰缺刚刚退后,便已经有了一道灵光袭过来,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剧烈的冲击,贺兰缺嘴角溢出了一丝血。

  这周围显然在一开始就已经布上了密杂的灵阵,在之前,他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女子并不简单,只是因为灵力枯竭,也不曾多加留意,却不想在这里竟落了一招。

  阿仙微微闭眼,手上快速结印,一套接着一套,那些灵光在她的牵引之下,诡异而快速地向着贺兰缺卷了过来。

  贺兰缺眯起了眼,身在这重围之中,他根本讨不了什么好处,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离开,或是在这里等这个女子耗尽灵力。

  只是他等不起,也耗不了。

  灵力一道接着一道,繁冗复杂,虚虚实实,看得不甚明朗。

  贺兰缺手上灵光纵然打灭了一个,后面更有无数过来,贯穿了他的肩,手臂,腿…

  `千归原本还想要趁机几个风刃丢过去的,但想想,这阵法已经让阿仙布置好了,她这么一插手,会不会弄巧成拙…那还真是…不好看了。

  阿仙的手依旧不停地结印,但手指在不停地颤抖,灵力在消退,消退…她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将抽出了最后一丝一缕,甚至要将自己榨成人干。

  然而,最先支持不住的是贺兰缺,他狠狠地盯着阿仙,那话一字一顿,“要拦我者,死!”

  蓝光骤涨,贺兰缺跃出阵中,灵光如腾龙巨蟒,直向阿仙冲去。

  阿仙的灵力近于耗尽,这会儿也支持不过来,视线逐渐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如血染的人,和一道灵光。

  轰…

  “阿仙!”千归尖叫一声,风刃劈雳,劈向了贺兰缺,而那巨大的灵光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只眼睁睁地看着阿仙的身影被吞并在了蓝光之中。

  轰然阵响,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那璀灿的光中,震耳的轰响中,依稀能够听到贺兰缺阴冷的笑声。

  千归是呆住了,脑子里面空白了一下,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阿仙消失的那地方。

  没有了?阿仙呢?

  灰尘散去,只能看到一些残骸旧迹,却怎么也找不到阿仙的一丝存在的痕迹。贺兰缺冷冷一笑,而现在他已经竭尽了他的力气,现在的情况之下,已经不允许他再度竭尽灵力。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贺兰缺已经失去了踪迹。

  千归懒得去追贺兰缺,以她的实力,现在虽然能和现在的贺兰缺平齐,然而…两败俱伤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千归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的肉里,目色深敛起。

  只是阿仙这一件事,让她觉得无助而无能。从开始到现在,阿仙一直是为自己付出的,就算是担的是西凉的命令,做到这一点也已经是过了界限。

  偏偏她这一路上,或是有意无意伤过阿仙,她也是不在意,甚至为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

  千归突然觉得喉头发痒,她紧紧咬着下唇,肩膀有些无力地抖动着。

  对不起,阿仙…

  “我没死…”轻轻小小的声音在千归的耳畔响了起来,千归一惊,原来要滚出眼眶的泪水被吓回去了。

  “阿仙?”千归疑魂不定地试探性问了一句。

  “恩。”声音虽然小,但那种纤弱和柔和度,是阿仙独有的,“我灵力失了大半,可能撑不下去了,这会儿需要休息下。”

  “恩…”千归知道阿仙把这话说得有些轻了。不是失了大半灵力,而是失了将近全部,就差没有成人干,阿仙的境界就算再高,也经不起这么耗,“你好好休息。”千归干巴巴地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这话生硬得厉害,却又不知如何去说。

  隐隐约约像是听到了阿仙虚弱但轻轻的一笑,“会的。昆仑教主恐怕不会甘心,我不知道后面能不能醒得过来…你当心点。”

  千归听到阿仙话里面的一丝愧疚,心里倒是越发愧起来,明明是阿仙一直无偿地保护自己,甚至连命也不管,只是因为受伤了无法再尽力,便觉得如此,对自己来说,自己是不是不该现出来见人?

  “贺兰缺受的伤也不轻,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出来算他的本事硬…”千归皱起了眉,想了想,觉得脑子里一团糟。

  那边阿仙只是轻轻笑了笑,就再也没有了什么声息,千归犹豫着,不知道阿仙到底伤得到底重到什么程度,却又怕干扰了她的恢复,犹豫了许久,才终于放下了手。

  她抬起眸,看到站在她对面的秦牧阳。剑上尤自往下滴着血,被血滑过的地方闪出了一道细腻亮滑的光,但稍纵即逝。

  秦牧阳看着她,眼神颇为复杂,千归突然觉得有点累,抬头苍穹,当是日夕,半幕瑟瑟半幕红。

  千归失了以往的伶牙利齿,或者更准确一点叫无理取闹,而她和秦牧阳关系平了之后,那些话又少了不少。

  于是千归顿觉,很是无趣。

  原来千归并没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然而,在六欲印中窥到的那场景,让她对琅寰岛产生了兴趣…不知道重游旧路能不能找到那个琅寰岛…

  青澜女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楼西畔,纵然他没有灵力,不会修灵,然而,一直在青澜旁边,见证到青澜由普通走向辉煌之路的过程,想必也不会是个多么简单的人。

  而关于历史尘埃的那一切,记录得最清楚的大概就在琅寰岛了,说不准还能捞到心法什么的…

  千归很是天真烂漫地想。

  不过也只是想法罢了,难道她要对秦牧阳说一个,咱们再打一次架,说不准又碰到坎兽,说不准又能够进入琅寰岛…

  好吧,这话一说出来,不说秦牧阳鄙视自己,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了。

  出京城之后,虽没有明确的方向,总体来说,是自东北向西南的,然而这方向上的人家不多,千归过了两天餐风饮露的生活,终于在第三天进到了一个还算是繁华的小镇,而且更令人惊喜的是,这小镇酒楼客栈也有几家。

  谁说修灵之人无欲无求的?每个人心中都有着欲望,只是因为拥有灵力,那修灵之人跃于了其他人之上,受到了世人的追捧,要什么有什么,物质生活是大大地满足了,因而对于这些东西在意的不多。

  千归过了几天类野人生活,见到客栈当即就兴奋了,豪气地进了去,“掌柜,一间上房,热水。”

  而客栈的效率也算是高,或者是对待修灵之人这一块,世人都做得毕恭毕敬。

  千归丢下了银子就往楼上跑,走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原因不是其他,而是感觉到了脑中的一丝情绪波动。

  这波动不是她的,也只能是陈幕的。她回头看看,楼下都是零散的几个用膳的人。或许是这世上的修灵者并不常见,大多数的人的眼光都在她的身上。

  对于这一点,千归是不甚在意…还有一点享受的感觉在里面。不过一眼扫过去,并没有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陈师叔,看到谁了?”

  千归随口问问,本来并不指望着陈幕回答的,却只听见淡淡的一声,却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没有。”

  你说,你说,就这语气,活生生就是在告诉别人,这里有他认识的人…

  千归走了两步,不由又回过头来看看,目光扫过了那几个人,微微停留在了一个玄衣女子的身上。

  那个女子相貌极是普通,看不出多少特色,正着一箸甘蓝菜。感觉到了千归的目光了以后,这女子搁下了筷子,抬起头来,对千归微微一笑。

  水温正好,千归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浸在了水中。感觉到水的温度撞击着自己的筋骨,皮肤,暖暖的,微微的痒。上面撩起的水波浮到自己的身上,又带了一分轻微的酥麻。

  千归十二分的满意。虽然这个身体因为灵力的贯通变得极为敏感,对于疼痛和其他感觉,都是加倍感觉的,而舒适的感觉也会是加倍过来的。

  舒服过了头就是直接在盆里睡了过去。

  其实这事也确实不怪千归,自境界突破结丹之后,她的精神能够窥察的范围变得越大,与此同时,也是极易疲乏…好像是这个身体已经支撑不过来了。

  而且之前的两天,都是在赶路,也不曾休息一会。现在是加倍还回来了。

  千归的身体下沉,下沉,再下沉…她的头发全漂浮在了水上,水温什么时候凉了也没有感觉,水到了下巴,继续向上蔓延过去。

  模模糊糊空气中浮出了一个人影,还是看不清楚轮廓,亦不知是实体还是一个虚幻。

  他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千归,就在水将要淹到千归脑袋的时候伸手将千归捞了起来。

  将她身上的水珠擦干,披上外衣,虽然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生涩,却又感觉是极为习惯了。

  有这么大的动作千归迷迷糊糊也能感觉得到,然而,不知为何,她精神疲劳得厉害,只能勉勉强强眯开了眼,抬起下巴看着那个人,声音朦朦胧胧,像是在做梦一般,“你是…我见过你…”

  她好像确实见过这个人,虽然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虽然那个人她也只是那么一眼,然而那一眼已经足够让自己能够感觉出来了。

  “恩。”男子轻应了一声,声音清冷,倒是挺好听,但却没有带多少感情。

  千归扯扯嘴角,任着他将自己抱到床榻之上…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千归包不准,就算是迷糊着的,也要将对方打个头破血流,但对于面前的男子,千归却没有任何反感。

  或者也是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男子只是把她抱到床榻之上,拉着被子给千归盖上。

  就在他起身要走时,千归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那个,既然见过面为什么还要把脸遮起来。”千归一开始是怀疑自己的视力严重下降,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但到现在微微明白过来,压根是对方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样子…所谓的马赛克…

  那个人就站在千归前面,沉默着,没有说话。

  “看一下脸行不?”难道是丑男,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脸?

  对方还是沉默着,一动不动。千归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有筋有骨,还温热着…是人。

  “为什么不行…看一下也不会死…”千归嘀咕着。

  但随即,千归一愣,自己所抓的那个人的手渐渐变得空虚…或者说整个人都变得虚幻了…

  大变活人?!!

  千归一惊,意识猛得清醒了过来,“你到底是谁?”

  是人还是什么?

  温温的手指温度落在了千归的额头之上,千归死死抓住了他的手,立刻一阵眩晕过了来。

  千归心里翻上了一分不舒服的意味,怎么说,无缘无故过来,总得给人一个理由吧,反正彼此又不是敌人。

  更让千归觉得不适的是,这人…她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灵力,一丝一毫灵力都没有,然而,就在他的手指点上自己的额头时,有一丝灵力输了过来…之后…

  之后千归就睡着了…

  “以后吧…”他放下了手,看到千归原来要变得清明的眸子又化成了模糊迷离的一片,直到最后向后重重地倒在床上。他的声音低而缓,像是要解释什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带了一分阴冷的笑意,“今日你终于肯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看了熟睡的千归一眼,轻轻掰开千归死抓着他的手,缓缓走了出去。

  在木制楼梯旁,正站着一个蓝衫男子,眉眼颇为冷肃,眼里潜着一分狠意,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带着一分并不明显的笑。

  是贺兰缺。

  “你是难等,到今日才肯出现。”贺兰缺轻笑一声,手指在木梯的栏杆上轻敲了一下,“我就奇怪,那一日,那女娃子就要被我掐死也没有看到你露出半张脸。”

  “就这么不心疼你的弟子?”贺兰缺低笑一声。

  他只是淡淡开口,“昆仑教主想必是认错了,我不是林闵。”

  贺兰缺眼眯了起来,目光却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男子。他的灵力是几乎不存在的,或者说,境界已经达到了臻化阶段,可以隐藏起来自己的灵力修为。

  自然,这种可能性贺兰缺并不相信,能够隐藏灵力的,放眼天下,还没有几个人。况且林闵百岁未及,就算天纵英才,也难以达到这个地步。

  沉了半晌,贺兰缺的脸色有点阴沉,“不是林闵,你又是谁?”

  “任长珉。”三个字轻轻落下。

  任长珉?

  贺兰缺下意识地在脑中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却是一无所获。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自鱼萧辟蜀山,修灵界分十教而来,以前关于轩辕教的很多东西都销声匿迹了。

  前人不存,后人不记,就是轩辕教也很少有人想得起来,更不用说任长珉这个名字。

  贺兰缺确定之前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不再往下想下去,他斜靠着栏杆,冷声道,“既然你不是林闵…阁下对这女娃娃可谓是关心过了头。”言语之中颇有一分冷谑之意。

  任长珉淡淡道,“纵然,又与你何干?”

  “我要找的是林闵。”贺兰缺的声音压低压狠了一分,目光紧紧地盯住了任长珉,“就算那叫千归的女娃子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

  任长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即使看不到任长珉清楚的面容,贺兰缺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双眸子定然也是如见到林闵的那样,湛黑纯澈,无波无澜。

  “我不清楚你的身份,也不清楚你的修为,”贺兰缺一笑,“但这并不代表什么,林闵这个人,我势必要找到。”说到了一半,他停顿了一下,后头的话几乎一字一顿。

  任长珉起初没有说话,贺兰缺看起来也并不急着要他的答案,斜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

  许久,才听到任长珉的声音,“如果昆仑教主真得要找林闵的话,不妨回趟京城,至于找到的是人,还是尸骨,任长珉不敢担保。如果教主要追回那一件东西的话,任长珉只能说一声抱歉,用完了。”

  贺兰缺听到前面的一句话,还有几分惊愕,再怎么想,他也想不到林闵会达到这部境地。那时林闵拿到殿决教主的位置,虽说悬了些,但追究到底,还是有了那么一分平齐功力的。而在昆仑山上,他缚龙,闯禁地,就算受了伤,与自己对抗上,还是难分平齐的。

  而且,不管是殿决教愿意与否,他总是与恒教连在一起的…如今…尸骨?

  尽管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贺兰缺就算天大的好脾气也被耗得了,对于前一句话还是更疑惑的,“林闵死了?”

  他上下看了眼任长珉,很快又断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面前的人在有些方面确实很像林闵,看起来两者联系颇深,但不可能是一个人。无论是从灵力,长相,还是灵识上来说都是。

  固然,灵力可以隐瞒,长相可以遮掩,但灵识却是骗不了人的。

  “我并不是林闵。”任长珉声音中带了分冷意,显然一眼看出了贺兰缺的想法,“只是,昆仑教主如果真得要计较的话,任长珉也可担当一分。”

  这话一如当初林闵在十教相面时说的那话…贺兰缺轻笑一声,“我找的是欠债之人,阁下若是无关,我自不会迁怒过去。”他的目色一凛,“林闵生死难说,我也耗不起那么多精力过去一趟。只是,不知道阁下可知道…那精魄没有了,又去了何处?”

  任长珉长睫微微垂下,声音清冷,“昆仑教主如果是想要杀了那人再去精魄的话,我想说,这不必了,精魄已经与骨髓融在了一起,无从分割,还望昆仑教主体谅。”

  任长珉这几句话说出口,贺兰缺顿时有了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殿决教,恒教…好…林闵,西凉…好,果然是好!

  那时,西凉在明里头夺定魂珠,而林闵则在暗里头取精魄,两个人搭配得倒是恰当。硬生生就当他昆仑山是殿决恒教的苍库,想来就来,想取就取?

  定魂珠贺兰缺并不是太在意,这东西固然是难得,但却不是唯一,固定魂魄这听起来是极玄妙,然而实际很少会碰到这种情况,因而贺兰缺对此并不眈搁心上。只是精魄…

  精魄都是经了上万年的锤年,又经了千年的灵力吸收方成形的纯精魄,与五行之力相融合,能修补那些破损的魂魄灵识。这一点来说,便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珍宝。如今被林闵扫了个干净,连一丝残魄也没有留下,这又怎叫贺兰缺不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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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色何能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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