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纵横超大橘子2019-03-25 17:359,592

  恒教是一个永远不嫌热闹少的地方。这一点,在整个修灵界都算是一只奇葩。

  修灵之人经历了那么长的岁月磨洗,往往心沉如水,悲喜无分,对于那些闲杂之事,鲜少会去理会。

  只有恒教不同,在众修灵教之中出类拔萃,领异标新…前者是指恒教在十教之中的位置,后者是指恒教突显得特色。

  八卦,永远是这里不变的主题,八卦的主角…这会儿很不幸得又是西凉。

  自从上一次千归离开恒教之后,那些流言绯语好不容易停了下,这会儿又涌了起来,只是,这次不是千归,而是…

  “听说西教主喜欢的是男的,这次回来特地带了一个男的回恒教了。”

  “上次他不是带了一个叫千归的女孩子回来了?”

  “后来不丢回去了?说不准教主是拿那个女孩子当幌子,真正喜欢的是美少年。我看过一眼那人,啧啧,当真是好看。”

  “教主的品味会有低得吗?教主为了保护美少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你看看那多少灵草灵果送进去了…教主也是丝毫不在乎。上一次的女孩子怎么会轮得上。”

  “教主的果然是与众不同,品味独一。”

  “……”

  自然,也有几个知道实情,只是在如此热情的群众面前,把那些真言给慢慢咽下去了。

  这什么世道…八卦横行,真相没顶…不带这样的!

  西凉对这事表示很淡定…就算再不淡定这么长的时间过来也是目空一切了。恩,恒教确实是一个锤炼心性的好地方,肝火旺者勿入。

  “林公子睡下了?”西凉绕过那群暗自偷偷八卦的弟子群,穿过那密密的桃林,对着守卫的人含笑道。

  守卫之人点头,“林公子清醒的时间不多。”

  西凉默,随即不由微微一笑,这也在意料之中。闵的灵力自之前就已经所剩无几,然而,千归的脾气又难是哪个人会忍得了的,这一场下来…

  只会是闵惨不忍睹,原来的境界已经灵力的枯竭也接近崩塌。

  西凉径直走了进去,帐幔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卧着一个人,床头端坐着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碗药。

  “教主。”那端药之人立刻恭身行礼。

  西凉看了她手中的药,不由地皱了下眉,“他没有?”

  “林公子中间醒来几次,只是不久,未等药热好,就又昏过去了。”楚夕道。

  西凉颔首,“你先下去吧,不必麻烦了…”停了一下西凉又道,“以后的药,只要醒了就灌,不必问热不热。”

  楚夕只是喏着。

  林闵静静地躺着,白衣上还有残存的几点血迹,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唇也是发白,乌黑的发散落在了他的脸侧,零乱。就算是睡着了,闵的姿式也是极其端政的,平躺着,手置在肋下。这么长时间,竟是没有移动过丝毫。

  如果不是还能看到他的呼吸,西凉定然觉得,林闵就这么死了。倘若是这样…还真是亏本。

  西凉笑笑,现在的情况倒还好看,他记着那时在京城遇到林闵的情况…那叫是惨烈。

  无论是之前林闵得罪的那些人,还是后来千归进阶而惹来的麻烦,每一个的目标都是指向着林闵。西凉很难想,自己如果是晚了一步的话,林闵会不会被那些人直接分尸。

  千归惹出来的事,闵来担当的还真是不少…

  他只记得,见到闵的时候,闵半膝跪在了地上,跪下的地方是惨红一片,周围是不少修灵者的尸体。

  他本是以为闵能够站得起来,待真正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闵已经撑到了接近于极点。他的皮肤紧紧包着骨头筋脉,原来还算是隽丽秀雅的相貌那一刻竟如骷髅。只有灵力完全衰竭才会是这副模样,而闵离那只差一步。

  如果这一步不小心撞线了,现在…怕是没有闵这个人了。

  青色巨大的石板铺着,蔓延到了远处,青石板上残红点点,风韵倦慵。

  那两边,凤凰树,如火般的花色染红了碧澄的天,展目望去,这成千上万株凤凰树,如凤凰在火中起舞。

  闵无暇去留意这周围的风景,他的注意只在遥遥远处的庙宇之上。

  这里似曾相识,那一日的测定,他记得千归是泪流满面,拖着自己要走,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虚海的话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一遍又一遍。

  林闵在庙前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那巨大的凤凰树,那独有的一棵。

  千归梦中的景色…他亦是看到了,看到了两个人在树下的浪漫,也看到了树下的残忍。

  “你到现在还坚持着原来的一切?

  林闵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就在他摇头的那瞬间,他看到了另一一个人影化为了实,不是以往看的,而是…虚海。

  往事如流光,在他的眼前浮掠而过,无数的片段让他自己微微都有些吃惊,自己何时记下了如此多的事。

  从踏入殿决的那一刻起,他像是忘记了前尘往事,人世是非,只是专一却没有目的地修自己的灵。

  筑基,炼气,结丹…无数人走过的历场,他同样在走,就算知道一切可能是一场虚伪,一场谎言,也是走下去。

  没有什么需要记着的,没有什么需要挂着的,对他而言,便是如此。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模样…闵也不想多想。在虚海面前,他曾经道,修灵已无所谓,他只要是在她之前一步。不愿成仙得道,不愿天翻地覆,只是为了护着她的道而已。

  若千归当真是传说中的那般,他只想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力量护得了这一切,也护得了她。

  “如今施主做不到那一步又该何去何从?”

  闵没有看虚海,目光落在了那外头的凤凰花树上。在凤凰花树下,他看到了千归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像是低低地啜泣,他隐约地听到了千归的声音,是一遍又一遍的,“师父,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如低声呢喃。

  如今这地步?闵微微一笑,竟是许久说不出来。他没有了灵力,竭尽了灵力,少说也要过了几十年才能够恢复,更不用说再往上爬。

  而千归的…不知道她又到了哪个境界?她向来天赋秉长,就算之前他刻意压了她的修为,比之一般人还是要快上不少。

  “不恕是为了众恕,杀戮是为了禁戮。”声音慢慢地飘了过来,“你既然知道她会踏过的路,为何不在当初毁去。”

  “我从未这般想。”闵的声音淡淡,穿透了这数道迷障。

  传说是传说,真假难分,让他来选择,他当初选的是不信,而现在…他选的是信,然而,不是为了苍生,而是…

  他的目光太过于狭隘,或者说,整个修灵界的目光都是狭隘的,看不见浮生万众,看不见哀喜悲痛,他能够看见的人,只是,那么一个而已。

  他曾经想着,能够永远前于千归一步。而现在,只要是她愿意,一切又何妨。

  传说之中的灭世,对他而言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虚海这话不应对他说的,或是整个修灵界。

  “你的决定是这个?”隐隐的叹息过来,“终就是我的所托错了。”

  闵垂下了睫,没有答话。穿过了那庙前,又见到了巨大的凤凰树,花瓣纷纷落落,景色如梦如幻。

  他看到了千归在低声抽泣,呆呆愣愣地看着原来自己的身体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或许,有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传说也好,现实也罢,他从未求过千归会照着自己的心意变,也从未想过。

  风景慢慢地褪了去,闵并不急着,只是沿着过来的路向回走,场景恍若重合。

  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两个人。他拉住了千归的手,拂去了她发上的花瓣,千归仰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

  那一瞬,便是一生。

  闵睁开了眼,目色微微敛了下,便恢复了平常的清冷疏远。

  “醒了?”轻笑一声从旁边传了过来,“闵的这一场梦的确够长。”

  闵微侧过脸,看到了那红衣之人,颔首淡淡道,“西教主。”

  这周围的景观陌生而奢丽,又有西凉在场,除了恒教别无他想。闵正欲起身,便有人递过来一碗汤药。

  “劳西教主费心了。”林闵道。

  西凉转过头,看着林闵并不饮药,而是搁在了一边,虽然是刚刚醒来,而且大病初愈,闵的精神却是很好。

  “与你,何谈劳烦。”西凉笑道。他手中正执着一粒棋子,想想,便将棋子放下。

  “药不满意?”

  闵看了一眼那碗里还温热的药,里面用珍奇灵草熬过,自然是珍贵,然而对于他来说…

  “西教主费心了,闵暂时不需。”

  “恩?”西凉眯起眼,看向了闵,眼里微微流出了一丝光,“这话是何意思?”

  灵草固然是好,只是一时地修补体内的伤,闵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着实不太乐观。而他更需要的是…

  “一块清修之地,不知道西教主是否愿意。”闵轻声道。

  清修之地…如果说是沛灵之地还好说,清修之地则就值得玩味了,西凉一听便已明白闵的意思。

  十教种种,修灵殿决之类,怕是他皆要放下。

  “你打算去找千归那丫头?”西凉微微一笑,“这不必担心,她的修为当是比起之前高得不只是一倍两倍。”

  “并非。”闵停了停,声音有几分清冷,“只是找个清修的地方而已,没有其他意思,西教主不必多猜测。”

  夜缭就是顺路过来?再顺路撞到自己?顺路把魂翼交给自己?再顺路离开?

  脑子进水了她才会想得这么天真无邪!

  千归想到夜缭和林流纨,头就隐隐疼了,会出事吗?会出事吗…还是,和自己有关的?

  夜缭丢给自己的魂翼,没隔半天就光明正大地投奔了秦牧阳。秦牧阳不喜欢这些毛绒绒的鸟类,还乌黑一团糟的模样。于是魂翼每日就都蹲在了秦牧阳外头。

  “嗒嗒嗒…”

  “啪啪啪…”

  每日必能听到这种类似的声音,终于在其他人尤其是客栈老板幽怨的眼神下,秦牧阳终于把魂翼给拎回屋中去了。

  至于是做成鸟腿,鸟翅,这不在千归的考虑范文围之类,想必秦牧阳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

  连鸟都见色起义抛弃了她…她还真是没人要了…

  还有一件烫手的事…就是手上的这块黑乎乎的牌子,云琅丢给她的。千归当即很想哀号一声,没给地址给把钥匙,你要她怎么闯啊~

  所幸得是这周围的人还是认识这种东西的。

  “这不是云姑娘的令牌吗?云姑娘啊,就在那边九龄山里,具体是摸不清楚,姑娘还是自己好好找找吧。”

  “九龄山?九龄山离这里远?”

  “不远不远,”被问的老人捻须笑道,“出了这镇向西北去,你看那边的,皆是九龄山之一脉,总共也只是那么三四峰。方圆四十里。”

  “……”千归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够淡定了,云琅不给她地址便也算了,地址还那般虚无缥渺,遥不可及。那么大的一脉山,好吧,在山脉这一处来说,是小了点,但…对她来说,不大吗?不大吗?!

  有种你自己过去找一下!

  许是千归自己犯贱,毕竟云琅已经说过了,她来不来都没关系,然而,千归还是不辞劳苦地在两天后跑去了九龄山那边。

  九龄山脉在华夏大地之上,算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一脉山麓,但,也是小得很有特色。

  小而奇峻,景色秀而幽深,灵气不多,但多云雾水川,走进去之后,只是那么几十里路,却很难走得出来。

  不为其他,原因就在那雾障,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落下。

  千归绕着路走了好几圈,没有发现什么,无可奈何,总不能这一天都耗在寻人上面吧。

  御剑飞行?

  千归脑中突然闪起了这个念头,不由跃跃欲试,说实话,一般人到了炼气,都能御剑飞行,只是自己不行,别人灵修…她似乎是直开体修一路,而现在已经结丹,运灵气也是顺畅自如,因而御剑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千归对此很没有信心。

  飞剑千归有那么一把,是那时,自己已到炼气,却无从飞行,自然是不甘心。师父以前给她的飞剑就丢在了角落之中,直到今天想起来才拿了出来。

  千归默掐着诀,将那只不知道丢在了哪个角落的飞剑召了出来。

  “啪…”

  “咕咚…嘣…”

  千归看着除了落下的一只飞剑之外,还顺带着滚下了一只铁琵琶。铁琵琶将那先落下的飞剑一压,硬生地将其压在了泥土中,然后竖起了身子,琵琶弦嗡嗡作响,似乎有不满之意。

  千归头疼…无语淡定地看着铁琵琶,这家伙傲什么呐这是…

  琵琶是魂器,飞剑虽然也可以作武器,然而千归并不喜欢,用得顺手的还是那只一直过来的琵琶…这家伙是不是吃醋了?

  千归一手拎起了铁琵琶,一念剑诀,飞剑立刻出污泥而不染,青盈盈的光流在了剑面之上,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之中,等着千归踏上去。

  千归勾了下嘴角,抱着大琵琶跃身上了飞剑,脚刚刚踏上剑身,千归便在剑身上注了一道灵气。

  “起!”

  千归一喝,飞剑蹿身而起,急速向前冲了过去。

  千归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自己力度好像过大了一点。自然,这一点也不能怪在她的身上,一下子入金丹,下手就不知道轻重起来。

  冷风灌了过来,千归的衣袍飞气,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束在了脑后头,肆意飞舞,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凛烈傲然之气。

  千归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大圈,向左!向左!右拐…别撞上!

  千归忘了,纵然,控制飞剑的第一要素是灵力,然而,控制力度神马也都要好…而她在这方面就是个小白。

  飞剑在原地快速地打了一个转,险些直接把千归给甩了下去。之后,它便冲天而去,一路上撞到树枝无数。千归有琵琶护身,也不免地被树枝狠狠地刮了几下。

  “停…停停!”千归大叫。

  飞剑猛得一停,千归一口气没憋回来,险险一个跟头栽了过去。

  飞剑是个危险物品,她…她不玩了!!

  千归恼怒,但很快就心平下来了,她只是在空中停了那么一会儿,再尝试着慢慢操控这柄剑。

  千归发现自己当真是有些磋,除了打架自己没脑子就爱冲上去,其他的什么都不会。炼丹不会,炼器不成,玩转个小小飞剑也是个问题。绣花枕头一包草…完美的评价…

  “看到你过来了,下来吧。”一个声音在千归脑中响了起来。

  “啊?”千归愣呆住了。

  云…云琅?

  “你…你在哪里?”半天,千归才挤出了这几个字。云琅不是没有了灵力,为何还能传音过来?

  “就在你前面的山峰上。”云琅这句话说完,联系立刻就断了。

  千归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云琅就在自己身上下了一道灵识,因为对自己的危害不到,后来云琅又失了灵力,更是威胁不到,因而就没有注意了。

  不过现在确实得除了…

  千归操纵飞剑,在空中耍宝一样地打了几个旋才慢慢地降落了下来。一落下来,就看到了下头有一圈人。

  那一块地方虽在山腰上,却也平坦,有几个人在这地方热血着,千归只是扫了一眼,他们穿着的,都是防卫的轻盔,还有不少的武器。

  千归很是艳羡地盯着一个汗子那壮硕的肱二头肌,全倒三角的身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有六块腹肌的清新女子…

  毕竟和其他修灵者相比较,她是比较偏向于体的。

  千归流连地又看了一眼,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眼,那眼光让那个大汉浑身不由一抖,然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拳被队友打翻在地。

  自己凭空降落的场景虽然被他们看到了,然而,他们的眼光也不如其他人对于修灵之人,不是带着崇敬和膜拜,而是冷冷淡淡。

  千归上前一步,对旁边的一个靠在石头旁休息的男子讪讪笑道,“这位仁兄…”

  她本是想问云琅在哪里的,但对方压根就不鸟她。

  “你知道…”

  “噌…”一道剑招劈过,没有落在千归的身上,而是石头上面,力气之大,千归甚至看到上面溅出的火花。

  千归不由震了一下…

  “千归姑娘。”一个声音从千归后面传了过来,千归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美丽轻窈的少女盈盈走过来了。

  “盈盈在这里等姑娘已有一段时间,姑娘如果是应云姑娘的,跟盈盈往这边走。”

  千归点点头,走的时候又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后头的情况。

  隐隐有话从这左右传过来的,她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话,像什么,云姑娘明明不是反灵,怎么又和修灵之人闹将在了一起。或是云姑娘又是什么目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

  古怪…

  千归默默走自己的路,听见也就当自己的耳朵听不见,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那个叫盈盈的女孩子微微一笑,给她一个解释,“这些人都是南群王以前收的孤儿,修灵界有时候会撞到事,未当心伤了人,修灵界自然是不管这事的,南群王向来心地慈善,就收了这些孩子。”

  这个解释千归不由觉得可笑。修灵界虽然表面上说是保护苍生,除魔灭害,然而,实质上付出的根本没有多少。有时候打架之类牵连到了平常人家破人亡,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毕竟没有哪个人敢和修灵界相抵抗。

  至于盈盈所说的南郡王,千归是真得没听过。向来心地慈善?千归压根不信这鬼话,她觉得十成十是南郡王是来收养死士的。这些人和修灵界多多少少有些血恨,也放便他来操控。

  “南郡王?”千归挑眉问道,“云姑娘和他有什么关系?”

  盈盈微微一笑,“南群王向来欣赏云姑娘,云姑娘来这里不久,就被南群王奉为上宾。千归姑娘既然是云姑娘的好友,想来也是个出奇的人物。”

  不是,草包一个…

  千归并未解释,一路上听着盈盈说话,倒是少了几分无趣,只是对于她所说的话,千归并不以为然。

  她的话中,追捧之次向来多多,然而,如果真正问道关键点上,比如,这些汉子们在这里作什么的?

  盈盈这时打死也不说话的样子,千归只是觉得颇为无聊。

  走了没有多长时候,盈盈才开始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千归,恭身一行礼,“云姑娘就在这里。千归姑娘的牌子可是带着?”

  千归摸摸腰间悬着的牌子,点点头。拽了下来,递给了盈盈。

  盈盈只是看了一眼,还给了千归,“千归姑娘从这边过去,那里是云姑娘住的,一般人不得进入,盈盈只能送到这里。里面有侍卫,千归姑娘只要亮出牌子便可畅通无阻。”

  “多谢了。”千归收好牌子,笑道。

  等不及盈盈后头的话,千归迈步过了去,盈盈后头的一句“当心”硬是呛在了嗓子里。

  千归只觉得自己踏上去的地方一软,周围风声凛烈,无数道箭影破开了空气,向自己这边袭了过来。

  千归飞身而起,一道风刃卷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障,将那些利箭都隔挡在了外头。

  云琅这是过来宰她?千归垂下了黑线,这个好好的地方设什么机关,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说不准还真是被插成了刺猬。

  那些箭被拦住后,劈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箭头还透着一丝绿色,估计是抹了毒。

  千归踩着这些箭一路磅礴过去,后头也撞上了好几个机关,最险的一次是最后一道,一只青竹子插到了自己的发中…倒是一只别致的簪子。

  当千归站到了云琅的面前,脸色都有那么几分不太好看,尤其是云琅从书卷中抬起了眼,看了下千归,不由地扑哧一声笑来。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模样。”云琅轻叹一声。

  千归恼怒地拔下了插在头上的竹子,甩在了地上,“好笑?”

  “然。”云琅一笑道,嘴边勾起了微微的弧度。

  云琅向来是将自己的快乐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此事不与人一般计较。

  “你让我来,至于设这么多机关?”

  云琅合上了书,轻笑一声,“这也并非针对你,走对了路机关也不会发动。只是,你运气颇有点不好,平常人向来最多也就走错了那么两三道路,你是九个机关都经了一遍。”对于千归还能从九个机关中出来,云琅当真觉得有些不易。

  千归彻底黑了脸…

  可以说,就算没有灵力,云琅的日子过得也是很不错。

  千归就坐在云琅对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云琅的话。

  “修灵界与下界的矛盾很早就有了,民怨沸腾,到这地步也是理所当然。你以为少了一个我,就不可能举事?”云琅悠然道,“用不着将我的位置看得太高,之前反对修灵界的起义也有不少,我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千归有些不解,云琅还没有出手之前认为这一场就是败定了?就算是知道败定了,也用不了这么冷静吧。

  云琅一眼看穿了千归的想法,她冷笑一声,“这平常之人再怎么也胜不得修灵之人,世上规则便是如此。就算是在一时得了胜,后头是尽败而已,还能有什么奢望不成?”

  “你还这么热心地投奔入这个事业之中。”千归嘀咕了一声。

  云琅轻笑,“你哪只眼看见了我热心了?”

  两只眼都看见了,天下人都看见了,难不成你还在这里休闲娱乐不成?

  千归默然不吱声,反正这事与自己无关。

  “你以为我该是哪界之人?”

  千归看着云琅,想了想,之前云琅是修灵界之人,现在…但她修灵之年已过了几千…千归老实道,“修灵罢。”

  这句话刚出口,千归有些事就明白了。云琅举事并非是对修灵界的不满,她在修灵界千年,有着修灵界所存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思想观,价值观。修灵界对平常人怎么样,在她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自然也不会是报复修灵界,云琅的眼光没有这么狭隘。

  云琅纯粹是过来搅一团浑水的吧…千归无语想。

  “这么多人的性命…”千归不由地有些惋惜,只是说到一半就停住了,那些人,在云琅的眼里怕是连草芥都不如。

  别人是拿钱打水漂,而云琅则是拿命来游戏…

  “过来了。”

  “什么过来了?”千归正想着,猛得听到云琅这么一声,不由地抬起了头,看到了外头过来了一个人。

  “南郡王。”云琅眼眯了眯,眼底的光流转而起,“一个狂妄的人而已。”

  千归无语,在她看来,似乎从来没有人在狂妄这一点上胜得过云琅。

  千归看向那人,大概三四十的模样,一身华贵的紫袍,走来的时候步子很稳且轻,也是练家子,长相不错却是偏向了阴柔那一处。

  千归不喜欢这一类的,之前听盈盈提到他,心里还是有那么分反感的。

  “云姑娘,这近几日可还好?”南郡王过来,对云琅微微一笑,那张脸上透着一分亲和感。

  云琅起身,一笑,“多谢南郡王挂念,一切皆好,南郡王不必多担心。”

  南郡王的目光很快落到了千归的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含笑对云琅道,“这便是好,敢问这位姑娘是?”

  “千归,如今已是金丹期灵修。”云琅一句话便将千归及修为直接报了出来。

  千归顿时有一种感觉…自己是不是在不明不白之间进了狼窟?

  云琅说这话,却也没有什么意思,在千归过来之前,南郡王想必已经知道了,虽南郡王表面对她礼遇有加。但凡是人,多多少少有那么些疑心,这是正常。

  如果没有疑心,倒是让人起疑了。

  之后是南郡王和云琅在客套往来,千归则是坐在一侧翻着方才云琅看的书,对这两人聊的话题她并没有兴趣。

  南郡王势力颇大,云琅也算是瞅准了一个金主,千归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南郡王也算是前途无限的一人,怎么会想不明白地被云琅唆使过去挑动平常人与修灵界的矛盾。

  明明是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人呐。

  听到后来才隐隐捉摸到一点味道,南郡王出人出力,而云琅就当这个领头人。

  千归很是郁闷,云琅也不担心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被修灵之人给pia了…云琅之前得罪过的人就不少,现在虽然“云琅”已死,但也保不准。

  待到南郡王走的时候,云琅才悠悠晃晃地站了起来,斜眼看了下千归,声音凉凉,“你的书从头到尾都拿反了。”

  怪不得云琅和南郡王谈话时,那老男人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奇奇怪怪…

  千归嘴角一抽,“女子无才便是德…”

  云琅按了按太阳穴,将之前南郡王交给她的东西随手便扔在了桌子上,“啧,五万军队…只有这么点,他倒是觉得面子值。”

  千归看了一眼那东西,又是一只小牌子,五万军队给你来做炮灰已经很不容易了…

  千归皱皱眉,“你怎么愿意当出头鸟?”虽然之前在修灵界,云琅担当的也是出头鸟的角色,然而,出头鸟也要是有实力的。

  现在的云琅…

  云琅目光流转,停在了千归的身上,她轻声一笑,顿时让千归后头蹭了一层冷汗,“不是还有你么?”

  终于确定,她已经进“琅”窝了。

  “为何?”千归心中并没有太过焦虑的地方,一来是自己实力,二来,就算全军覆没云琅定是为自己找了一条路。

  千归在九龄山旁边的小镇子从春季留到了夏季,再到秋季。

  时间如流水匆匆,在手间一转,便是连渣也不剩一点了。千归是个闲人,不管在哪里都像野草一般蓬勃生长,而秦牧阳却不一样,春初就离开了,把魂翼丢在了千归那儿,那几日,魂翼挪着小腿(压根胖得飞不起来),从千归门前晃到了原来秦牧阳所住的地方,然后再晃回来,忧伤而低调,消沉而悲哀,让千归看得很是火大。

  一只鸟,装什么这是…仰头45度仰望天空就当自己这是明媚忧伤的小清新?

  千归撒手不管它,反正自己也管不着,好吧,确实,自己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魂翼是对秦牧阳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好歹自己也和它混了那么长时间,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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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色何能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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