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确实是古怪,明明殿决和恒教是之前生死相持的,云琅还说,看一个恒教弟一个,看到两个宰一双的。
或许十教之间和各国政治外交一样,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不过…这变化是不是太大了?
云琅饶有兴趣地看着千归变幻的脸色,有疑惑,有惊愕,有…虽然颇有变化,但还是收拢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想清楚了?”
“没有。”千归只能说没有。
照云琅的意思来说,她自己就是个组装人,是恒教暗下里策划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会是这样一过来的,想必都不会喜欢的。
“你也不必想得太过于清楚。”云琅站起身来,那双眸子看着千归,笑意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不会逼你如何。”
千归无语,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担心云琅出什么手段,实力就摆在这里,逼迫还能如何。
“自然,如果你能过来一趟最好不过,如果不愿意,也便算了。”云琅站起了身,从腰上拽下来了一只黑乎乎方小东西丢给了千归。
千归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这个东西,张开手心看了眼,是一只牌子。
用黑铁打制成的一个颇重的牌子,上面勾勒描绘着不同的花纹,形状优美而复杂,也有几个弯弯曲曲的字杂在其中。这一点,千归果断不看。
千归拎住了牌子上头的红绳子,晃啊晃着这个牌子,“喂,这牌子是做什么的?”
总得有个来头吧,无缘无故就递过来这个。
云琅眯起了眼,唇畔滑过了一丝笑,“你如果愿意过来的话,拿着这个牌子,不会有人拦着你的。”
千归又瞅了眼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实在是对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兴趣。她应了一声,就将这个牌子收在了袖中。
不管有没有用,先收了再说。
云琅将一个银锞子丢在了桌上,正欲离开,却又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千归,轻轻一笑,“我就等着你过来找我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提前说一声谢了。还有…今天来的人不少,还多得当心。”
千归没反应过来,看着云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然而,当回过神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云琅说随
云琅走后不久,千归知道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她看到了某只妖孽。
夜缭。
还有一旁的林流纨。
夜缭纵然是一身玄黑色看起来极其闷骚的衣服,却怎么也遮掩不了他外骚的本性。千归半张脸抽搐地看着他走到了客栈前,手微微支着门,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细长而妖孽的眼,他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原来明明很浅的笑让他一出来,就变得无比得勾人。
“小野猫,好巧,又见了。”满嘴都是不正经带着轻微调戏的感觉。
千归柳眉竖起,然后又淡定下来,对于这个家伙,不值得,不值得…野猫,野你家头啊你!老子是有名有姓的!
夜缭轻笑了一声,跨步进了来。千归眉脚一跳,看到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林流纨。
她忘了,林流纨向来都是跟在夜缭后头,哪一天看不见,并不代表她不在,而是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之中。
林流纨依旧是一身血染得沉暗的红衣,长长直直的发垂到了腿部,就算走的速度不算慢,那衣角,那发丝还是不动分毫,在她旁边,时间和空间都像是停住了。
其实对千归来说,相比较夜缭,她更讨厌的是林流纨,甚至一看到她,不由地后背蹭了寒气。
“过来做什么?”千归目色一冷,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云琅留下的盘碟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小二的速度也是够快,效率够高。
夜缭很是熟地就落座在了千归的对面,长长的睫在眼下落下了一层阴影,微扬的眼角带着一分抹不去的笑意,“作什么…不是想到小野猫过来了。”
不必在她的面前做煽情,各自是什么本性各自清楚。千归眼帘一垂,就当没听到。
“还真是不留情分。”夜缭低低一笑,“就算不想我,这只魂翼总得记着一下罢,亏着它整日闹着脾气回来。”
那是因为你待人着实不厚道,千归腹讳了一句。但当夜缭从结界中把魂翼丢出来的时候,她呆了那么几秒。
这…这就是那个魂翼?不是它和气球杂交生下的种?
千归呆滞地看着那站在夜缭肩上一脸傲娇梳着毛,抖着尾翼的某鸟。这体型,比起之前的要大上两倍,不是纵向发展,而是严重横向变形。一身羽毛倒是比一开始的要漂亮许多,又黑又亮,抖动时如同水波在上面滑动。
“这肥…肿鸟就是魂翼?你没掉包?”千归呆滞几秒,偏脸看向了夜缭,指着魂翼的手指抖抖。
夜缭看了一眼在自己肩上的魂翼,原来还轻轻巧巧的身体,现在担起来,重量实在不可轻视,他不由轻笑了一声,“你觉得,这可能掉包吗?”
魂翼很不屑地掉转身体,直接尾巴对准千归,尾翼摆摆,小脑袋晃啊晃,一副不屑的样子。
这等姿态…千归嘴角一抽,算了,她算是认了。
“你怎么把它养得这么…丰满的?”千归觉得这一句话问得极为艰难,死鸟!长得这么胖休想让她托着它招摇过市。
“这事怪不得我。”夜缭低笑,“我可是把它当祖宗般养着。”
不知道这鸟的性子是蹬鼻子上眼的吗…千归狠瞪了一眼这家伙。而魂翼就当没有看见一般,晃荡在夜缭的肩头。
“这家伙肿成这样还飞得起来不?”千归嘀咕了一声。
魂翼抑愤,不带这么鄙视鸟的…它拍拍翅膀,从夜缭的身上扑飞下去,矫健的身躯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一个没站好,翻身滚到了地上,沾上灰尘一片。
魂翼立刻跳起来,立正,站好,梳理羽毛。
千归呆了一秒,看向夜缭,夜缭垂下长睫,似笑非笑,“小野猫,这事怪不得我。它向来懒得动弹,我可奈何不了。”
飞…这叫飞?这叫垂直下落…千归顿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夜缭那绝对不是个养鸟的处!
“傻鸟,滚回来…”千归呲牙咧嘴,丢鸟…丢鸟死了…
夜缭只是在一边低低笑出了声,千归没有理会他,知道理会也是自找烦恼。
“魂翼已经回到了你手中,我想…”夜缭摩挲着下巴,抿唇一笑,那细长妖异的眼紧紧盯着千归。
千归懒懒,“这事不急着提…”她后面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看见魂翼的羽毛陡然竖了起来,一声尖亢的声音响起。
“嘎~”
怎么回事?魂翼抽风了?
“魂翼!”这句话出口,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夜缭,却见夜缭也侧过脸看着自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千归接着就看到魂翼扑腾地飞了起来,“嘎~嘎~”声音粗哑高亢,显然是兴奋过度。
魂翼的翅膀完全扑扇开了过来,大而长的羽翼油光滑亮,然后…撞到了千归的桌子上,栽到了盘子里,滚到了碟子上,再扑腾到了另外一个桌子…
千归目瞪口呆着看着这个突然爆发的破坏狂,那些瓷器辟里啪啦摔成了一大片,桌子板凳撞到了一大堆…
千归看得心里如同小西北风飕飕地刮着,瓦凉瓦凉的…这一场的钱该谁来赔?
“嘎~嘎~”
魂翼叫了两声之后终于停住了世纪大破坏。
千归不由苦笑…夜缭纯粹是过来给她消遣的,对吧?
“看来魂翼找到了新宿主了。”夜缭的话轻幽幽地飘过来。
千归转头看向了魂翼,它正幸福地趴在一个人的身上,的确是趴,两只尖锐的小爪子死死地勾住了那个人的衣服不放,小脑袋还在那人的胸前蹭啊蹭,要多煽情有多煽情,要多人鸟情未了有多情未了…
千归严重挫败了…
秦牧阳一手揪住了魂翼的脑袋,硬生生地将它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他两步走下了楼梯,目光落在了千归的身上,“这乌鸦是?”
看到秦牧阳一脸嫌恶的模样,魂翼颓丧了,小脑袋埋在了大大的翅膀中,身子不停地扭啊扭啊…而在千归看来,只是那翘起来的尾翎在甩啊甩。
这鸟…它前世其实是属狗的,对吧…
秦牧阳一路上是和千归过来的,知道这鸟不是她的,那便只有坐在千归对面的…男子了。
秦牧阳眯起了眼,看了一眼夜缭将魂翼丢了过去,那动作叫一个利落干净。
魂翼也不动被他硬生生就丢到了桌子上,“啪…”一只盘子被魂翼打翻在地,碎成好几瓣。
千归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个盘子,客栈老板记帐,这个应该是属秦牧阳的了。
魂翼在桌子上打了一个滚,可怜兮兮地站了起来,又扑飞到了地上,歪歪扭扭走到了秦牧阳面前。蹭蹭…蹭蹭…
“魂翼…”千归低低叫了一声,魂翼不理她,继续蹭着秦牧阳的衣角。
这只鸟应该是属雌的…
“你的?”秦牧阳疑惑地看了一眼千归,一直以来没有看到这乌鸦,只是想到千归的旁边经常出现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也是习以为常了。
终就修灵界与平常人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鸿沟。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秦牧阳目色微微深了深。他弯下身,将脚边的魂翼拎了起来。
千归有点呆愣地看着秦牧阳把魂翼递给了自己,原来多么狂妄,多么调皮捣蛋的家伙一到了秦牧阳的手里,像是抽去了骨头一般,百依百顺。
千归接过魂翼,重量之大…险些让她把魂翼给丢了出去。这个家伙每天浪费了多少国家粮食,才长成了这球状?她还从来没有吃过乌鸦肉,不知道味道比起野鸡怎么样。
…魂翼看着千归古怪的眼神,立刻炸毛。
“你是?”秦牧阳看向了夜缭,再看一眼千归,千归显然是和这个人认识的,但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却是…
一种邪异之感。
“夜缭。”夜缭抬起眼,细长的眼角带了分魅惑,声音微沙,余音撩起,隐隐勾引一般。
秦牧阳脸色有些阴沉。他看了一眼千归,千归低着头,揪着魂翼的羽毛,当成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玩了一会儿羽毛,千归突然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自己这么乖来着?秦牧阳不过是一普通人,她至于在他的面前装乖巧装媳妇?
定然是被这只鸟给传染了…千归一把把魂翼给丢了下去,仰起头,对秦牧阳讪讪笑了笑,“没有想到你也有心思出来。”
这话在这种环境下有点行不通。
秦牧阳皱了下眉,对千归的嬉皮笑脸显然不悦,他只是淡淡一声,“我出去一趟。”
千归点点头,待看到秦牧阳的身影变远变模糊,才轻轻喘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夜缭,他斜倚在了椅子上,那姿态…乌发几缕落在脸畔,眼掠魅惑,唇勾邪异,一身玄黑色衣服,偏偏从千归这个角度来看,能够看到他半藏在衣中如蝴蝶一般美丽得过分的锁骨。
这家伙,生来就是为了勾引人的吧。也不怕会有一天走在街上,被一群男人拖进暗巷之中XXXX…
“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如此乖巧。”夜缭轻轻摸着手上的板指,目光落在了已经看不见影子的外头,“难得,难得。”后面的四个字,皆含着浓浓如戏谑一般的笑意。
千归就当没有听见,魂翼百般讨好,现在却被那人丢给了千归,也是满心里的委屈,不停地在千归旁边晃荡,啄着她的靴子和裤脚。
千归不耐烦,伸手便将魂翼捞了起来。
夜缭轻轻一笑,“既然我已经将魂翼交还给了你,那之前的也算是结了。”一只金铜色的小哨子被轻轻搁在了桌子上。
千归很慎重地选择了不取,夜缭身上时时带药,时时带蛊。她担心一个不小心又会踩到困境之中。这种经历,有过这么一次就够了。
“这是做什么的?”千归看了眼小哨子,抬头看向了夜缭。
夜缭也清楚千归的备心,并不以为忤。“你吹响这哨,倘若我在附近,自然能够察觉到。”
起保护作用的?不过从这点看来,千归并不需要,她自我认为她的实力已经够强大了。
夜缭一眼看穿了千归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这哨子,自然不是平常的。你要也好,不要也罢。”
这话说得还是模棱两可。千归心里甚是不以为然,但还是接受了这个小哨子。
夜缭站了起来,转过头对林流纨道,“时间也算是差不多了?”
林流纨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下头,血色的红衣,静静地站着,分外摄人。
“走了?”千归颇有些意外,凭着夜缭的性格,他本以为她还要扯上几分的。
夜缭长睫微颤,流露了一分笑,“小野猫可是舍不得我?”
千归立刻觉得自己刚刚的思想严重错误…
夜缭眯起眼,千归嗅到了他的身上那分古怪的香气,低低的笑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畔,“小野猫无须多想,总还是要见面的。”
千归彻底对刚刚的想法…深恶痛绝,这家伙,能滚多远滚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