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只是这么一点的话,用不着…”千归看着前面秦牧阳的背影,抿抿唇,那一刻竟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没有这么简单。”秦如颦凉凉一声,“不过你们的出现,也好…”
特别是最后一个字出口,好像没有说完般带了丝拖音。让千归心里面不由地咯噔了下。
她敛住眸子,看着地上的雪,踏过去总会留下淡淡的痕迹…当初,如果不沿着这个痕迹去走,是不是不会碰到这两个家伙。
“我以为你们留住我是留住前面那个家伙。”走到了一半,千归突然道,声音不大,只够她和秦如颦听到,自然,如果贺兰缺想要听的话,凭着他的灵力,也是能够听到的。
秦如颦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晃了一圈,千归很清楚…她确定是很清楚地听到了秦如颦的声音,“都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孩子,还有哪个愿意为你留下来。”
千归嘴角抽搐了…从来没有想过会从秦如颦的嘴里说出这话…喂,好歹她和秦牧阳认识了也有一个月,好歹她也算是救过秦牧阳,好歹两人之间还有点情分,好歹…那你之前还说小鸳鸯…睁眼说瞎话来着?
秦如颦看到千归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由扑嗤笑了出来,“后面的事你自是不用管,也不用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莫名其妙让人抓不住头绪的话,千归懒得将就着听。连走了两步后,好像有什么从脑中蹿了出来。
千归立刻回头看向秦如颦,面色有点难看,“你们是打算拿我来威胁我师父?”
心里如同翻腾上来一蹿火焰,烧得她满心里的不舒服。
秦如颦停了下来,一只手落在了千归的肩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进了千归的眼里,“不需要多想的,你自己只需随着你的心意,若不碍事的话,只要不要闹得太过分了,一切随你去。”
千归猛得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见秦如颦已经在后面加了一句话,“自然,还有一条特殊对待。在他们没有领走你之前,还是好好留在这里,不要离开距离这里近五里的路。”
千归皱了下眉,终是心不甘地点了下头。
有些事是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事是想起来觉得有些难堪,但面对过来,发现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比如…不远处的那个少年…
千归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就见到他的,就像以前一直很疑惑,明明索马里海域那么大,为何那些商船却经常被劫?人品问题还是什么?
闵静静地站在风雪之中,白衣滚黑袖,一如当初的模样,五官秀雅,清晰,比不得西凉的绝艳,比不得夜缭的妖孽…然而却像是一株青竹。
清雅从容,专一致远。
闵的目光只是简简单单地在其他人身上掠过了一遍,在秦牧阳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似乎是闪过了一丝疑惑,随即便看向了千归。
“千归。”
像是当年云琅说过的,千般归圜,一切始于无…然而,又怎么做到?
千归睁着眼睛看着他,身体僵硬着,脑子里浮出的是自己离开时候的那一刀。
鲜红的血染透了他胜雪的白衣,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那一刀…是她太过恐惧,根本不知道自己用力多大,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伤到要害。
为何今日还能这么平静地唤我一声,“千归。”?
千归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下,不知道是这天气太冷,还是…
秦如颦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怎么?见了你的师父倒像是没见过一般?”
言语之间微微含着一分戏谑。
千归心里一凛,咬住了下唇,躲开了闵的目光,不说话。
空气干冷干冷的,在高原上的天气竟难得阴沉了,可能是不久就要下雪了,千归心不在焉用脚踢着雪,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她是想逃避…逃避怎么面对他。以前的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了,虽然她对当时的情况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千归。”
还是那么一声,独有的那分微带些沙哑,清却不冷的声音,在有些张狂的风里意外得清楚。
千归心里磨蹭着,不消去看,也知道这会儿轮到自己是要点人物了。
垂下的长睫遮住了她的视线,然而千归透过细细得睫缝能够隐约地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一步,两步…
秦如颦不由地眯起眼,之前在蜀山之上,就算是旁观者也能够看出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今日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闵教主,好久不见。”秦如颦微微一笑,对上闵的目光,眼角不动生色地弯了一下。
也是在那片刻,她看到了原来和她并肩站着的千归竟是退了一步,退到她身后去了,她站在两人之间,说不出的怪异。
闵颔首,“许久未见,秦教主的风采一如初见。”声音淡淡,没有丝毫感情,只是照本宣科而已。
他的目光落在了躲在了秦如颦身后的千归身上,抿了抿唇,还是轻声叫了声她的名字。
前面的刘海挡住了千归的视线,也挡住了别人看向她的脸的视线。
千归想要再退一步,一道力过来,秦如颦快速闪开,任着千归一头栽到了闵的怀里。
淡淡清新的青涩芦苇香气,好久都没有感觉到了,千归闭着眼,感觉眼泪从睫下慢慢渗了出来。
“闵教主,你的徒弟我已经还给你了。”贺兰缺开口,声音冰冷。
这之间的事都是心知肚明的,闵抬起眼,微微一笑,“这一路上多麻烦了两位教主了。”
贺兰缺看了一眼就扑在闵的怀中,一句话不说,只是肩膀不停地耸动的千归,那神色之中不由地带了些厌恶之意,“闵教主这是客气了,不过是半路之中碰到的,不曾麻烦过。”
闵的衣服因为千归一番哭,上面已经有了水痕,闵倒也不在意。手握住千归细细长长的手腕,似是安慰也不知道是什么其他意思地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
“师父…”
闵垂下眼睫,停顿了一下,才轻轻道,“恩?”
“师父…”
“恩。”
“对不起。”轻轻的细细的声音传开,像是从心脏那一处传来。
闵微微抿了下唇,“恩。”
高原之上,晚上的天空显得愈发得明净,一眼便可以看到尽头一般。靠着闵,千归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她偶尔回头去看秦牧阳,秦牧阳冷着一张脸在后头,并没有看自己一眼。
一路同行的五个人,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自然,她的心是跟着…
千归小心地抓住闵的袖子,纵然之前闵没有说什么,然而她自己仍然觉得分外地别扭。
闵回头看着她,静静的眼里依稀能够看出一丝浅浅的笑,“千归。”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安慰。
千归蜷起腿,身体蹭得和他更近了,“对不起…”
这话说得有点艰难,有点犹豫,她的长睫颤了颤,怎么也不肯抬头去看闵。
“没有事的。”
千归小心翼翼地伸手,一寸又一寸地移向了那时她毫不留情刺中的地方,虽然知道作为修灵者,又已经结丹的修灵者,根本不可能留下伤疤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摸下…当然,能够看下就更好了。
闵低下头,看着几乎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千归,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她隐隐有些变了,具体也说不清楚,只是,模糊得觉得皮肤变得更加得白,透明,甚至能够看到下面晶莹的骨头和血脉,长睫遮掩住了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就这么伏在了自己的身上,越发得像是猫。
毕竟体内还有一半灵猫的血脉…
“师父…”千归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的是闵静谧的眼眸,“疼么…”后面的话说得很轻很小声,自己都听不见。
这话还没有落下,就听到扑哧一声笑,那笑…一听便知道是秦如颦的。
“师徒感情倒真正是好,着实让人羡慕,想我的那些,成天也没个影的。”秦如颦的目光落在千归的爪子上,笑了声。
千归讪讪地放下了自己的毛爪子…不过是想要看看师父有没有受伤…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是轻薄…
况且来说,修灵者之间对于男女之防并不重,就算看到亲热也能做到视若无睹的那种程度,一来是因为修灵界实在没有什么贞操可言,二来修灵之人多数是过了几百几千的老家伙,见过的事多者,自然不会将这种事看在眼里。
但秦如颦这么一声,千归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当自己还纯洁,还纯洁…虽然有点说不过去。
“秦教主门下弟子三千,闵自然无从相比。”闵看向秦如颦,淡淡一声。
“三千不如从一而专,”秦如颦抿唇一笑,“历数而来,天下修灵之佼佼,真正归于十教的,当殿决也,殿决弟子,偏偏又是最少的那个,实则让我们惭愧。”
“秦教主谬赞了,修灵自在个人,不在门派,通灵而勤敏,方就大成。”闵的话不温不淡,只是那么几句便将秦如颦话中的敌意给化开了。
千归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说的,都没有入自己的耳朵,但一丝疑惑却渐渐从心中化开了。
自己在琅寰岛的那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十教对立得如此明显。
虽然蜀山十教之后开始就已经有变化了,当然可能是更早。但无疑地,现在已经到了拉紧弦的一步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十教就会开战。
还有…殿决怎么会和恒教混到一起来了?
不是说她不愿意,她对这个世界本质上来说还是挺陌生的,认识的人也不多,西凉算是一个,而且,她对西凉的印象分也挺高的。
你说,他是十教之中最大教的教主,身份够不够主?他长相又是绝对没有话说的,相貌够不够主?他又能够出手相助殿决,容量够不够主?他的灵力修为又是难有敌手的,实力够不够主?
对于这个可以称得上是霸王的家伙,千归还是很葱白的,虽然感觉有点不太正经,长相也有点阴柔,如果说合作的话,她也是同意殿决和恒教站在一起的。
然而…
她向来不认为师父会这样想。恒教是恒教,殿决是殿决,依照师父的性情,绝对不可能把两者混成一谈的,现在还有什么龙…
龙?
千归眉头一皱,差点把这茬给忘掉了。
“师父…”她轻声一句,“你在找龙?”
龙不是在殿决的领域里就看到的,还给师父处理得差不多的…虽然自己那时候昏了过去,后事如何,全然不知道,然而…不解决了那龙,又怎么可能脱离结界。
闵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是疑惑,“嗯。”
就一个“嗯”字就没有了?千归的嘴角抽抽,师父…不带这么敷衍的吧。
“龙多少年都没有见到了,现在怎么就出现了…”千归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两声。
闵抬起眼,那双幽黑的眸子里并没有多少波动,“虽说有龙出现,真假尚未明,数万年间,不过是听得鱼萧前辈之谈而已。”
师父也不知道…千归的脸部又有一分抽搐,连龙都不知道,到底在找什么…
“为什么要找龙?”对着现在的这个气氛,说这话是不合实宜,千归也不顾得什么,她全然不明白,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
“龙,凤,麒麟等,皆是天下之祥物,灵界之传说,一来需其契定自己的位置,二来,龙最接近于领域之界,出于修灵界,自然要封印。当年鱼萧前辈封印已破,需重新封印。”闵的话淡淡,却在千归心里翻腾起一阵巨浪。
师父的意思没有完全说出来,怕是碍着贺兰缺和秦如颦,可这她却明白,这劳什子的龙,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该是那只困在结界中的家伙。
难不成结界破了?
这整整一个晚上,千归没有睡好觉。
想想也是的,原本在雪山上,空气稀薄,到了晚上,更是能冻得死人,尽管千归是冻不死,但那种感觉也不好受,就算生了火也是冻得难受。而且也见着师父,更是睡不着。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多说,还有那件让自己心里梗住的话也没有提,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感觉,她是一想到便觉得难受。
所以…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最后被闵轻轻捞到了他的旁边,任着千归靠着自己才算没有再翻腾了。
千归没敢动,就维持着这僵硬的姿式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便是有些腰酸背疼。
第二天醒来是非正常苏醒,而是被一场龙卷风…好吧,不是龙卷风,但也差不多了。
一道凌厉的狂风袭卷过来,千归的腰被闵捞住,一阵天翻地覆…她的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想吐了。
她紧紧抓住师父的衣服,眼睛没有睁开,感觉碎碎的雪末冰块落到了她的脸上,有密密麻麻的刺疼感,不知道睁开眼眼会不会伤到,索性闭上了眼。“怎么了…师父?”
“没事,有龙。”
千归无语了,这叫没事嘛,龙都已经出现了…
千归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只看到一片浩浩荡荡的雪色,不是山川,不是原野,都是满天飞腾的雪末子。
千归的瞳孔缩紧,缩紧,再缩紧…终于看到了些条龙。
青色布满了鳞片的身体,还有浅青色的肚皮,在狂风骤雪之中翻腾,肆意傲然,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感觉…这身形确实很庞大,很庞大。
那啥…肥猪赛大象,就是鼻子短,全社杀一口,足够吃半年…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千归的脑子里面又跳了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
呸,呸,呸…她想到了哪里…
龙的身体不停地摆动,巨大的龙尾拍了起来,击打在了冰原之上,那身体在强自扭动之中,想要摆脱束缚,冲向天空。
千归瞪大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了巨龙的尾巴,还有…随着它的一拍击,雪原…原来还坚固不可摧的雪原在那么一瞬间竟是慢慢地分裂了开来。从龙尾那一点开始蔓延,不停地裂开,她能够听到冰块裂开的那种声音,咔吧…咔吧…
闵手紧紧扣住千归的身体,他的声音就在千归的耳畔,“稳着,别乱动。”
千归反手抱着他,忙不迭地点着头。
师父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就懒一下了,虽然自己的实力还没有差到连避也避不开的。
裂纹蔓延到了闵的脚下,他已腾身而起,一只飞剑横掠而过,千归只是一眨眼,身体已经被捞了上去,足尖稳稳地立在了飞剑之上。
虽然很安全,虽然师父在旁边,虽然…千归还是想要说一声…她有恐高症…
她的两只脚踏在了飞剑之上稳是稳的很,也有师父扶着,只是这不比在地上,飞剑的速度快得很,千归的小腿肚就在打颤,迎过来的风使她隐隐有了分错觉…好像自己被风吹卷而起,在那一刻会被撕成千片万片…
不美,实在是不美!
“不会有事的,稳着。”闵抱着她身体的手动了下,将她抱得更紧,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我…我不怕…”千归抓着闵的袖子,强自做着不害怕,但那声音明显得带上了一分哭腔,她也确实不太害怕,不过是晕飞剑而已。
龙一声清厉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乎要穿破了云霄。千归感觉那声音就像是捻成了一道线,慢慢地穿进了自己的耳朵里,深入,再深入…
好难听…
心里翻腾得厉害…
“龙已经破开了结界,况且这地方灵力充沛,自然和那时来说不同一般。”
千归侧过脸,看着师父,这是在解释?
闵并没有出手,只是停在飞剑之上,眉目的轮廓很浅,很柔和,静谧的眼睛像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宇宙,看不到尽头,又觉得分外得清澈。乌黑的发丝被狂风吹得有点乱,看上去也还是那么得…和谐…与天地一体,与万物一生。
“师父…”神使鬼差的,千归轻轻念了一声,手上原本是攥着闵的袖子的,现在是攥得更紧了。
“嗯?”闵偏过脸,看向她,微微一笑。
千归有点无措,“那…那条龙怎么该怎么收伏?”总不能叫那鱼萧再出来收伏一次吧…还是说,师父打算自己出手?
“自会有人主动出手。”停顿下,闵道。
这话的意思…千归有些犹疑地看着闵,不过如果师父真得要收了这条龙的话,定然会早就出手的,何必要等到现在…
可是如果不出手…不是没事找事,找龙来做什么?
“我有鱼萧前辈的残魂碎片,对龙也有一定的影响。而殿决教,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来。”只是简单的几句,已经足够点明了。
千归顿悟,原因是一开始师父所说的,龙是一种象征,如今殿决和恒教两者看起来密不可分,着实让人猜忌,殿决不可再做出头鸟。修灵界也不允许这样的状况出现,况且殿决也没有什么抗衡天下的实力。
也就是说,这一场是让闵来引出龙,让别人来打。
“是西凉教主?”面对整个修灵界的敌视,也只有西凉能够抗得了。
闵看着她,点了下头。这是一个已经定好了的局,只是按着一定的程序走罢了。
千归看向了那条青色的大蟒…在她看来,龙和大蟒没有多大的区别,不就是这个家伙更大了一点,不就是这个家伙皮更厚了一点…
龙的背上还有一道微深的伤疤,在翻腾的过程中暴露无疑,青色的鳞片中间的那惨红色分外明显。
千归瞪着眼睛看着龙的身体在空中硬生生地扭转了一下,大块的碎冰被掠了起来,旋飞而开,不少便冲着他们过来了。
飞剑速度极快,穿梭在冰块之间,迎刃有余。
只是千归…好晕剑…
就在昏头昏脑那瞬间,她模模糊糊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这龙就是那条龙,可这家伙是怎么出来的?
冰块不断地袭来,对于一条力气大得很的巨龙来说,这些自然是轻巧,但应付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清而厉的龙啸在空气中荡开,一波又一波,一层又一层,没有涯际,山脉纵横,又传荡回来了那层层回声,多重声音交杂在了一起,繁冗复杂,错目缭乱,让人心魂难以致一平静。
千归闭上了眼,头不禁微微有点疼,想要堵塞住自己的耳朵,却是腾不开手来。
“抱紧。”
闵的声音擦着她的耳朵过来,轻而清晰,带着微微的暖意。
千归甚至想都没有想,便紧紧抱住了师父的腰,头埋在了他的胸前,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立刻一阵晕眩上来,千归想要尖叫,那声尖叫却堵塞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整个身体像是在空中打了一个360度的圆圈,当然,也确实是…
千归眯着眼睛,看到那无数的冰块就冲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在这些冰块的后头,赫然就是那只龙的龙头,那布满着青黑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应该是师父,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有如咆哮般的声音。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