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认为自己是人妖呢?”
“人妖?”西凉挑眉,对这个名词不太理解。
“就是既有男的功能也有女人的功能,或者男为女,或者女为男,或者…没有什么或者…”千归说到后来越来越退缩。
西凉看了她一眼,决定对这个话题不深究下去。
千归好死不死地又凑了上来,“西凉大师,除了八兽的性别后来才可以区分,还有什么其他的种族…”
“世上草木成精多是,然而也有雌雄异株的。”
“那西凉大师呢?以前喜欢的是女的?”
西凉眯起眼,在千归额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不是你知道的。”
千归揉着被敲疼的头哀怨着,不就是问一下…至于用得着这么暴力嘛…
虽然修灵界对于情情爱爱这类事没有限制,然而修灵之人沉溺在这上面的却是没有几个。毕竟入了修灵,心已经算是定了下来,一心便只是冲着境界去可,况且漫长的岁月已经足够将一颗青春跃动的心变得冷淡,变得冷漠,最终置身事外。
“还愣着?”西凉回头,看了下千归,“跟上来,不跟上来别怪着我丢你在后头。”
千归立刻丢了自己脑中想的那些繁乱的事,几步跨到了西凉面前,拽住了他的袖子,“可是,现在要到哪里去?”
满目苍夷,到处都如屠杀现场一样,树倒泥翻,那潮红色的土壤中还有死去动物的尸体,实在是有点恶心。
“落尘殿。”三个字从西凉口中出来,让千归不由地有些愣怔。
“你也是想去那里?”西凉一笑,“别一副防备过头的样子,落尘殿也并不是那么简单,随随便便任人进去。”
这点千归同意,在知道了落尘殿的一些事后,她严重地怀疑落尘殿就是此次事故暴发点,一切灾祸的源头。
西凉…千归记得那时在落尘殿看到过他的名字,也就是说,西凉也是当年轩辕教的弟子,咳,现在去落尘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对吧。
走了几步,千归微微仰起了头,“西凉大师?”
西凉低下头,眼里带笑,“还有什么?”
千归有些踌躇,“那个…西凉大师,你认得这路怎么走吗?”
这还没有真正到殿决,然而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十里荒野看不到什么生命迹象的存在,唯有那些妖兽乱蹿,不过摄于西凉,不敢上前来。只是在远处鬼鬼祟祟的跟着。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话,不被那只坎兽先斩了,绝对会被其他的妖兽咬干啃干不留渣了…千归身子一抖,靠着西凉更近了。而且也觉得是费解,原来看来殿决并没有多少妖兽的,现在…怎么妖孽横行?
“如果不知道落尘殿怎么带你过去?”
千归嘟囔着,“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这落尘殿在什么地方,况且这副模样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还知道?”
“什么知道不知道…”西凉轻笑了声,“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有多少,过去吧。难不成你师父换了个样子你就不认得了?”
千归--!!!咳,被摆了一道。
如果师父换了模样的话…千归皱眉,可是,师父的那种淡然,那种了彻,那种从容是难有人学得会的。
千归忍不住申辩了一句,“师父不是落尘殿。”
虽然殿决在自己的心中份位也算很重,如果和师父相比起来,她宁愿放弃的是殿决。别说她私心重,而是感情的不同。她是因为师父才对殿决产生一种留恋,如果师父不在,或许殿决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西凉看着千归难得的认真一回的表情,不由轻笑了一声,“伸出手。”
千归伸出了手,西凉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没吃过饭?手腕这么细,跟个树柴枝一个样。”
千归立刻顺杆爬上,“还不是西凉大师虐待的,在你恒教,一顿饭都没吃过,还被迫整天运动…”倒是把几十棵树上的桃子啃了个遍。
西凉长睫抖抖,嘴角弯弯,“说得有道理,不过以后是想虐待都没有机会了。”
……标准的后妈口气啊~
西凉放下了手,千归立刻感觉到了手腕一阵冰凉,低头一看,却是一条精细的白链子,上面游动着细细的红色纹理,白衬着晶红,分外好看精致,倒是一只漂亮的手链。
“正好从坎兽身上拿下来的,就做离别的礼物吧。”千归正好奇地拨弄着这条链子,还来不及问来历,西凉的一句把她给炸了。
“什…什么?”千归有点僵硬。从坎兽身上拿下来的…“那个…西凉大师,偷女孩子的东西送人是…”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了,因为看到了西凉额上的黑线了。
“你脑子里想的以后尽量少直接说出来吧。省着气着人还觉自己无辜。”西凉看了眼那手链,“就不会想到缚妖索上?”
“它是缚妖索?”千归抬起手仔细地看啊看,愣是没有发现它和缚妖索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也不重要,毕竟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了,说明这个世界还是梦幻的。“你套在我的手上…”
不会是想把我像是那个坎兽一样吧…千归很自虐地想。
“以后遇到妖兽什么,可以直接丢过去。”
“砸晕他们?”
西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你有那个力气有那个速度有那个准头的话,确实可以试一试。”
…不用试了。千归嘴角抽抽,还是耐不住好奇,“丢过去就能套得了他们?”
不用念什么咒语什么的?比如芝麻开门什么…
“现在它就在你的手中,怎么用自己以后慢慢地研究。”西凉对于这个话题并没有再延续下去。
“呐,难道这个没有限度吗?比如有的挡不了。”
“是神的话差不多就挡不了。”西凉轻笑了一声,“传闻之中,缚妖索是神造的。”
神造的?千归低头,原来还轻轻巧巧的链子在那瞬间竟然觉得有些沉重了。神物哎~神物~
不管西凉给她这个缚妖索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她已经不打算还回去了。
说来也奇怪,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惨不忍睹,然而这个爆炸中心…落尘殿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是不是像气旋,周围空气波动极为剧烈,然而在它的中心,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千归走到落尘殿时,发现里面的很多已经改换了模样,不知道是师父之前改变的,还是后来结界破裂之后改变的…都很难说。
然而改变最明显的是殿中央的那幅图,原来是黑白无极图,现在却变成了一幅看似极为简单的泼墨山水图。虽泼墨而就,上面的山山水水却画得极有丰韵。
只是看起来极为简单…千归正琢磨着,西凉却捂住了她的眼睛。
“干什么啊”千归扒着他的手,“不过就是一幅画,看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女人,看光了还要负责。”
“这幅画是在轩辕教珍藏了多年,原因无它,它蒙够带人进入里面的幻境,回到以前的种种。如果人无法逃脱,就会活活地在里面溺死,无法回去。”西凉放开手,“所以不用多看,在画里如果你愿意,也能够任着时光飞速,而现实无改,或者说,这也确实算个圣物。”
“圣物?”千归一惊,没有想到名号会有这么大,这么一幅图摆在面前,那…好吧,千归心动了。
“怎么说,这幅图已经认了主了,无从去改变了。”一眼看到了千归的想法,西凉不觉得有些好笑。
“主人是谁?”刚见面就认主了,这…这画的心理,绝对有点缺爱…千归扁扁嘴。
西凉只笑不语,而千归也不是真心想要知道,没有问下去。
或许是师父的…或许是云琅的…或许就是陈幕的…反正逮着了是殿决的。
“想要飞吗?”西凉低下头,看向千归,眼角斜斜飞上去,是一丝浅淡的笑意。
呃…她也想能够御剑飞行,然而…这听师父说,凭着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难不成西凉有方法?
千归一脸惊喜地看着西凉,“西凉大师,你教我御剑飞行?”
西凉伸手便捞住了她的腰,那声音听起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咬牙切齿,“为什么别人说的在你的理解里总是出错?天生神经歪了?就你这体格,撑得住自己就不错了,御剑飞行,你倒是有那分灵力。”
“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况且西凉大师向来以授人以渔为质的。”千归呲牙笑。
西凉斜斜瞟了一眼她,“授什么也看人合适不合适。自己没那个水平的,教了白教。”
…打击人了…
千归昂起的小脑袋垂下来了。
“抱紧我,别胡思乱想,你达到结丹的时候,该有什么自然会有的。”西凉伸手捏了捏她的腰。
千归有些受不住,抓紧了西凉,“喂…”
就算是说飞,也该有个飞的地方吧,落尘殿虽然大,但也不够飞来飞去的,再加上那么多的摆设,撞倒了一大片…
结局肯定会以惨不忍睹来收场的。
扑面过来的一凉,如清风吹面,千归有些好奇,不禁向四周看看。
咦,怎么换了地方了?她确实是在飞,凌驾在高空,脚下踩着一支剑,周围是缭绕着的或有似无的云气,雾气。而在下面,是翠树环绕,郁郁葱葱,山野走势,浩无边际。
还有些屋宇,掩映在了树林之中,隐隐约约看到穿着一样衣着的人来来去去,时不时有灵光窜出…也是修灵之人?
西凉带着她窜到了哪一教的修灵之地去了?被抓到了是不是会被罚款?有西凉出面应该能够逃得脱的吧。
“抓紧我,别放开手。”西凉的低笑声在一旁传来。“掉下去我不负责。”
千归嘴角抽抽,“这话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这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显然中气不足,而且飞行的速度够快,声音也听不见。
“这到底是哪里?长原?呃,还有什么?”千归皱眉,“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长原,蜀山,殿决,恒教,除了这几个,其他的地方也不像,蜀山不是,殿决不可能这么多人,恒教也不可能,那只有长原了。”
“推理不错,答案错了。”西凉笑笑,给出了一个千归没有想到的答案,“轩辕教。”
“啥?”
千归一个没反应过来,手一松,身体就要往后倒,西凉一手捞住了她。“还说飞?飞之前将你的平衡力好好练下,不是说灵猫的平衡能力高得很?”
千归不服气,“我是杂交的!”
“杂交?”西凉轻笑一声,“杂交你挺会吸收的,专门来扬短避长?”
千归--!!!,不要尝试和西凉对话,不要尝试和西凉顶嘴…这个教训她倒是忘了。
“是谁?”一声清冷疏淡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之中响了起来。
“是谁?”千归一惊,立刻抱住了西凉,到处看看。
目光终于是落定在了前方,前方凌空站着一个人…咳,自然也是立在剑上的,一身白衣胜雪,眉目清冷隽丽,那一双眸子漆黑如墨,却又清澈一眼能够看到底。
“任教主。”西凉含笑道。
教主?任教主?轩辕教的教主?千归完完全全给弄糊涂了,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轩辕教不是消失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那个任教主静静地看了他们几眼,目光落在千归身上的时候,千归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就想放开西凉,却又被西凉紧紧搂住了腰。
这时候也确实不能放手,放手掉下去是活活的一条命…她正年轻貌美,生命还有价值…
“你们是谁?”又是那一句,平平淡淡的语言,波澜未动的眼神。
西凉低头看了眼千归,笑道,“你说我们是说还是不说呢?”
别问我,我脑子已经成浆糊了…千归抱头装鸵鸟。
“抱歉了,任教主,皆是修灵之人,来去不必多谈,是非,来去各自有头,不究源,不究果…”
千归无语,西凉又是这么一套听不懂的套话…
还没有等她明白过来,西凉已经抱紧了她,而她的眼前又是一阵眼花缭乱,天翻地覆,隐约能够听到那个人声音,“你可是轩辕教弟子?”…
“是是是…他是,不要错杀无辜…”千归抱头,一阵头晕目眩,等到停下来的时候,直接倒在了地上。
吃的那些桃子好像还没有消化,在胃里翻腾着,想吐又吐不出来。千归仰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西凉,“西凉大师,技术不行别驾飞剑,会死人的哎~”
刚刚的那水准,高是高了,但绝对不是公交水平,而是摩天轮方式…
西凉只笑不语,他蹲下身,拍拍千归的后背,“不快又怎么逃得了任长珉,又怎么能够逃脱出这画。”
“画?”千归愣了一下,“刚刚那是?”
“画中之景。”西凉言语简单明了,“轩辕教已经消失了万年,你以为它还会再出现?”
“我以为它在地下,或者是另外一个领域,毕竟那人不是活生生的?”千归抬眼看了看那画,这会儿西凉倒是没有捂住她的眼睛了。
那幅画的山水优美,隐约可以看见屋宇,正是刚刚进去看到的景色。西凉之前说的…是真是假?闯进去出不来真得会把人溺死在画中?
“人确实是活的,不过是几万年前的。”西凉微微一笑,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千归皱眉,方才那人只不过露出了一面,就已经让人印象深刻,“西凉大师,这么说我们穿越到了几万年之前?”
“是。”西凉拉起了她,“画中景只能留览一次,走吧。”
可是还有东西不清楚,“这能不能穿越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比如说…未来。”
对于过去千归并不留心,未来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说她不现实也好,反正自己就是这个脾性。
“看画的人想的是什么了。”西凉轻笑,“也该觉得幸运,毕竟画的轩辕教是…倘若是个陌生的地方,怕是真的走不出去。”
千归心里一突,画的是轩辕教,那么…这么说,画的人应该是知道轩辕教的,而且圣物已经有了主人,这就是说,那个人经历过轩辕教,而且现在还活在世上。
西凉一直陪着自己,这个嫌疑人拍掉,那只坎兽虽然也经历了那么长时间,可是,一直被缚妖索封印着,也拍掉,那么…这个人是谁?
千归无端地觉得身上蹭出了冷汗,师父应该是不可能的,听说云琅将师父带到殿决,师父年纪还小,之前也未修灵,云琅?她还在陈幕后头,陈幕?陈幕没反应,这也不应该是陈幕的,而且陈幕只是一个魂魄…还是说…姚徽?得,她的魂魄灵力几乎散尽了,连陈幕也不如。
那么…会是谁?
“小家伙想得这么起劲?”西凉笑笑,“这种事,应该是我想得费劲才是吧。”
“我是圣人多忧,不行呐…”
“我看你挺忧天的,虽然画摆在这里,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太过于留心,想必是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西凉微微眯起了眼。
这一句话并不能让千归心里舒坦多少。曾有一个人说过,我们恐惧的只是恐惧本身。千归无疑也是这种心思。
落尘殿里的一切都是原样,没有丝毫改变,就像刚刚的只是一场梦,西凉的速度太快了,当成一场梦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现在要做什么?”千归愣了愣,然后道,心里依旧泛着恶心,晕剑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失。
西凉抿唇微微一笑,“还有什么?你还是想在这里留着?”
千归唇动了动,想要问西凉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最终却没有出口。之前西凉没有说,去问想必也不会直言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千归环视了一眼落尘殿,微微一笑,再见,落尘。
不知道是谁给它起的这个名字,明明是玄之又玄的一个地方,而听着个名字却又像是迷障在了红尘之中。
再见,殿决。
头疼的分章节,我总是参差不齐,而且写这文总是随性随思,不打草稿不列大纲,逮到就写,也不担心灵感问题。可是…章节内容深浅就乱了,以后看到请无视。
从殿决出来,千归没有回恒教,而是直接去了京城,西凉也没有挽留什么,就是丢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她,
…说人也行,说兽也行,就是那个黑袍美少女。
千归当即无语,当她是人贩子…是吧。
“阿仙虽然看起来还小,但已经成年,其实力比起几个教主也不逞多让,一路上有她跟着你,我自然是放心。”千归记得西凉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千归很小心很小心地拉拉西凉的衣角,偷偷看了一眼那叫“阿仙”的少女,“可之前…而且路上我和她闹不好,她一巴掌把我pia了怎么办?”
西凉轻笑一声,“大不了你让她打一顿,等她气消了就好了,阿仙也不会为这事气的,况且封印的两万年她什么都不记的。”
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千归无比幽怨地瞅着西凉,然而西大美人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
“你和阿仙处长了,自然会觉得好的。而且,你以后也需要她的。”
千归撇嘴,她又不是男人,不需要女人左拥右抱。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要带着这个坎兽一块儿走。不过这一路上千归倒也没有觉得怎么烦,阿仙这只坎兽太柔和了,不仅是长相,性情更是。
千归去哪里阿仙会跟着,如果千归不喜欢,说一声,阿仙自动消失,如果想要见她,喊一声,她又会回来,比召唤还快。
与阿仙说话却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你说一句,她恩一声,听起来很认真很认真,如果向她征求意见,那双朦胧如秋雾般的眸子就会转过来看着自己,一脸的疑惑,好吧,敢情光应不听…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就算遇到了妖兽,还没有等千归看清楚妖兽长成什么模样,就已经在阿仙的手下化成了灰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些小妖精们,以后你们投胎转世成了妖兽,千万别到阿仙这附近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路上颇为无趣,倒也过得去…至少自言自语有人听T0T…
梁的京城是陵阳,古代重本抑末,导致了它的经济中心往往是政治中心,京城陵阳是梁商品经济最繁荣的地方。
一路上茶肆酒楼,铺张买卖,屋舍密密,鳞次栉比,让人眼花缭乱。叫卖声此起彼伏,讨价还价声波潮如涌,千归被闹得有点头晕目眩。
她不会是走错路了,过错了城门,直接过市来了?
千归嘴角抽抽…城门会审察过往的人,然而对于修灵者就直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把城门烧了,要闹,你大爷尽管去闹。
千归就算走错了路也没有个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