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重重得一声,那个人倒了下来,脑壳啪一声碎开了,甚至是眼珠子也都爆了开来。
林流纨握着那一根玉笛,低垂着眼,麻木而冷漠,冷眼看着那一个人的死,仿佛不是自己出手的一般。
“林流纨…”千归目色微微一敛,一道风刃甩了过去,随即落在了两万军前,与林流纨相对而立。
林流纨退了两步,避开了那道风刃,她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如死鱼一般,只是黑白,没有焦距,“千归。”那两个字一字一顿,落地如有声。
只是千归没有时间和她客套,她伸手一挥,一道光卷了过来,之前就算和林流纨有矛盾,她也是咽了下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还是处在这般的位置…她是不是和林流纨天生犯冲着?
千归目光快速扫过了周围,不由地有些奇怪,夜缭为何没有出现?
“你觉得你们能够胜?”林流纨的话像是漂浮在空气之中,落不到实处,带了一分冷讽。
就算知道也不必说出来的…千归眉头皱了下,手上的风刃速度依旧快狠。如果这会儿出场的是其他修灵之人,甚至是贺兰缺,千归断然也不会出手如此冒然,只是…她是林流纨…
好吧,她与她天生命里相冲…
风刃密集,如果真得是较灵力来看的话,林流纨和千归相差得确实是颇大,但若是从经验上来看,千归统共也就是混了那么长时间,十年都不到,而林流纨不说百年,几十年的功力也有。
风刃纵然密狠,林流纨手上玉笛如击实物,那些风刃看起来摸绰不清,却一一被劈下。
千归眼眯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手指勾起,一根琵琶弦已经被深深地勒在了手指之间,而另一头,则是直直破向了林流纨。
林流纨不由退后一步,琵琶如有灵智一般,如影随形,长长的铁弦上泛着滑腻幽冷的光,似乎还带了一分血气。
林流纨微微一怔,琵琶的丝弦立刻穿进了她的肩部,剧裂的疼痛像是要绞断骨头。
“伏魔琵琶…”林流纨低低一声,那苍白的只有筋骨的左手指死死扣住了那琵琶弦,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笑意阴惨惨,“原来倒是我一直看走了眼…”
千归不由后背上蹭出了一丝冷意,对于林流纨所说的,她估摸不出来,然而,随即林流纨的动作让她吃了一惊。
“噗…”低而沉的一声,琵琶丝硬生生被林流纨从身体之中拔了出来,琴弦上还咬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千归心里翻起来一阵恶心感…这算什么琵琶…就算想吃肉也不用这么吧,林流纨的肉也是能碰的?不怕沾了什么病毒…
千归手指一抖,将那弦上挂着的血肉模糊的东西弹了下去…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她保不准不敢再碰了。
铁琵琶发出嗡嗡的声音,低低欲鸣,像是有点委屈。千归拍拍琵琶,再抬头看向了林流纨,冷笑了一声。
林流纨捂住了肩,还有惨红的血从她的指缝之间滑了出来,她抬起头,那双原本没有瞳孔的眼在一瞬间…千归竟觉得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那双时刻怨毒阴狠的眼神…
…只是没想到林流纨的血也是红的。
“千归。”旁边传来了云琅的轻笑声,“你这八年,杀过人没有?”
千归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答话。
她之前是杀过人的,在这修灵界,生命无端被看轻,没有严格的法律,没有制定的规章,所以杀人也变成了一个理所当然的原因…只是,有些事埋在心里,她并不想去想起,尤其是上一次…
“杀了这个碍事的,如何?”云琅笑得风清云淡,“你也是有这个本事的,不是?”
这话说得是轻描淡写,好像是今天打算吃什么饭,买什么东西一般轻巧。
千归忍不住搭了腔,“不必你说…”
“杀我?”林流纨打断了千归的话,冷冷一笑,带着分轻蔑,“做梦。”
沾满血的手握住了翠绿的笛子,一声撕天裂空般的破音传了出来,划开了空气,如独角兽在崖边月下凄冷而尖锐的叫声,竟能晃动灵魂般的触觉。
千归身体颤了一下,心里蓦然如同针扎得疼痛,只是那疼痛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
林流纨肩头的血还在往下溢着,手握着笛子落下了一只只鲜红的痕迹,她的黑发在风中翻卷着,诡红色的衣服如同灵魂紧紧将她包裹住,勒住…
林流纨目光扫过了那数万人,千归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一声笛音过后,原来还甚有些吵闹的山野之间,已是空寂无声。
笛声一转,化成了低沉哀泣,中间又有一缕突兀得尖锐刺耳,像是地狱之中鬼魂的哭泣哀嚎,生生世世折磨,生生世世苦难…
“捂住耳!”云琅一声厉喝,生生地破坏了原来的笛声。
而千归索性三根琴弦齐上,势必要绞住林流纨手上的笛子。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她的琵琶厉害还是笛子坚固。
红衣翻卷,乌发飞乱,林流纨腾空而起,连退两步,躲开了千归手上的弦,终于是轻轻落地,与千归相对而立,那笛声在停下的那一瞬间是终终顿了一下。
千归呆住了,竟是忘记了出手。
她看到了林流纨脸上的那如死人的皮褪了下来,或者说是在一步步地消失,从额间开始,露出了雪白高高的额头,上面一道魔刹印记,浑蓝潋滟,流光盈盈。而后是眉,是眼,眉如烟,眼如媚,带着致命的妖艳和绝美。
红衣,黑发,魔刹记…
长睫遮掩下的眼是泛着幽绿的黑色,像是从地狱之中慢慢爬了上来,踏着无数白骨,浸染三千血池,才化得了如此。
美到如骨,妖到如魔。千归从未想到,会有一人达到了这一地步,仿佛看那么一天也将如魔。
林流纨目光扫过,那逼人的妖异竟让人难以抬起眼,“谁愿意与我相对?”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虽然声音不大,却没有一个人应答,那数万人的灵魂一齐被蛊惑,被拖入了地狱。
千归按捺住心跳,方方知道,比起林流纨,方才她手中的那笛算得了什么,一个不上台的玩意!
“放下手中兵器。”
“呵…”一声轻笑。
之后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无数兵锐都落在了地上。
千归无暇去关注其他人,或许是因为同是女人,或许她的灵力还算不错,定力也算是稳,对于林流纨的模样还能扛得住,虽一开始被惊住了,然而很快便恢复过来。
她侧脸看向了方才轻笑了一声的云琅身上。
“这不是那只小白眼狼么…”云琅的笑意越发得浓,也越发得凛烈,“难得,难得,当年那副模样,混到现在着实是难得。”
林流纨脸色一变,手没有拿稳玉笛,“啪”得一声落到了地上,“云…云…”
她只是说了这一个字,下面那个“琅”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原来肃冷麻木的眼里不由泛出了一丝波澜。
仿佛那一眼,就翻回到了那之前一切,满门屠尽,她被重重地撇开,浑身是血。而那个女子高傲冷漠,虽是笑着却是轻蔑之极…
自己如蝼蚁…
只是别人一念之下放过的蝼蚁…
翠绿色的玉笛滚到了脚边,散出了柔和的光,林流纨没有去拣,而那双眼睛里透出了分阴狠,“云琅早就死了,你是谁!”
千归嘴角一抽,随即就感觉到了手下琵琶嗡得一声,在自己的手中震动了下。
五弦缠绕在指际,崩紧勒住了手指,只等林流纨一动,便会飞出,直袭向她。
林流纨并没有动,甚至没有在意任何人,那双诡异妖魅的眼死死盯住了云琅,想要将她看个透彻。
云琅现在是个平常人,没有灵力,没有倚仗,就连长相和以前也是颇为两般…林流纨向来对云琅颇为忌惮,纵然现在一百个云琅,一千个云琅对林流纨也敌不过,但林流纨却不敢出手。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怯弱之处,而林流纨的怯弱之处就在于云琅。
“嗖…”
琵琶弦动,千归十指一动,风刃和琵琶弦一同出来,挟着风息一齐过去。
林流纨促不及防,伸手想要拿过那笛子,一道风刃重重砸到了原来她受伤的地方,林流纨踉跄退了步,手上的笛子没有拿稳,被千归手上的弦勾了去。
千归本是想将笛子据为己有,一看到那上面的血立刻就没胃口了,凡是林流纨碰过的…她都没心思。
笛子划了一道弧度,落在了云琅的手上,千归随即就看到了云琅横过来的眼:给我找麻烦是吧!
林流纨原本对云琅就有敌意,甚至就是千归在旁边,她的大半注意也在云琅身上,如今千归又将那笛子丢给了她…活生生是嫌她麻烦不多过来再添麻烦的…对吧。
千归脸皮一僵,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分上…
“千归!”冷冷而低沉的一声,“你好!你好!”
千归死猪不怕开水烫,挑眉看着难得已怒的林流纨,“如何?”
“不要以为有人护着你我便拿你不成。”低低而恨恨地一声,“今日你必死!”
千归心里突兀一跳,倒不是因为林流纨放下的狠话,而是林流纨的那一句,“不要以为有人护着你…”什么意思?
“今日一场谁胜谁负倒也难说,不知是谁让你凭了胆子,过来放肆的。”云琅笑意深深,手上抚着那根笛子,将上面的那血给抹了干净,“照我看来,是谁呢?”
千归顿时被云琅的话给吸住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林流纨,林流纨的脸色极是难看,面对着云琅分明是想要下手,却又不敢。
“如今天地,也只有那个骚包的家伙罢。”云琅冷笑了一声,上上下下看了眼林流纨,哧笑道,“都是一样的货色。”
千归:……
她不知道对于云琅这句话是该笑还是该哭,是该信还是当不信。
那个骚包的家伙,说得分明是西凉…除了西凉,没有哪个人能担当得起云琅这一句称呼了。
只是,她的话也让自己的心里一冷。那一夜在船上的梦浮在了脑海之中…
西凉…西凉大师…
有些腹黑,但实际对自己来说,却是极好的西凉大师…
处处与自己相对,见面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林流纨…
千归竟是无从去想象下去。
云琅斜眼看了眼千归,她的手依旧紧紧崩住琵琶弦,手指勒出了一道血红的痕迹,时刻警惕着林流纨,但表情之中的错愕,震惊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她一笑,丢下千归,煞是悠闲地看着林流纨,笑意深深,怎么看都觉得里面藏着一分狠绝,“就算是那骚包东西替你撑着,也没有叫你如此妄为罢。照我看,你的位份在他的眼里着实也没有占得多少。”
林流纨的脸色越发得苍白,然而眼里的阴冷却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加深了一分。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千归,让千归扣着琵琶弦的手不由一颤。
云琅绝绝对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千归纵然知道,拼着自己的修为,轮也能把林流纨给轮完,可是…经云琅这么一说,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她想要去问西凉这一切,云琅在之前已经和她模模糊糊提到了这一点,毕竟这世上没有百分百对你好的人。西凉为十教之主,自然不同于一般人,如此煞费苦心地为自己…喜欢自己…真正是过于可笑了。见过一个老辈对一个小孩子说爱?
正因为不妥当,现在才琢磨出了味道。
琵琶弦动,崩得一声脆响,千归猛得醒过来,脑中涌出来的一切被压抑了回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灵光急速过来,千归仰身翻起,灵快轻巧地躲了过去,手指扣住了琵琶弦,风刃挟着弦一起袭过去。
风刃落在了林流纨身上,割开了道口子,皮肉翻卷起来,模糊一片。
然而林流纨恍若未觉,一丝压抑的呻吟也没有发出来,那脸上只是煞白,眼里阴沉沉的一团死气,没有丝毫痛苦之觉。
灵印在她的指尖结出,华然绚丽,向千归扫过去。
只是,以前在千归眼里繁冗多变的灵光,现在看起来却是慢而疏散,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千归长袖一挥,风刃而起,斩破了面前的空气,瞬间便将那灵光收尽了。
风刃如同化实,刀尖直直指向了林流纨,千归居高临下一笑,“你不可能胜过我的!”
林流纨的身体被最后一道风刃给击中,虽未伤到要害,但那巨大的冲击力迫得她重重摔了出去。
在她支撑着起来时,一支长剑抵住了她的咽喉,剑身流溢着绿荧荧的光,如水波流动,却又带着一分肃寒之气。
是那一把灵剑。
“灵剑?”云琅轻笑一声,只是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说了。
千归之前不敢将灵剑拿出来是因为怕招惹了祸事,自己修为不高,担心别人会将自己给宰了夺了灵剑,如今,她已经半步成婴,不用畏惧什么。
林流纨长发披散,那乌黑的发间露出的脸煞白而妖丽,只是没有丝毫生气,如同一只塑造出来的玩偶,面对着抵在了她咽部的剑也没有多大的感觉,缓缓抬起眼看着千归。
突然,她低低地笑了,笑声断断续续,阴森而绝望。
笑鬼啊笑!千归长剑不由地又递上去了一分,“你输了!”
虽然很想在后面加一个“滚”字,想想还是没说了,虽然也很想一剑将她给宰了,但还是没有下手。
“我就算死,你觉得你还能活得了?”林流纨的话随着笑声传了过来,分外得阴森可怖,那双眸子里透着野兽一般的光,“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们谁都活不了…”
千归心里蓦得一疼,手一软,那剑险些从手中滑了出来,谁也活不了…
这是预言?还是诅咒?
千归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轻声笑了起来,“是吗?人固有一死,至少我比你后死就成。”
她的目光冷冷一收,手上的灵剑就要狠狠地扎下去。
“千归!”背后云琅一声惊喝。千归手上的剑一抖,来不及去想明白,她已经快速地打了一个滚,躲过了从背后偷袭过来的人。
灵光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过去的,千归的手臂不幸被蹭到了一点,疼得呲牙咧嘴。
哪个老小子在背后玩偷袭?
千归未及去看,就听到云琅清脆的笑声,琅琅动听,“我说是谁来着,恒教终于是耐不住性子过来插手了?”
“云琅,是你逼得太过分!”一声厉喝,千归身子抖了一下,她抬头一看,不知是惊还是什么,这人赫然是见过的。
…不是西凉,是恒教的一个弟子,曾经千归打过交道的,领她出去结果硬是让她走进水池里的那个家伙…
叫什么来着,顾…顾晋?
云琅眉头一皱,眯眼看向御飞剑过来之人,但随即,她愣了一下。
千归心里不由哀号一声,西凉怕也是明白云琅的心思,才会叫顾晋过来的。
顾晋本来是恒教一个极普通的弟子,也算是实在到骨子里的一人,并无什么出彩之处,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长着一张和陈幕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是你?”云琅低笑了声,“难得西教主有这心思,云琅还真是有心难报。”
云琅毕竟是云琅,就算是灵力尽失,那分气骨也没有散尽,她唇角微微扬了起来,“好,你若是死了便算了,你若还活着,回去告之西凉那妖精,就道是,我云当年能杀陈幕一次,今日就能杀你一次。别在我面前装什么下三烂的煽情,我云琅是什么人他清楚!”
千归呆立着不动,她感觉到了陈幕的气息。只是…
千归也不知道云琅是否就知道陈幕在…这句话是无心所言还是刻意而为…
“陈师叔…”千归轻轻一声,却怎么也没有回音。
千归微微眯了下眼,看向了顾晋…或许…也说不定。
云琅已抹干了笛上的血,眼里出现了一丝厉色,她狠狠盯着顾晋,对方已跃下了飞剑,长剑对上了云琅。
“那是催魂笛!”林流纨的声音猛得响了起来,沙哑而无力。
千归偏脸看了眼依旧倒在地上,勉强半撑着的林流纨,她低声笑着,像是喘不过气来。
“林流纨,你好自为之。”冷冷一声,那叫顾晋之人并不买帐。
见到顾晋的眼光扫了过来,在千归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转向了云琅。
笛声荡起,如长剑冲天,凌立天地而傲视天下,中间的灵气浩荡过来,像无意识之中筑成了一道墙…或者说是一把剑,与顾晋相对抗。
由云琅吹出来的笛音和林流纨吹出来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声音,质感。千归猛得意识到,这不是通过技巧,而是通过内心在吹。
她的目光落在了半跪在地上的林流纨身上,林流纨的模样已经颇为狼狈,头发尽散,身上不知道是衣服的鲜红,还是血的染就,肩上破开的地方皮肉模糊,翻卷起来。
只是那张脸依旧是绝丽妖艳,如罪恶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千归心里翻上来一种恶心感,她厌恶林流纨,无论是什么时候,厌恶感永远也消除不了。
以前,林流纨和师父的对话如历历在目…师父怎么会可能和她是手足…
林流纨看着千归一步步走近,突然间就笑了,不是之前那般阴森可怖的笑声,而是绝望到了极点一切都坦然的笑。
“千归,”林流纨声音轻,有些虚无缥缈,“我看你一次便想杀你一次…”
千归抿着唇,灵剑抵上了林流纨,“我也是,我很早就想宰了你了!”
林流纨哧之一笑,那眸子里清晰地显出了千归,“你又知道什么…你从开始就拥有那么多,你怎么知道…什么都没有人的苦。”
“凭什么有些人出生就高贵,有些人出生就卑下,被欺辱…他就算是个傻子了,也照样会有人愿意收留他,而为什么…我根骨比他好,我灵智比他高,最终还是差点死在了那堆尸骨当中,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这么多年。他是负了济天下的神使,而我则是顺运而生的孽帐,凭什么!”
“师父心本向善,又怎如你!”千归冷笑,手一狠,那剑就贯穿了林流纨的另一肩头,林流纨终于是闷哼了一声,有些涣散的瞳孔又重新聚了起来。
听到了千归的话,林流纨不由笑出了声来,“他心向善,可笑,哪一个修灵者脚上踩着的不是累累尸骨,他达得到这个地步?还有千归…你也敢保证你未杀过人?”
她杀过…
千归只是狠狠地瞪着她。
“我是天生的孽帐,而你…又是凭着什么达到这一步?他的扶持,别人的宠爱,明明是什么都不会偏偏又什么都能拿到,一步登天!”
千归气恼,恼到后来她笑了,手上的灵剑很轻巧地转了一圈,笑着看着林流纨有些扭曲的脸。
“是么?我是靠人过来的,我承认。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至少是达到了,总比那些死了也没达到的人好过吧。”
林流纨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能够看到皮肤底下的青筋,“你以为你就会长久…可笑…什么神使,什么创世者,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说到底,都是别人手下的棋子而已。”
千归面色阴沉地看着林流纨,她笑着,说着,到了最后,自己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千归在那一瞬间不由地犹豫了…她本是想杀了林流纨的,而…
并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对自身的一分恐惧,棋子…之前已然能够感觉到,然现在是真正这么听说,不由是深到了骨子的冷。
她有点摸不清方向,握住的剑也没有什么气力…或者说,没有杀林流纨的心思了。
“小野猫还真是够狠心…”空气中轻笑了一声,千归皱起了眉,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都过来了?
一道无形的力仿佛从空气中过来,硬生生推开了千归,那灵剑也脱离开了千归的手。
千归皱眉,却没有再作计较,将灵剑收了回去,“来了为何不现形?”千归并不太懂夜缭的那些玩意儿,控魂师这他做得是有滋有味,只是在千归眼里,没有灵力的都是鸡肋。
“出现?…若是让小野猫炸毛劈上一剑可就不划算了。”夜缭轻笑一声,明明是有些狼狈的话让他说出来,倒更像是一种戏谑。
“那你过来做什么!”千归冷声。
“带走流纨。”夜缭的声音懒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的侍从丢了,找回不算什么罢。”
千归冷笑,“尸体你可以带走。”虽然她不想出手,却也不愿意白白让夜缭走这么一过场。
林流纨抬起了眼,眼中并无什么光彩,“要得了你来管!”…这话是对夜缭说的。
“我尽控魂之术,换你三十年命,如今,不说催魂笛,就这算来,岂不是太亏。”夜缭话中笑意未散,停顿了下,再对千归道,“小野猫,若我能助你夺舍又如何算?”
最后一句道出,千归不由一怔。
她是欲夺顾晋的舍…虽然不是为了自己,这也是为何她看着顾晋和云琅相持,硬是顶着云琅要杀人的眼光却不出手相助。
夺舍自然是要活体,况且看那模样,陈幕并不愿意夺舍,而且两人虽然相似,却并不意味着真得能够夺舍成功,只是机率更大一点而已。
“如何?”夜缭又问了一句,话语之中遮掩不住几分笑意,“看着模样,这一战云琅是要死战了…”